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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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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坐在地上的是个女子, 大抵十六七岁的年纪。衣衫破乱,形容憔悴,却是肌肤白皙。一双灵动杏眼含着水汽, 尖巧的下巴上一颗泪珠缓缓滑落,最后跌进衣襟里。

    这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姜芫作为一个女子都心动了。

    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看到女子身上道道鞭痕,于心不忍。

    陆维景无动于衷,女子只好再次向姜芫求救“求求姑娘救救我罢,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姜芫迟疑了一下, 问道“他们为何这么对你”

    女子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女子父母早亡,与妹妹相依为命。但是妹妹身子不好,为了养活妹妹,她便到倚红楼卖身为奴,伺候当红的姑娘锦屏。

    她虽然生的美貌, 但只肯做丫鬟。再者,青楼的姑娘大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会舞蹈和唱歌。而她大字不识一个, 鸨母也不会让她挂牌的。

    偏偏那位锦屏姑娘脾气火爆, 对她动辄打骂。后来时常去找锦屏的恩客多看了她一眼,事后便被狠狠打了一顿,赶出倚红楼。她想趁机逃走, 却被楼里的打手追来了。

    壮汉作势要拎起女子“两位都听清楚了罢, 她是我们楼里的逃奴, 我们带她回去是理所应当的,两位就不要瞎掺和了。”

    女子慌忙躲在姜芫身后“我如果跟你们回去,锦屏姑娘会打死我的, 届时我的妹妹更无人照料。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壮汉轻松的将女子拖出来“这可由不得你,跟我们走”

    女子拼命挣扎“姑娘,求您救救我罢”

    她的声音着实凄惨,围观之人都面露不忍

    姜芫张张嘴,看了陆维景一眼。

    陆维景道“你做主就好。”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她为什么觉得心情愉悦

    “且慢。”姜芫道,“为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壮汉一愣“你要你为她赎身”

    “莫要说废话,也别想糊弄我,到底需要多少银子”

    壮汉打量着姜芫的穿戴,摸摸下巴“这”

    姜芫从荷包掏出仅有的一块银子丢到他手上“这些够不够”

    “我瞧瞧。”壮汉掂了掂银子。

    姜芫作势将银子拿回来“若是不够,我就走了。”

    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做冤大头。

    壮汉忙收回手,护着银子“够,够了。”

    “既然够了,就将卖身契拿来。”

    壮汉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给姜芫“这个人就是你的了。”

    姜芫展开纸看了看,心里犯嘀咕。这两人追逃奴还随身携带卖身契,他们是早就打着随时随地将这女子卖出去的主意吗

    她没再多想,把卖身契塞到女子手中“去衙门销了奴籍,你就是良家女子,是自由身了。”

    又对陆维景道“咱们进去罢。”

    “姑娘,等等。”女子快步到姜芫面前跪下,“姑娘买了我,我就是姑娘的人了,愿意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伺候姑娘。”

    说实话,姜芫有些意外的。按照话本里的套路,女子这话不应该是对陆维景说的吗

    她摇摇头“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

    女子又开始哭泣“若是姑娘不要我,我该如何生存呢,我的妹妹也会活不成的。”

    “你有一双手,只要你愿意,无论处于什么境地,你与令妹都能活下去的。”

    女子哑然了一瞬,哀求道“于姑娘而言,不过是省出一口饭,却可以救两条人命。姑娘慈悲心肠,既然买下我何不带我走呢,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开始窃窃私语,仿佛都觉得姜芫应该救人救到底。

    姜芫摇头叹道“这位姑娘真有意思,放着自由身不要,偏偏要卖身为奴。难道我救你不但要帮你赎身,还要为你终身负责,更要保你妹妹终身有所依靠如此看来,救人的代价也太大了。”

    女子见她没有松动,又乞求般凝视着陆维景。

    陆维景看了姜芫一眼,还是那句话“你做主就好。”

    姜芫心下满意,又面无表情道“你再考虑考虑,若是你仍是这般作想,我只好让人将你的卖身契还回去换银子了。”

    女子“”

    咦,事情进展不对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肠不是最柔软、也最易被哄骗的吗

    无可奈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入茶馆,哭哭啼啼跑远了。

    确定无人发现,她擦了把脸,进了一家饭馆仅有的一间雅室。

    “什么,居然没有成功”

    女子一下子跪倒,战战兢兢“奴婢的确是按照姑娘所教的做的,谁知道姜三姑娘如此铁石心肠。还有陆世子,根本就没有看奴婢一眼。”

    话音刚落,一巴掌落在脸上“怎么,你还想陆世子看你或者怜香惜玉带走你”

    女子觉得委屈。原先的计划就是这样的,要么进姜家,要么进陆家。勾引陆维景,离间二人关系。

    “奴婢不敢”

    “蠢货,滚”又对旁边人道,“盯着她们何时启程回府。”

    小小雅室的风波并未影响庙会的热闹。

    天色渐晚,人越来越多。

    月亮悄悄移上枝头,散发出皎洁的光芒,却被璀璨的灯火掩盖。一阵阵夜风吹来,水面漾起涟漪,无数只河灯在河面漂浮。

    刘清妍脚步微顿,走向第二个摊位。

    “这位姑娘要买河灯”小男孩眼前一亮,“原来是好心的姐姐。”

    刘清妍一怔,却见一个老妪转过身“实哥儿,怎么不给姑娘拿灯”

    男孩蹦跳着走到老妪身边“娘,这位就是在疏月庵救过您的姐姐。”

    老妪睁大了浑浊的眼睛,感激道“原来您就是那位姑娘,我听实哥儿说过,只是一直没机会报答您的大恩。”

    刘清妍忙道“我只是帮您将静安师太请来,算不得什么大恩。”

    “多谢姑娘帮了我母亲。”一身朴实白衫的男子放下毛笔,行至刘清妍面前施了一礼。

    观之此人穿着容貌,应该是个书生。刘清妍不禁想到佛经上的字,猜到是此人所书。

    她侧身避开“我只是偶然路过,小事而已,几位不必放在心上。”

    男孩仰着头道“姐姐要许愿吗,可以写字的。”

    刘清妍颔首,去了桌前。少倾把笔搁在笔架,又去荷包拿钱。

    “姑娘不必。”老妪笑道,“姑娘帮了我,我没什么能给姑娘的,若是姑娘不嫌弃,这只河灯就当做谢礼罢。”

    刘清妍没有拒绝,施了一礼“多谢您。”

    看着她去到河岸,身影又被遮挡住,老妪道“昱哥儿,很快就是秋闱,明日你还要早起读书,你先回去罢。实哥儿也是会写字的。”

    其实她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但是常年辛苦劳作,又体弱多病,是以看起来年纪大了些。

    “晚些时候咱们一起回去。”杭嘉昱有些愧疚,“弟弟年纪小,万一有人不满意他的字就麻烦了。”

    老妪还想再劝,他坚持道“我明日起得来。”

    “罢了。”老妪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虽然辛苦些,但是一想到儿子马上就要科举,之后会娶妻生子,她便不觉得累了。

    刘清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放完河灯绕着河岸漫步。

    自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刘姑娘,果然是你。”

    刘清妍转头,有些惊讶“柳公子怎么独自一人”

    柳平舟挠了挠头“与表妹他们走散,恰好遇到刘姑娘。”

    又抬头看看天色“刘姑娘还要去别处看看吗”

    刘清妍很感激帮了她的男子,只是他见过自己狼狈的模样,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抿抿唇,垂下眼帘“我想回去了。这个时辰,也许三姑娘她们也回到了疏月庵。”

    “刚好,咱们可以结伴回去。”

    柳平舟一派落落坦然之色,随手拿起手中的面具戴上。

    刘清妍这才注意到他外侧那只手还拿着东西“柳公子是按照来时的路回去啊”

    她一连退后几步,手指微颤“你你”

    柳平舟面对着她“刘姑娘怎么了”

    这话说完,又是“啊呀”一声“有鬼啊”

    “有鬼”

    “有鬼,快打鬼”

    柳平舟一头雾水,刚转过头一枝带刺的月季花飞扑到脸上。

    他想也没想就用手遮挡,“嘶”了一声,低头检查手。

    紧接着,又有帕子、香囊、点心等物什砸过来,甚至还有花灯

    他摇摇头,将身上的东西甩掉,刚好躲过去。花灯被抛入河水,灯火缓缓熄灭。

    遇到这种事,性子再温和的人都无法维持良好的涵养。他一把摘下面具,气急败坏“你们”

    忽而,听到飒飒凉风袭来,发觉身侧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难道有人趁乱偷袭

    他屏住呼吸,抬手接住那物。

    咦,怎么触感软软的、凉凉的

    “啪”的一声,重物落地,四分五裂,红色的汁液流淌到他脚下,手上和脸上也是黏黏的。发上和衣衫上也被喷溅了汁液,在风中飘扬。

    一低头,看到那半个西瓜,他呆若木鸡。

    惊呼声戛然而止,面前一群人捂住嘴巴,一个个面露惊惶。

    糟了,砸错鬼了。呸,这不是鬼,是有人带了鬼面具

    但是,转念一想。这人大晚上的,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到处晃,把别人吓到,不打他打谁他是活该啊。

    思及此,这些人毫无愧疚之心的一哄而散。

    其实,仔细看一看,并非认不出是有人戴了面具。可是第一个被吓到的人尖叫,后面的人来不及想什么,也跟着恐惧。自然而然将柳平舟当成鬼打了。

    一滴西瓜汁糊到眼皮上,柳平舟眨眨眼睛。他呆呆地望着刘清妍,好像如置梦中。

    刘清妍递过一方帕子“柳公子擦一擦罢。”

    风一吹,他顿时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多谢。”

    只是西瓜汁被风吹干,想要擦干净是难上加难。他用力擦了许久,干脆放弃“算了,回去罢。只是,要请刘姑娘帮忙。”

    “我能帮公子什么”

    柳平舟望着她“请刘姑娘不要将此事告知表妹他们。”

    一想到被小伙伴们围观,他就感到窒息。

    “噗嗤”一声,忍了许久,刘清还是笑了出来。

    柳平舟怔了怔,也朗声大笑。

    笑着笑着,刘清妍意识到不应该,不自在的别过脸。

    “柳公子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很奇妙。

    柳平舟也收了笑,状若随意道“这不是会笑么,素日里从未见过你这般开心。”

    刘清妍的性子是有些孤僻的,在侯府住了这么久,与姜芫姐妹的关系也没有很熟稔,就连她的亲表姐姜蕙,也与她不甚亲密。每次大家聚在一处,她也是不言不语,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听到这话,刘清妍低下头,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

    月光皎洁,将映在窗台上的树影拉长。

    姜芫刚回到疏月庵不久,听到婢女通报柳平舟和刘清妍也回来的消息,便安心去沐浴了。

    刚解开衣衫系带,外面就有人敲门。

    她只能重新系上“谁”

    “三姑娘,是我。”

    双画收到姜芫的眼神示意,把门打开。陆蕴蓁进了门,笑道“没有打扰三姑娘罢”

    姜芫请她落座“并无。”

    “今天的庙会很热闹很好玩。”

    姜芫笑道“的确,人很多。”

    陆蕴蓁一拍手“是啊,所以我与大哥走散了。”

    姜芫呡了口茶。

    却听她又道“后来我与六姑娘相遇,得知她与三姑娘也走散了,所以我们两人一直在一起逛庙会。方才我问了大哥他去了何处,才知道他遇到了三姑娘,这可真是巧啊。原先我还不放心三姑娘,得知有大哥在我可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咳咳。”姜芫突然被水呛到。

    双画忙递过帕子,又抚着她的胸口。

    陆蕴蓁“”

    她说错话了吗

    过了好一会,姜芫才缓过来,讪讪道“让陆姑娘见笑了。”

    陆蕴蓁忙摆手“算不得什么大事。”

    缄默须臾,她说起了别的“听六姑娘说,你们明天就要回府”

    姜芫很小心地啜了一口茶“是。”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在疏月庵住了三日,是该回去了。”

    陆蕴蓁有些失落“我才刚来,你就要走,岂非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大哥是个男子,总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罢”

    听到最后一句话,姜芫把要出口的话默默咽回去。

    “所以,三姑娘再留下来陪我一天好不好”陆蕴蓁抓住她的手,诚恳请求,“就一日而已,届时咱们结伴回去不好么”

    “这个”

    “哎呀,三姑娘就答应了罢,一天而已。”陆蕴蓁摇了摇她的手。

    姜芫实在顶不住美人的请求,沉吟道“那我回头与表哥他们说一说。”

    陆蕴蓁转失落为喜悦“多谢三姑娘了。”

    翌日一早,姜芫问过柳平舟几人,他们对于多留一天的事情并无异议。

    陆蕴蓁喜不自胜,邀请大家去吃素斋,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离秋日越来越近,早上天气并不热,一行人说说笑笑,闲庭漫步般走在路上。

    四周绿树环抱,流水淙淙,极目远眺,便见山峦起伏,上有云雾缥缈。空气新鲜,伴着花香。

    行走之间,花枝勾住裙子。姜芫正想低头扯开,却见一个穿粉色比甲的婢女跑来,且面色急切。

    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扫了扫,她对着陆蕴蓁屈屈膝“这位可是陆大姑娘”

    陆蕴蓁也端量她一眼“你是谁”

    “我家姑娘是安远侯府的,今天回府,马车坏了。听闻国公夫人和陆姑娘今天不回府,不知可否借贵府马车一用今日傍晚之前,定会将马车送回来。”

    姜芫心思一动,安远侯府难道是严含蕊

    陆蕴蓁狐疑道“你家姑娘是安远侯府第几位姑娘”

    犹豫了一下,婢女小声道“是是大姑娘。”

    “不借。”陆蕴蓁不假思索道。

    呵呵,严含蕊在陆家宴会上闹出那场大戏,还厚着脸皮来借马车不对,她根本不露面,是让婢女来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难不成她以为安远侯夫人宠着她,谁都要围着她转吗或者,她马上要进豫王府,就开始端起贵妃的架子了

    一个圈子的人都要维持表面和平,没见过谁像陆蕴蓁这般直接撕破脸的。

    婢女急了“可是我家姑娘还赶着去赶着回府。”

    “与我何干”陆蕴蓁不屑一顾,“你可以走回去,乘一辆新马车接你家姑娘。”

    婢女还要央求,陆蕴蓁不耐烦道“回去复命罢。”

    严含蕊听到婢女带来的话,气的脸都青了。

    她当然不愿意求陆蕴蓁,更别提还有姜家人在。可是听闻豫王昨天傍晚去了宁国寺,她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着,今天一大早就吩咐人收拾东西去宁国寺。

    没想到马车竟然坏了。

    她一是赶时间,二是不认识别人,只能求助陆蕴蓁。不曾想对方身为世家嫡女,行为处事一点也不圆滑,连做戏都不肯。

    国公夫人是怎么教她的

    没有办法,她还是要豁出脸面去求对方。

    “不借。”陆蕴蓁还是同样的回答。

    严含蕊嘴唇一抖“咱们两家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也算自幼相识,陆姑娘一点情分也不顾念吗”

    陆蕴蓁轻哼一声“你说再多也无用,就是不想借。”

    “我去寻国公夫人。”严含蕊不信,魏氏会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大伯母在礼佛,我劝你不要打扰她。”陆蕴蓁好心提醒。

    严含蕊彻底没辙了,又试探着对姜芫道“不知姜姑娘可否将马车借给我,天黑之前,我必定让人送还给你。”

    姜芫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她。她凭什么以为她算计了姜家姑娘,自己会大度的不与她计较

    见姜芫不答,她以为对方会拒绝,只能道“实不相瞒,我今天回去是有急事要与豫王表哥说。三姑娘若是帮我这个大忙,我定会将此事告知表哥,届时定有厚礼送上。”

    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拿豫王来威胁她。

    姜芫脾气也上来了,正想拒绝,却被双画暗暗扯了扯袖子。

    微微侧目,便看到一身天青色衣袍的陆维景站在凉亭,遥遥冲她颔首。

    暗忖须臾,她恍然明白什么,对严含蕊道“我可以将马车借给你。”

    严含蕊喜上眉梢。

    “不过,我要租金。”

    严含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生鄙夷。亏她还是侯府嫡女呢,眼皮子太浅,和山脚下那些低贱的小商贩有什么区别

    “租金多少”

    姜芫伸出一只手。

    “五两”好像有点贵。

    “是五百两。”

    “多少”严含蕊以为听错了。

    姜芫笑眯眯道“五百两”

    严含蕊差点叫出来。五百两,她怎么不去抢

    姜菀差点笑出来“我们姜家的马车可不是那么好借的。五百两一文都不能少,若是严姑娘实在拿不出来,就不要耽搁我们去用饭了。”

    “等等,谁说我拿不出来”严含蕊咬咬牙,吩咐婢女拿钱。

    婢女不敢置信,脚步迟迟没有挪动。

    “快去拿。”

    婢女迷迷糊糊的去拿钱,又迷迷糊糊的把钱交给姜芫。

    姜芫先把银票交给双画保管“绿烟,你亲自带着严姑娘到我们的马车上。”

    绿烟应了,脆声道“严姑娘,请跟我来。”

    待人走远,姜菀揽住姜芫的手臂“三姐,你可真会趁火打劫,租一次马车就要五百两。不过,严含蕊有急事,即便不情愿也只好认了。”

    陆蕴蓁玩笑道“早知有这么一个生财之道,方才我就该将马车借给她了。”

    姜菀轻嗤一声“说起严含蕊,她为了一己之私使出那种手段,至今都未得到惩罚呢。”

    姜芫得了一笔银子,心情大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天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对她略施惩戒呢”

    至于陆维景为何要她答应借马车给严含蕊,晚些时候再问。

    此事不过是湖水微澜,很快大家就抛诸脑后。

    侯府却不平静。

    三万八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这些年刘氏将私房银子都贴补给刘家了,剩下的还要给两个女儿准备嫁妆。

    可现在刘家一开口就要这么多银子,她委实拿不出来。不得已,她只能偷偷拿了姜怀五千两现银,又拿了他私库里一些古董玉器到当铺典卖。

    总算凑够了银子,交到了万氏手上。

    原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只过了一天就被姜怀发现了。

    一开始她不承认,姜怀派人去各个当铺打听了一番,又在她房里搜出了当票。人证物证俱在,她再无法否认。

    夫妻俩说是早就反目成仇也不为过,姜怀怎么肯忍下这口气拖着一条瘸腿和刘氏大吵大闹,还动了手,最后惊动了太夫人。

    太夫人得知刘氏拿钱帮刘锟还赌债,忍无可忍终于把茶盏砸到刘氏身上。

    “以前你时常贴补娘家,看在两家是姻亲的份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那弟弟居然染上了赌瘾,你居然还要帮他还这笔账三万八千两,不是三十八两你明知这是个无底洞,还要上赶着去填,真当我们姜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刘氏顶着满头满身的茶水,跪在地上“这次我没用公中的银钱”

    太夫人冷笑“你用自己的私房钱我管不着,但是你偷拿老二的银子就是不该,更别提你还拿古董玉器出去典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好端端地典当东西,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会被人发现我的身份,我是让身边的丫鬟去的。况且我与二老爷是夫妻,夫妻一体,我用二老爷的银子也不是什么大错”刘氏慌张狡辩。

    太夫人啐了一口“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丈夫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这么多年,他手里的银子可有一文是他赚的,那些古董玉器可有一样不是侯府原来就有的说来说去,你就是拿着侯府的东西填你娘家的窟窿难道我们姜家娶了你,还附带娶了刘家一家吗那些银子”

    “我早就给了弟弟,他去还了赌债,根本要不回来。若是母亲要去讨债,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这么多年,刘家从姜家拿了多少好处,我若是要讨债,他们早就没命了。”太夫人毫不客气道。

    刘氏面色难堪。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别想再拿姜家的一针一线给刘家。当然,你的私房除外。”太夫人由田嬷嬷扶着站起身,“以后,你就好好在房里反省。”

    刘氏看着太夫人的背影,张了张嘴。

    太夫人的意思是,她被禁足了,期限是什么时日根本没说。

    游魂般回到清辉院,果然,立刻有婆子、护院把守着院子,却不知又一道晴天霹雳砸到刘家人头上。

    银票居然被抢了

    如意院。

    柳氏面前摆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银票、金银锭子,还有零零碎碎的银子,以及些许珠宝首饰。

    仔细数一数,足足有四万两,甚至更多。

    丰嬷嬷道“二夫人真是将刘家放在心尖上。怕刘老夫人的日子过得不舒坦,又多凑了两千两。”

    两千两,足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过十好几年的了。

    柳氏嗤笑“她百般为了刘家,和她那个侄儿,可曾为她两个女儿着想过”

    “这次太夫人是动真格的,以后刘家人恐怕进不来侯府大门,想必二夫人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柳氏相信太夫人,却不相信刘家“但愿如此罢。”

    丰嬷嬷道“这些银票如何处置”

    “这些年二夫人从公中拿了不少东西给刘家,就拿二房的银子填补罢。拿出两万两充入公中,剩下的在二姑娘出嫁的时候给她添妆。”

    就算姜蕙将来不嫁人,有这些银子傍身也能过得很好。

    丰嬷嬷笑道“这样安排很是妥当。”

    柳氏合上匣子,望着西斜的日头“阿芫就要回来了罢”

    姜芫的确想着翌日回府的事,可是一直等到天黑,马车还没有被送回来。

    双画伸手探了探水温“姑娘别担心。陆姑娘不是说了吗,若是马车回不来,明天一早我们可以乘着陆家的马车回府。”

    姜芫一脚迈进浴桶“咦,不对啊。”

    绿烟笑嘻嘻道“姑娘觉的乘陆家的马车回去不合适吗”

    姜芫嗔她一眼“我只是觉得奇怪。”

    陆家的马车什么时候多出一辆

    此时,严含蕊打量着眼前乌黑破旧的房子,嫌弃又恐慌。

    她明明怀着期待的心情乘坐五百两租来的马车,去宁国寺见她的豫王表哥,为何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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