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章伤心
看见夏小禾天天窝在夏の府邸里动也不动,无事时就趴在桌上写写画画。柏杨终于耐不性子了跑去质问她。“小禾,你说你手也好得差不多了,干嘛还不去上班?”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他终是敛了笑意。
“不去了?”他一边搅着咖啡一边问她。
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懒道:“嗯。不去了,留下来陪你。免得某人吃飞醋。”柏杨的脸色有些黑。可是他还没发作,裕子就“扑哧”一声在吧台后面笑开了。她就喜欢看老板被小禾姐惹毛的样子了。敢怒不敢言,憋屈地慌。
“裕子,等会儿我给你做个芥末冰淇淋吧?好不好?”夏小禾眯着眼朝她坏笑。她蹭地一下就收回了自己正在观望的脑袋。她可不想被芥末给呛死。
夏小禾看柏杨还在那儿搅杯咖啡搅拌得没完,就猛地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咖啡,端起来咕噜咕噜一下子全给喝了。罢了还吧唧吧唧嘴,看得柏杨一阵好笑。
“小白杨,我告诉你,你就别套我话了。我是不会告诉你那家伙过河拆桥利用完我就不管了!还把eddy给拐走了。”她最后还是无奈摊牌。原本以为柏杨不会说什么,因为他对这些事情一向很少发表评论。就像上次手上受伤的事,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比往常更为细心地照顾她。除非她非得逼他说的时候,那就例外了。
可是没想到他却是开了口:“你是不是有说什么话刺激他了?”他试探性地反问。在他的映象中,风执并不是一个鲁莽冲动的人。
她瘪瘪嘴:“才没有!是他自己不对劲!”她的立即反驳让柏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这小妮子绝对是刺激到他了,不然,他应该不会失控。
宠溺地看着她的小女儿模样,柏杨双手抱拳饶有兴致地问她:“对了,小禾。手稿的事儿怎么样了?”
“他就是为这事儿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人,阿纬其实是个很好的男孩子的。”她抱怨地开口。
原来是这样,他继续道:“小禾真的不记得手稿可能是被谁拿走了吗?”
夏小禾抿了抿嘴,没过一会儿就接着回着:“其实我是真心没有维护任何人,只是觉得不想追究罢了。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呵呵,难怪了,风总可不这样想。这事儿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你这样做,他必然认定你是在偏袒高纬。”说到高纬,夏小禾没注意到柏杨的抱拳的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eddy今天回来地特早,自从夏小禾不去风盛集团上班之后。他就搬进了夏の府邸,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因为他有大半个月签证就到期了,参加完野狼赛他就得回国。夏小禾也没法子,就腾了间客房给他。倒是裕子这家伙这几天越来越勤快了,下班下得越来越晚。她似乎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看到eddy嚣张地把大包小包堆在小小的木桌上,夏小禾故意大声地冲里面喊:“看来今天有人可以提前下班了!”里间的裕子擦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然后抿嘴笑了笑。
eddy看她这样子颇为不解,倒是柏杨在一旁了然地笑笑,不予置评。“你大声嚷嚷什么?”他看着她的傻样子埋怨道:“feng给的,解约书,他说你签字就好。钱一分也不会少了你。”夏小禾看也没看,讷讷地接过,轻轻地“噢”了一声。
“summer!你快说说,你在柏林时天天失魂落魄想的那个男人是不是feng?我早就觉得你们之间不同寻常了,呵呵——这下,我更加肯定了。哈哈——”eddy在一旁放肆地笑着,柏杨看她似乎没有兴趣搭话,手里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eddy却像是来了兴致,口中仍在叽叽咕咕个不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柏杨看着她这副失魂的样子,心里难免一紧。小禾,你根本放不下他。即使他做得如此绝情。
夏小禾来到first的时候,没想到真的会见到出乎意料的人,其实高纬约她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眼前的秦言,西装笔挺、眼神暧昧。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想逗留。
看见她就要走,他还是放下手中的杯子,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她。
他的眼神迷蒙,似乎有些醉了。“就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几乎是哀求了,这样的秦言似乎是她所没有的见过的。
小声地叹了口气,竟然顺着他的手坐在他身旁:“说吧,干嘛以高纬的名义约我出来?”
那人又给自己逛了口酒,然后扯出一丝苦笑,“我约你,你会出来吗?”说完就拿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她没看他,兀自找酒保要了杯白兰地。那酒保朝她一笑,递给她杯子的时候轻轻在她耳边问着:“今天不要一瓶了?”夏小禾刚想纳闷,后来才想起这和那天的酒保是同一个人。就对他报以浅笑。
“怎么,刚回国没多久就和这儿的酒保都混熟了?”夏小禾听出来了,她那是赤裸裸的讽刺。没好气地回瞪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开始喝酒。一杯似乎不够,她刚想招手叫人,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就摆在她眼前。“你喝醉了,我正好乘虚而入。”秦言一脸坏笑地看她,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暧昧。懒得理他,可是还是拿起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她喝得有些猛,大半杯液体还没下肚,她就呛着了。
秦言使劲地在后面拍着她的后背,还趁机吃着豆腐。夏小禾想借着酒意对着他的脸就给他一拳,可惜被他巧妙地躲过了。“诶……没意思。”她囔囔道。说完又开始倒起酒来。
终于在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秦言耐不住性子发话了:“你这个女人,敢情今儿个就是来蹭酒喝的?”
她一下子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尖抱怨:“你……还不是你……骗我出来的!既然来了就要喝个够啊!呃……”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秦言脸上满是黑线,这下好了,彻底醉了。
终于在那瓶白兰地见底之前,夏小禾趴下了。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小小的鼻翼还有着刚刚骂他时渗出的汗珠,粉嫩的唇边还残留着未喝完的晶莹的琥珀色液体。刚想伸出手去帮她擦,就被一声呵斥给中止了愣在半空中的手。
“别碰她!”他看向来人,出声的是风执。他抬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的速度很快,刚走上前来就一把扶起趴在桌子上的小人托到了背上,走的时候还不忘朝身后的秦言冷哼:“我说过,她,你碰不得!”
秦言没有追出去,就这样傻傻地愣在原地。呵呵,风执。又是你,不要觊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你,又凭什么?一用力,手中的酒杯竟是碎成了几片,手上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他也没皱半点眉头。旁边的客人不由得暗惊:这个男人,对自己真狠!
风执刚把醉醺醺的夏小禾扶到门口的时候,刚才的酒保就追了上来:“风总,这是这位小姐留下的。”他打开掌心,是一串钥匙,上面还有着一把木质的小吉他。想必是刚才落下了。风执将男人手中的钥匙接过来,轻轻道了声“多谢”。想了想又叫住了刚往回走的酒保。
“以后她再过来,不许卖酒给她!”风执阴沉沉地冲他道。
酒保“啊!”了一声,看着风执的脸不敢说话,虽然他是这里的大股东,但
是这样的要求也太……太高难度了吧。
“啊什么啊?给我记住了!”
甩下这句话,他就扶着夏小禾径自走了。留下酒保呆呆地站在原地,今天的风总,幼稚地像个高中生。这……
夏小禾,让你不知道我是谁!风执一遍将她往车里塞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
风执坐在驾驶座上,身边的夏小禾,这会儿醉意全上来了。她白皙的手指,绕着安全带,却怎么都系不上。试了几次,她也恼了,松开带子,胡乱的摆手,咕哝一声“算了。”
他无奈的扬起嘴角,侧身拉过她的安全带。
此刻她正微阖着眼,像是感觉到他的靠近,头一偏,薄凉的唇轻轻的擦过风执的鼻尖。
……
她不自知,他却是被雷击了一般,愣了好一会儿。
她的唇沾了酒精,这会儿越发的红润诱人。他觉得整颗心都躁动起来,他抿了抿唇,靠回椅背上,这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妮子。
风执忽然想起前些天的时候,在酒吧碰到她和柏杨的时候,她小鸟依人搂着他的脖子,嘴里还呢喃着柏杨的名字。明明也是这样醉的不省人事,倒还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我是谁?”
这话完全是不经大脑从嘴角溜出来的。带着点赌气的成分,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也不想她真的回答。这会儿跟一个喝醉的人较什么劲。
果然,夏小禾也没有说话。
南城繁华的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整个城市霓虹闪烁,各种音乐充斥耳膜。风执此刻却极其的心安,夏小禾渐渐规律的呼吸声在他身旁,整个世界都像寂静了。
他慢慢发动车子,开得极其稳当。车载cd里缓缓流窜而出的轻音乐,把整个车厢充斥的华丽而不艳俗,浪漫而不轻浮,抒情而不缠绵,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她在他身边的感觉,是他这四年来都不曾有的,却偏偏熟悉的像是被临摹了千万遍。忽然了然心间,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期盼的。
时光蹁跹之间,他只想到了一个词“尘埃落定”。
他忽然无比贪恋起此刻的感觉,不自觉的把车速又放缓了一点。
身旁的人儿挪了挪身子,半睁着眼,红唇微翘。
“停车!……停车……停车!”
一个词愣是用不同声调不同语气说了好几遍,配合她紧缩的眉头和挥舞的手臂,风执只当是她在耍性子。
他不停车,她“嗯嗯啊啊”发了几个单音节还真就不闹腾了,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着眼睛。
车子转弯的时候,她的脸顺着转势偏过来,风执这才看见,她正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的看着他。
“风执。”她开口,声音糯糯的。
刚才那句我是谁,这下是真的得到答案了。他倒是愣了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醒的,还是一开始就没有睡着。
见他不说话,她缓缓开口“我没醉,我知道你是风执。”
夏小禾当然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喝了酒的脑袋不曾这么清明过。只是刚才那无意的亲昵,让她尴尬的睁不开眼睛,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今天的她太过狼狈,也就只得装睡。
倒是他一句我是谁,让她掌心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她不知道这句话的用意,看不到他问话时的表情。只是心里越发心酸难受。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音乐一首结束,在转入下一首的间隙里,车厢沉默的让人窒息。
夏小禾有些委屈的看着风执。
“停车好不好?我真难受,我想吐。”
风执闻言,马上踩了刹车。他眉头一皱“怎么不早说?”
夏小禾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是谁以为我在耍酒疯的。”
风执看她不疾不徐,哪里像是要吐的样子。他迎上她的笑脸,没好气的轻笑起来,侧身替她松开了安全带。
本不想在他面前再出丑,谁知道他越开越慢,她实在忍不到家里。
她飞快地打开车门,这才有了点急迫的样子。
明明今天没吃过什么东西,可是胃里还是胀的难受,像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往外涌。她半蹲着在路边,一张口,吐出来的全是液体,该是刚才生猛灌进去的白兰地。
夜风还是有点冷的,加上这会儿难受,只觉得脊背发凉。
风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夏小禾只觉得背上一暖,他的外套把她整个身体都盖住了。淡淡的烟草香席卷而来,她抽了抽鼻子。
胃里还是难受,脚也酸了。她挺直了身体,伸手扶住了路旁的路灯。风执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肩膀。她又低头,吐出来的还是只有液体。风执用纸巾替她擦嘴,见这般状况,有点生气的问:“你今天没吃饭?”
夏小禾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样,都爱空腹折腾自己。
空气里都是冲鼻的气味,夏小禾挣了挣,抓过他手里的纸巾,轻轻的说:“你走开。”
风执用力的握紧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半讽道:“怎么,好意思喝这么多酒,还不好意思吐了?”
他的鼻息暖暖的,像是羽毛,挠着她的耳际。她红了红脸,就听见他声音淡淡的传过来:“你吐吧,我不介意。”
她弯着身子,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背,力道不大不小,渐渐抚顺胃里的波涛。
过了好久,终于吐空了,她靠在椅背上才真的睡着。这一觉睡的极其踏实。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己的开大门口。风执并不在车里,他半靠着车头,正若有所思的抽烟。
一支抽完,他侧身想掏第二支的时候,看见亦瑾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塞回烟盒,又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坐回车里,携着一股子的清冷和烟味。
“到了很久了吗,怎么不叫我?”
“刚到不久。”
夏小禾把身上的外套递给他,触到他冰冷的指尖,明明是在风中站了很久,她抬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他移开视线。问道:“饿吗?”
像是配合他的问题,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捂着肚子,他却轻笑出声。悌
“捂着就不饿了?”风执侧身,从后座上拿过一碗打包好的粥,笑着递到她手里。
“什么时候买的?”亦瑾低头嗅了嗅,粥的清甜萦绕鼻尖。她依稀记得那次重逢后他第一次送她回那个他们以前公寓的那个夜晚,他也是买了粥。
“你睡得跟猪似的,别说我买粥你不知道,就算把你卖了,你也不会知道。”他的声音都是埋怨。
夏小禾抿了抿唇,耳根子热热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今天谢谢你了。”
车厢里像是忽然温情四溢。
只是很快,她的目光触及车上的胃药。不知被谁搁在了显眼的位置,粘着便利贴,“小执,记得吃药哦!”附加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忽然慌乱起来,就像是误闯了别人领地。夏小禾知道,这样的温情是她不该贪恋的。她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才慢慢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车上的胃药,尽量让自己的口气轻快一点:“你未婚妻没警告过你,不许抽烟吗?”
风执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才发现了秦欢的杰作。他扭头,看着夏小禾若无其事的笑脸,那如花的笑颜,让他顿时烦躁起来。
“我要结婚了。”
夏小禾一怔,还没反应到什么,他淡淡的声音就传过来,带着刻意转换话题的意味:“以后别空腹喝酒了。”
“嗯?”
“吐都吐的这么没内涵。”
“呃……”
“快吃吧,还要我喂你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