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一心求死
舒眠走到纪青山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人没有躲避,而是按住舒眠的手,难受的闭上眼睛。
舒眠因为刚才的险情,指尖微凉,手掌是干燥而爽滑的,让纪青山觉得舒服了一点,头痛稍稍缓解。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为什么发烧也不告诉我?”舒眠轻声问。
纪青山还是合着眼,用气声说:“你的烦心事够多了。”
“今天还能唱吗?”舒眠很担心他。
纪青山睁开眼说:“去打了点滴了。已经退烧了。”
他又指指喉咙说:“嗓子没事,不影响唱歌。”
舒眠把手极轻的搭在他肩头问:“疼得厉害吗?”
那人摇头:“不动就不疼。我今天坐着唱。”
舒眠稍稍安心。她打趣问:“坐着唱会不会高音唱不上去?”
纪青山轻轻笑着解释:“高音上不上得去和技巧有关。我妈唱歌剧的时候,有的选段是坐着唱的,照样唱c3。”
舒眠发现他在提起去世的母亲时,眼里总是有一抹光。那光融合了骄傲与浓浓的爱。她可以想象纪青山与母亲关系很好。这也是为什么妈妈的去世给他如此大的打击。
她无限爱怜的揉揉他的头发问:“有你/妈妈的照片吗?我好想看看她长的样子和我想象是不是一样。”
纪青山抬头露出一抹笑容。他拿出手机翻找着相册问:“你想像的她是什么样的?”
舒眠仔细斟酌着说:“一定是优雅美丽的,带着点傲娇,年轻时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纪青山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一张照片上,他点开照片递给舒眠。照片中的女人大概五十多岁,穿着演出服,保养的很好,关键是眼睛里竟然存有少女般的纯真光芒。舒眠不得不承认,纪青山的母亲比她想象的还要美。
“她可真漂亮!”舒眠感叹。
纪青山点头说:“就像你说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弯唇苦笑了一下说:“所以后来发现没有爱的时候,她才会一心求死。”
舒眠一顿,看向伤感的纪青山。
“她……一心求死?”
纪青山点头:“她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后几乎不配合治疗。她说……与其狼狈的活着,还不如停在最美好的时光里。”
舒眠悲从中来。她不知道纪青山是怎么强迫自己与他爸与小丽和解的。或者说表面上的和解。老纪的婚外情直接导致了纪青山母亲的死,这要换了是她自己,她应该一辈子无法原谅他们。纪青山的父亲因为遗产问题对纪青山产生隔阂,漠不关心。其实纪青山做到这步田地,已经很给他爸面子了。
她不知说什么话能宽慰他,只是坐到纪青山的右手边,抬手轻轻搂住那人的后背,用头顶住他的肩头。
”眠眠!”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舒眠瞳孔紧缩,像触电一样抬头。只见老舒站在不远处,满脸阴郁的看着他,最糟糕的是,身边还站着李总。
她赶忙起身,纪青山也跳起来,手足无措。
“爸!您怎么来了?”舒眠走过去问。
老纪没好气的答:“自家节目直播,我不能来看看?”
舒眠当然无法说“不”字。她搓着手抬头看李总,尴尬打招呼:“上次还说要给李总送演出票,一忙起来就给忘了。幸亏我爸想着呢。要不我带你们去观众席?”
如果李伟不在,她是考虑让纪青山过来打招呼的。现在大家都摊牌了,谁都明白彼此的关系,躲着倒显得心里有鬼。问题是李豆腐戳在身边,说什么都尴尬。
纪青山也意识到这点了。他停在原地踯躅不前,等待着老板给下一步指示。
舒眠回头看看纪青山,用眼神问他要不要来见见父亲。此时一旁的老舒却冷冷的说:“赶紧带我去观众席吧。一会儿没位置了。”
纪青山也听到这句话了。他眼里肉眼可见的爬上落寞。李总临走时还挑衅的挥挥手。
老舒一面走一面抱怨:“外面都是些什么人,搞的乱七八糟的。你倒在这里躲清闲。你这个制片人怎么当的?”
舒眠一步三回头带着父亲和李总去了贵宾席。把两人安置好,她回头搜寻纪青山的身影。那人不在乐池里,不知是不是去了休息室。舒眠还是不放心。她正起身要走,却被老舒叫住:“你干嘛去?”
舒眠冷着脸说:“我得去工作呀。不能陪您了。”
老舒不屑说:“你又不是歌手,也不是导演,瞎添什么乱。在这老老实实给我坐着!”
此后的时间里,舒眠都被她爸监视着,不能离开观众席。她焦急的注视着舞台上的风吹草动。观众入场后,纪青山才出现在乐池边。
舞台上没有亮灯,所以观众无法看清乐手的面容。但是舒眠对每个人都太了解了,尤其是纪青山消瘦的身影,她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人身体紧绷着,缓慢的在乐器间穿梭,查看现场情况。
临近开演,观众席上越来越热闹,但是舒眠心里越来越紧张。她不知道瘦猴的浑劲是不是过去了。直到纪青山带着另一个比他还瘦的人走到乐队最后排,舒眠才微微松口气。只见纪青山低头和瘦猴谈着什么,瘦猴没什么反应。
舒眠回想刚认识纪青山时,他就和瘦猴冲突不断,但是每次还是把瘦猴镇住了。瘦猴身怀绝技,脾气火爆,真正服的人不多,纪青山算一个。舒眠暗自感叹,也不知道纪青山对于瘦猴的一片苦心,瘦猴能不能明白。
节目终于开始,舞台上耀眼的灯骤然亮起。舒眠的爸爸身经百战,此刻却兴奋得像个头一次看录制的小粉丝。他跟着其他观众使劲鼓掌,不住的感叹:“这灯光太炫了……音响效果太震撼了……主持人功力可以呀,很稳!”
舒眠用余光看着,也有些感慨。一代新人换旧人。不知何时,父亲的时代已经落幕,而她这一代展开的,是上一辈无法想象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