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二师兄
到了第二天，舒眠和纪青山分头回到演播厅，开始筹备第三期节目的录制。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谁都对同处一室这夜绝口不提。毕竟舒眠作为制片方，如果节目组知道她有跑路的念头，那军心就彻底散了。
他们嘴上虽然只字不提，但是两人之间还是发生了微妙变化。舒眠再也不称呼纪青山为“老师”了，她用直呼其名来提醒他自己还怀恨在心。
纪青山则正相反。他以往管舒眠叫舒总，有的时候叫名字，如今他一口一个老板，叫得舒眠眼皮直跳。他这是时刻提醒舒眠身上的责任。面上伏低做小，骨子里却是捧杀舒眠。
这一天，第三期的补位歌手琪哥进棚。琪哥比直播时看着矮一些，身型也更胖一些。她不知为何穿了一件格子披肩，离远了看跟一个土豆披了被子似的。
琪哥是网红出身，跟演艺圈里的这些歌手其实差着咖位，都没什么私交。这姑娘天性腼腆，不像朱红一样是自来熟。她来了不到半小时，成功把自己隔离在其他歌手之外。
所有歌手里咖位最大的是胡健，胡大爷岁数大了，喜欢早上开嗓子。此刻正站在台上演练。
其他人都在台下捧场叫好，只有琪哥一面尴尬的假装鼓掌，一面缩着脖子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躲。
舒眠离得老远看着，若有所思。此时纪青山从一侧走来，抱着手和她一起靠在台前。
“这姑娘的性格有点内向呀。”纪青山朝着琪哥努嘴。
舒眠脸上倒没什么担忧，她只是客观评论:“是非常内向，拿不出台面。”
纪青山侧头看她问:“这种性格进娱乐圈可是很难受的。你们搞包装的，是想对她怎么定位？”
舒眠笑:“音乐总监也关注起艺人人设来了？”
纪青山:“她没有自己的队伍，需要我替她选歌。选歌也得参考人设不是。”
“越来越上道了！”舒眠挑挑眼角笑。
她又回头看着满脸紧张的琪哥说:“其实她这个性格正中我下怀。很容易定位成社恐小白兔型艺人。”
“社恐小白兔？”
舒眠点头:“现在年轻人动不动就说自己社恐，打拼又艰难。他们对于这种有人情味有缺陷的艺人很容易同情，甚至会产生保护欲。这姑娘没准能成团宠呢。”
“嗯？”纪青山脸上挂了将信将疑。
舒眠抱着手看他说:“你们都需要帮我立这个人设。不管是主持也好、评委也好，还有你，没事就cue琪哥，她越尴尬越cue。搞得脸红耳热才好。形成大灰狼团宠小白兔态势。”
“我是大灰狼？”
舒眠看看他白白净净的娃娃脸，突然笑了。她拍拍纪青山的肩膀说:“你还得再吃胖点才像。”
她一面说一面低头，从地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来递给纪青山。
“我家保姆做的菜，清淡好消化的。”
纪青山脸上受宠若惊，没敢接。
舒眠怕别人看见，悄悄放在他身边说:“你这身子骨是节目的心头大患。盒饭太油腻，也没那么干净，你万一吃坏了我上哪哭去。”
纪青山感激的看看那小巧的饭盒，抬头笑道:“我吃坏了你会哭？我那天在酒店躺着，看你还是很淡定的。挤兑的话一句没少。”
舒眠瞪他一眼:“那天情况特殊。那天咱们是敌我矛盾。”
纪青山想到那天舒眠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的肩膀直颤。
他见舒眠绷着脸不说话，又问道:“后来……你爸那边你怎么交代的？“
舒眠长叹一声，肩膀垮下来小声说:“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纪青山立刻明白她处境艰难，同情的看着她，没再往下说。
此时的琪哥已经不知不觉退到舞台的最边缘。她极力用平静的外表掩饰尴尬。头上却不争气的渗出汗珠来。
在她的身边，就是乐队的最后一排——架子鼓。闲来无事的瘦猴坐在座位上，饶有兴致的暗中观察着琪哥。
他眼见琪哥不停的用裤子擦手心里的汗，终于坐不住，凑过来搭话说:“热吗？”
琪哥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回头才发现架子鼓后坐着人。她赶忙鞠躬说:“你好。不热。”
瘦猴指指她的披肩说:“棚里灯多。我们都穿短袖了。”
琪哥赶忙把披肩摘了，揉成一团抱着。
瘦猴见这孩子是吓坏了，善心大发，笑笑说:“我听过你直播唱歌。不错。”
“谢谢老师。”琪哥又是鞠躬。
瘦猴连忙摆手说:“你别紧张。我告儿你，这些个歌手都紧张。他们没比你强多少。”
“您别安慰我。我资历浅。”琪哥诚惶诚恐的说。
“嗨，你还不信。来，我给你一个个介绍一下。”他指着纪青山说:“音乐总监纪老师，看着挺淡定吧？”
琪哥使劲点头。
“他上场前一紧张就上厕所。”
此时纪青山仿佛听见瘦猴的话一般，朝着乐队说:“等我一分钟，马上排练啊。”
说着就溜边往洗手间走。
琪哥看得好笑，弯了嘴角。
“还有朱红。”瘦猴又找到新目标说:“她唱到高音的时候踮脚尖。好像人越高唱的越高似的。”
“真的？”琪哥眼里满了笑意问。
瘦猴呵呵笑着点头继续说:“连胡爷也会紧张。”
“胡爷？他紧张的时候干嘛？”
“骂人。一般是骂经纪人。有时候也骂别人。”
此时纪青山从洗手间回来，站在台上的胡健有点不耐烦的说:“纪小爷，就等您了。咱们麻利点行不行？”
瘦猴与琪哥对望一眼，各自捂着嘴笑的不行。
“这位老师，您太牛了。”琪哥感叹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肖楠。他们都管我叫瘦猴。你叫猴哥也行。”
琪哥一愣，用胖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说:“那……我是二师兄吗？”
她说完自己捂着嘴笑到脸都红了。
瘦猴被她的冷笑话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可是见琪哥笑的前仰后合，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