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骰子之赌（四）

    我咬紧牙，来到桌边。

    “等等，要是两个人点数一样怎么办？”原野开口问道。

    林朗眯起了眼，说：“如果点数一样，也算我输。”

    我一听，有些意外，这样子对小西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看看小西，果然，一丝落寞的受伤的表情，在他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缓缓拿起桌子上的盅，犹豫了下。终于深吸一口气，手一横，三颗骰子从桌面被刮入盅里，紧凑急促的撞击声响，一下子便捉紧了观看者的神经。

    咔咔咔，咔咔咔。

    啪的一声，盅迅速盖在桌子上。

    小西在微微喘息，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开。”他的手明显在颤抖，慢慢移开了盅。

    三颗洁白的骰子，安静躺在那里，点数是——

    六、六、六。

    我看到林朗，孙治，原野都不约而同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而我还瞄到，一直坐在暗处没有说话的司徒迟，他一直紧紧盯着我，仿佛这场胜负他并无大多兴趣。

    那个眼神和那个笑容让我觉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

    妈的，我心里暗骂一声，我不会让你这个变态得逞的。

    因为刚才已经见识到小西的厉害，现在大家倒不感到惊讶。他们期待的是，即将上场的我。

    我沉住气，白皙而纤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捉起盅。

    对比起小西手技的利落和漂亮，我的动作就显得笨拙了。

    不仅笨拙，还很慢，骰子在盅里慢悠悠地摇着，发出有些钝重的声音，软绵绵的毫无力感，就像一个初玩的新手，毫无技术可言。

    刚才被小西的骰子催的脑神经无比兴奋的人们都皱起了眉，怀疑地看着我。

    他们都在想我一定会输吧。

    我将盅横着贴着桌面。一颗骰子旋转着从盅里跳出来，又转了一阵——缓缓停下，露出的那个面上，俨然一个六点。

    我听到身后的人群里发出一句惊叹声。

    我心里得意地笑了声，好戏在后头呢。

    紧接着，第二颗骰子跳出来，转停了之后，也是一个六点！

    身后的骚动更厉害了，如果第一颗有人觉得我是侥幸得到六点，那这一颗显然让他们见识到了我的功力。

    我有些洋洋得意，挑衅地斜了司徒迟一眼，用眼神告诉他——想玩弄我，没那么容易。

    司徒迟捕捉到了我眼中的讯息，不恼不怒，甚至还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我正准备开第三颗，却突然接触到了小西的眼神，不由得一愣。

    小西无声地看着我，那双清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焦急，恐惧，还有哀求。

    他在哀求我，近乎绝望的哀求。

    我有那么一刻失神。他为什么那么害怕？

    不过是陪孙治和原野一晚而已，顶多受点皮肉之苦，死又死不了，有必要害怕得那么夸张嘛。

    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群，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

    我和他在那一刹那对视着，我不解的，好奇的眼神，让他眼中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渐渐黯淡，变成了绝望。

    我有那么一丝犹豫。

    但是已经没时间了，最后一颗骰子也跳了出来。

    它借着惯性旋转着，只要它一停下，它就可以决定我和小西的胜负。

    也就是决定了林朗和孙治的胜负。

    我不能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我深深懂得。

    骰子的转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在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最后一下富有弧度的旋转之后，骰子微微震了几下，停了下来。

    小西一脸苍白，肩膀都在不由控制地发抖。

    身后一片哗然。

    林朗有些惊讶，不止是他，还有孙治和原野，甚至是小西。

    不，几乎是房间里的所有人。

    是五点。

    骰子上，五个黑色的小圆点，无情地嘲笑着我的失败。

    在场的人，都一脸惊讶。他们都没想到我会输。

    房间里表情异常平静的，就只有我和司徒迟二人。

    我苦笑一声，夸张地叹了口气，说：“不好意思呀大家，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