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倭患再起，东南沿海无宁日

    朱纨自杀身亡的消息迅速传遍闽浙沿海各府州县。广大的老百姓和最基层的官员们惘然了，朱提督为什么要自杀啊，朱提督整顿海防，打击倭寇功不可没啊，朱提督为什么要自杀啊。朱提督愿意自杀，一定是面临了巨大压力。但是像朱提督这样的朝廷高官，有谁能够给他造成如此巨大的压力呢？莫非是皇帝爷？但是……这皇帝爷怎么了？

    闽浙沿海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许多曾经遭受过倭寇洗劫的村子几乎是全村嚎啕大哭。人们对朱纨表示深深的哀悼。人们在怀念朱纨的同时，担心的情绪在心中涌起。朱纨不在了，倭寇是不是要卷土重来？

    老百姓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随着朱纨自杀身亡的消息很快在闽浙沿海传开，倭寇残余势力很快聚集起来，肆无忌惮地回到在大陆的巢穴，纠集地方势力进行反攻倒算。首先是聚集在宁波港东北部海域的金塘岛马迹山的、以王直为首的倭寇残部最先得到朱纨自杀身亡的消息。王直听说朱纨死了，高兴得几乎要发疯，拍着巴掌连连大声说：“好啊！这姓朱的死得好啊，这姓朱的就是该死！自杀？便宜他了！”

    于是王直把一千多名倭寇集合起来，首先宣布了姓朱的自杀身亡的消息，接着宣布了下一步行动方针：迅速联络各地组织，把被明军捣毁的沿海各地基地恢复起来，迅速恢复沿海各地的贸易秩序，同时要恢复原来与闽浙沿海地方官的关系，彻底铲除反对派余孽，以确保沿海贸易的秩序。王直还派日本人和泉细屋、马二郎、门多郎次郎、日向彦太郎、沙剌歹剌回到日本，向大名松浦隆信、大内义长、大友宗麟、平户岛松浦津、萨摩国当主宇久盛定等人报告了朱纨自杀身亡的消息，并且向松浦隆信、大内义长、大友宗麟、宇久盛定等人报告了自己的反攻计划，要求从日本招募武士、获得船只、刀剑、甲胄等军备，并且从日本大量招募军队，作为与大明军队作战的主力军。

    却说松浦隆信等日本大名得到王直的报告，认为要保持日本在大明帝国的利益，必须大力扶持王直。于是立即与日本三岛的各大名取得联系，一方面给王直提供大量战船和武器装备，一方面紧急从日本三岛征调大批武士和士兵，派得力干将率领，赶赴大明帝国东南沿海投入战斗。

    肥前国松浦家族的武士集团拥有很强大的水军部队，装备精良的日本肥前国正规军。松浦氏家族在肥前国有四十八个分支，这个武士团体平时各家分治，但是遇到战争就统一为一体作战，所以称为松浦四十八党。由于松浦氏在日本三岛的地位，松浦党是倭寇的绝对主力。松浦党以百名武士率领的精锐部队为主，同时率领大量破产农民和浪人投入战斗。由于松浦党的猖獗，日本国内把所有海盗统称为松浦党，其总领就是松浦隆信。松浦隆信此时不仅大力发展造船业，还从鹿儿岛附近同葡萄牙人的贸易中大量购置铁炮火枪，同时加紧仿制火绳枪和原有的铁炮。松浦党在日本最先组建了铁炮队。松浦隆信准备将日本国内战争放一放，将肥前国的精锐正规军投入到对大明东南沿海的劫掠之中。为了使对付大明帝国更加有力量，松浦隆信还派出不少人前往日本三岛活动，督促日本三岛的大名和武士立即行动起来，尽快做好出兵大明的准备。

    大内氏是日本一个武家氏族，在守护大名时代，拥有周防国领地。主要人物毛利元就把儿子毛利隆元和外甥小早川隆景也率领家兵派往中国参加战斗。安芸国人天野隆纲、长门国人青景隆著、大内家臣内藤隆春、内藤隆世、弘中隆、冷泉隆豊、大内氏庶流陶氏当主陶晴贤等都各自率领家兵投入到松浦党帐下接受调遣。

    大友宗麟是大友氏第二十一代领主，拥有丰后、筑后、肥后三国的守护职。是日本战国时代九州的大名。因大友氏始祖出自藤原氏，故正式姓名又可记为藤原义镇。幼名五郎。得到王直的报告，立即召集重臣斋藤播磨守、小佐井大和守、津久见美作守、田口藏人佐四人商议。大友宗麟对四位重臣说，大友家拥有丰后、筑后、肥后三国的守护职，现在五峰船主要求支援，大友家不出手是不行的。要知道，大明帝国是肥得流油的古老大国，在大明帝国东南沿海的军事行动可不能让松浦党独揽了。于是决定派出户次鉴连、吉弘鉴理、斋藤镇实、田原亲贤、臼杵越中守等名将各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大明东南沿海参加战斗。还派出竹田津则康、吉弘统清、宗像重正、大庭作介等多名武将担任武职。

    岛津义久是萨摩岛津氏第十六代当主。幼名虎寿丸，又名三郎。由于义久还拥有岛津义弘、岁久、家久三个弟弟，因而被称为战国最强的萨摩武士，他们曾经尝试率领大军统一九州南部三州及九州。得到王直的报告，当即答应派三个弟弟率领家兵前往大明参加战斗。

    足利义辉是日本室町幕府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收到王直的报告，当即答应派家臣一色辉喜、一色辉元、上野辉加、上野辉清、足利藤政等各率领家兵前往中国参加战斗。

    派出家兵去中国东南沿海抢掠的还有武田信玄、毛利元就、织田信长等大名，越前朝仓家的家督朝仓义景，大友宗麟的弟弟大内义长，日本著名武将武田义信，武田家的大将饭富虎昌，朽木氏将军朽木藤纲、稙纲、晴纲和元纲、朽木辉孝，三好家的重臣松永久秀，武士细川藤孝，石见国益田庄的小土豪益田藤兼，萨摩出水领主岛津家臣岛津义虎，著名武士有三好义兴、上杉辉虎、小野寺辉道、大和田光盛、田光盛、金乘坊、小野寺义道等等。

    在松浦党的督促下，日本三岛各大名、家督、家臣及武士很快行动起来，他们调集人马，购买武器装备，组织起庞大的船队向大明帝国东南沿海驶来。

    王直计划的第一步是恢复与闽浙沿海地方官的关系。于是王直带着一帮心腹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宁波。王直通过一番活动，将原来支持朱纨的一批地方官列入打击对象。

    王直翻身了，闽浙沿海的地方官不得不与王直合作，于是他们串通朝廷一部分实力派，将通判翁灿、指挥李希贤，指挥佥事王有临，知府卢璧，参将汪大受等官员撤掉职务或者调出闽浙。

    接下来，闽浙沿海一系列倭寇烧杀抢掠事件接连发生。

    嘉靖三十年春，倭寇登岸劫掠平阳墨城、钱仓、径口、麻园。四月，倭寇劫掠九都江口，温州卫指挥佥事夏光率领部队与倭寇血战，俘获倭寇头领十余人。于是倭寇转至八都丰山、岩头、塔下、阳岙，直抵仕巷、儒林，烧杀抢掠，惨不忍睹。夏光亲率士兵追击，倭寇又逃向瑞安，攻陷县城。夏光率领兵丁增援瑞安，攻入城内，用毒药抹箭镞射倭寇，倭寇中箭者，拔箭头嗅嗅，说：“此夏光箭也。”于是退去。夏光字明卿，历任温州卫指挥佥事，骁勇，善骑射。此战后，夏光被提升为金乡卫和磐石卫把总。不久又被提升为浙江备倭署都指挥。夏光很受鼓舞，在自己的书斋贴上“赤心报国”四字的匾额。

    四月的一天，数百名倭寇杀入沙角、岐头，转向太平县方向而去。四月二十日，倭寇大船两艘大船由瑞安港至永嘉一都长沙，将登陆，乡兵驾驶民船与倭寇战斗，正在危急时刻，王沛率千余义兵赶到，倭寇看到形势不利，掉头逃跑而去。王沛字子大，号仁山，永强英桥里人，为王德族叔，出身仕宦世家，舅父张璁为内阁首辅，长兄王澈官至兵部员外郎，次兄王激任国子祭酒兼经筵讲官。平生不乐仕进，仗义乐施，后入医学，为民行医，被誉为“益府良医”。

    四月二十三日，漳州和泉州的大股倭寇万余人，驾船千余艘自浙江舟山、象山等处登岸，在台州、温州、宁州和绍州等地烧杀抢掠，杀死或者活捉居民无数。倭寇数千人首先登陆浙江台州，在黄岩县大肆烧杀抢掠，杀死甚多，血流成渠，其状惨不忍睹。接着又在象山、定海等地抢掠，浙东一带大为骚动。巡按御史下令知事武纬率兵抵御倭寇，武纬突入倭寇中，倭寇伏兵齐发，明军溃散，武纬战死。

    五月初七晚上，有倭寇船十三艘驶入瑞安东浦，倭寇登陆杀入县东界，抢掠十二都、莘塍一带，兵民合力抗击，打死倭寇数十人，倭寇乘大雷雨退去。战斗中，百户李翰和高良战死。接着倭寇又攻入瑞安城下，刘畿募集义勇严阵以待。倭寇来犯时，刘畿与把总夏光等冒矢石督战，倭寇退去，藏匿在南麂山，刘畿亲督兵船前往剿灭。

    五月八日，倭寇一千多人杀入瑞安东山，倭寇凭着从日本采购的火绳枪，一举占领教场，烧杀劫掠，导致一百多人被杀。

    嘉靖三十一年三月，倭寇数千人杀进黄华，当地勇士奋起反抗，战斗中，三十六人被倭寇杀死。村民张司舆只身把住陡门，迎战尾追而来的数千倭寇，张司舆凭着武艺高强，连续杀死数十名倭寇。终因寡不敌众，牺牲于陡门上。

    三月下旬，倭寇数百人攻入乐清黄华，处州乡民奋起反抗，经过一场混战，乡民中的勇士三十六人战死，乡民张司舆只身据陡门迎战，杀倭寇数十人后牺牲。四月，倭寇又杀入乐清岐头和沙角，在平阳九都八都大肆烧杀抢掠。二十日，倭寇大船两艘由瑞安港至永嘉一都长沙，乡兵从水路截住，正在战斗，王沛率千余乡勇赶到，倭寇看到形势不利，张煌逃跑。

    一天晚上，一伙倭寇闯入虹桥水坑烧杀抢掠，壮士赵连博跟拿着木棒跟倭寇拼斗，赵连搏用木棒连续打倒倭寇数人，打人敌阵。不料一倭寇从茅房出来，出其不意用矛刺中赵连博大腿。赵连博跌倒昏迷，一会儿，赵连博醒了过来，大声叫喊：“快去追杀倭寇！扶着我去追杀倭寇！”赵连博被人扶着坚持追了数百步，终于坚持不住，被人扶着回到家里。临死的时候，家人围着他哭，赵连博说：“都不要哭，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我为杀倭寇而死，死得其所矣。”于是去世。同乡人侯一元为他作传，以激励后人。

    嘉靖三十一年三月，倭寇出动战船百余艘，首先攻入昌国卫，依托海中普陀诸山，伺机出近洋袭击明军。嘉靖三十一年整个四月中，倭寇在太仓、上海县、江阴、乍浦等地大肆烧杀抢掠。浙江、江苏沿海多地遭到倭寇连续不断的猖狂侵扰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