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味
“是真的！所以，你在我们这儿呆了一天一夜，对阳间来说，也就一会儿功夫；你只管照我刚才教的说，他们不会怀疑。”
“我知道了，师傅。”
玉明口里念叨真言，《算命通鉴》缩成一块小饼干那么大，装进衣袋，向老妇人告辞，跟吉祥穿过院落，走出大门外。
门外仍被大树一样高大的荒草包围。他们走到草丛边儿时，面前突然出现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吉祥指了小径：“兄弟，你顺这条小路出去，就到你进来的地方了。”两手拿到胸前，向玉明恭手告别。
玉明也对吉祥恭手，转身要离开，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女声：“我正做饭，你咋就走了？”
如意快步从大门里跑出，手里挥舞一块儿红帕。跑到玉明面前，将红帕递给玉明：“听说你要走，我包了两块儿点心给你，拿好了，路上吃；这次只能这样了，下次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玉明接过红帕，捏到里面两个圆圆的点心，心中生出一股暖意，咧嘴笑笑：“谢谢你！”眼睛深深看了如意一眼：“我走了，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会想你们的。”
“我们也会想你的。”吉祥插话。
玉明再次向吉祥恭手，如意一行洁白门齿咬住下唇，抬手向他挥动。
玉明转身，紧走几步，踏上草丛中那条小径。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儿，前面草丛矮了许多。玉明停步，扭头向后看，除了密不透风的草，什么也看不到。身后小径已完全被草封闭。
玉明把红帕慢慢打开，两个小巧酥软的点心出现在眼前；鼻子凑上闻闻，一股浸入骨髓的浓香立刻充满肺腑。
此时，玉明肚里叽叽咕咕一阵乱响；耐不住诱惑，捏起一个，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一种从没品尝过的甜香立刻溢满嘴巴。
点心入口即化，奇香无比，只两三口，玉明就把一个吞下，另一个不舍得再吃，重新包起，放入口袋，想回家送给母亲吃。
再往前走，小径两边儿茂密草丛很快矮下去；到齐腰深，玉明发现已到坟丘边缘。抬头看天，阳光正烈烈照着，几丝淡淡白云慢慢游走。
玉明走出草丛，听到一个女人声音呼叫他名字。玉明顺声音传来方向走，看到了郭品的母亲。玉明大声答应，向郭品母亲跑去。
郭品母亲看到玉明，一只手不停拍着高耸的胸脯：“总算找着你了！真把我吓死了！找不到你，让我们咋向你爸妈交代呀！你上哪儿去了？咋到处找不着？”
玉明手指远处那棵怪树：“我上那儿转，不小心绊倒了，结果，头碰到一块硬东西上，昏过去了，刚醒，从那儿走出来，听到有人叫我，就过来了。”
郭品母亲一把拉住玉明的手：“回来就好，没事儿就好！那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你能回来，真是万幸？快跟姨回家。拉玉明的手快步往村子里走。”
路上遇到找玉明的郭品，又问玉明上哪儿去了？玉明把对郭品母亲说的那番话，对郭品重复一遍。
郭品满脸疑惑：“我在那里转了好几圈儿，还不停大声叫你名字，咋就没见你？”“我也不知道。玉明装傻。”
“你还不知道好好找了没！快叫你爸他们回家，就说你同学找到了。”郭品母亲接话。
回去后，郭品母亲接着做饭。一边儿做饭，一边儿给玉明讲了许多村里的怪事儿。有几件是郭品给玉明讲过的，还有许多是郭品没讲过的。这些事情，件件都和那两棵长的像神仙的怪树有关。
说话中间，郭品母亲将猪脖子肉切成块儿放进锅，烧火炒好后，又将两盆腌制好的酸白菜切成条，放进锅里接着炒，等菜被油全部浸过，加满水，用大火慢慢烧煮。
下午两点左右，郭品母亲宣布开饭。此前，郭品家陆续来了好多村民。一进门，便被招呼到炕上，在两张炕桌四周坐了喝酒。
酒是从村小卖部打回的散酒，菜是用猪肉炒出的几个小菜和两盘咸菜。人们一边儿划拳，一边儿等猪肉绘酸菜出锅。
郭品父母几次让玉明也坐席与众人喝酒，玉明以不会喝酒为由婉言谢绝。饭菜熟了，玉明才和郭品一块儿坐到里屋那张炕桌旁吃饭。饭菜很香，玉明吃了不少。
吃完饭，又喝了两碗茶，已是下午三点。玉明和郭品收拾上要拿的东西，骑自行车，赶回学校。
回校后，玉明常拿出那本《鬼命通鉴》看。
一位同学问他看什么书？玉明把书递给他。
“一个啥字也没写的笔记本，你老盯着它干嘛？”
“瞎看呗。”玉明没做解释。
玉明自从看了那本《算命通鉴》后，再去观察班里同学，惊奇地发现，只要头一天他预感到可能要发生的事，到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总会发生。
这种预感，是种再现。像放电影片断，会先在玉明脑子里放一遍，到时候，曾经在玉明大脑出现过的情境，便真的会在玉明眼前实实在在发生。
一天早晨，上课时，玉明目光落杨丽的身上，突然一阵困倦袭来，眼皮不由自主闭合上，脑子里立刻出现下面一个场景。
骨瘦如柴的物理老师马光明，一脸坏笑地用酒精灯加热一个用软木塞堵了口的导管，导管里透明液体渐渐沸腾。
突然，一声非常意外的暴响；软木塞从导管口喷出，击打在离顶棚只差一尺的墙上，然后弹射起来，坠落到地。
学生发出一片惊呼，坐讲桌附近那几个同学，被导管喷溅出的滚水烫的四处奔逃，桌子撞的一片乱响。
纷乱中，杨丽从座位上笔直站起，然后，又笔直向前摔出去，扑倒在地。
这时，玉明感到有人使劲儿在他胳膊上拉了一把：“上课了，快站起来。”
玉明睁眼，同学们全像秋天地里的玉米杆儿，挺立着，只他一人稳稳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