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奈之举

    宋氏从前到后，把秦家的事说给林丹听了以后，又说：“大妞啊，不怕你笑话，婶子家里现在快揭不开锅了。而老宅那边，却是越来越欺负我们了。你秦叔又是个孝顺的，只要老宅那边来要钱，他就是自己饿死，也要挤给他们。可那是个无底洞啊。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所以，我想，你如果不把小菊她们带走，早晚还是要被他们卖掉的。真到那时候，被卖到哪里也不知道。所以，今天就算婶子求你了，收下她们吧！只有借着今天的事，让她们做了你的丫鬟，他们才会死心。你也才算是真的救了她们。”

    其实，宋氏没告诉林丹，她三嫂偷偷地告诉她，那秦老七今天来要银子，根本就不是为老太太治病，而是为了还赌债。

    老宅的确是卖了十八亩田，老太太也正是因为此事生了病。只因秦老七是秦老太最疼爱的小儿子，犯再大的错，她也舍不得难为他。所以，对外称是为了自己治病，任由老七折腾。

    宋氏想，既然老七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想戒掉也不容易。老太太又宠着他，将来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打小菊姐妹的注意了，等以后她们姐妹长大些，就更不会放过她们了。不如就这样让她们在林丹身边，有杨家这个靠山，想必老七也不敢随便打她们的主意。

    林丹听宋氏这样说，其实是很为难的。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推了，只得收起了卖身契。然后，对宋氏说：“婶子既然这样说，那我就留下她们。婶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们。另外，婶子也不用犯愁，我听陈妈说，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有月例银子的，我回去问问陈妈，杨家丫鬟的月例是多少，我也按照他们的标准，给小菊和荷花发月例银子，到时候，她们也能帮帮家里。”

    宋氏听了，心中是一阵感激，但知道家里确实是需要帮助，也就没说推辞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表示感谢。又把小菊姐妹叫过来，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让她们以后要好好的伺候林丹姐弟，才觉得放心。

    想到从今天起，自己的两个女儿就是奴籍了。宋氏的心里是一阵的心酸。她想着，自己的娘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也是比较富裕的家庭。当年父亲把自己嫁给秦长河，是看上了他心地善良又勤劳，还懂得经商。

    刚成亲那几年，自家的小日子，过的也确实是有声有色的。就是最近几年，日子虽然贫困，但一家人都在努力。他们都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女，会成为奴籍。所以，对小菊和荷花成为林丹的丫鬟，宋氏心里也有些伤感。可面对自家眼前的情况，和老宅那边越来越多的无理要求，她又感到无奈。

    现在的宋氏，只能自己宽慰自己。在心里想着，虽是为奴，可毕竟在自己身边，能经常看见她们。

    再说了，她也知道，林丹心地善良，相信她也不会太苛刻两个女儿的。所以，她对林丹充满感激的同时，对自己的两个女儿的归宿，也稍稍感到放心了。

    这时的天已经过了中午。陈妈看林丹一直没回来，就来到秦家。和宋氏打过招呼后，对林丹说：“小姐，该吃饭了。”

    “哦，好的。”林丹答应着，又转身对小菊姐妹说：“你们两个今天就留下来照顾秦叔吧。”

    秦长河和宋氏听了，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你们走吧。”秦长河说。宋氏也连忙附和。

    林丹见他们是真心想让姐妹两跟自己走，没再拒绝，就带着小菊荷花回家了。

    回到家中，林丹还想和前两天一样，大家在一起儿吃饭。陈妈可能是想给小菊荷花立规矩，不顾林丹的反对，坚持把林丹姐弟俩的午饭摆在了炕上。一边摆着饭，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说：“主子就是主子。做奴才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不讲规矩等等。”林丹听了，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多说什么。

    陈妈让小菊姐妹在炕前站着，她则亲自伺候姐弟两吃饭。她先是给姐弟两每人盛了一碗汤。在两人喝汤的时候，又为每人夹了一块儿挑好鱼刺的鱼肉；之后看两人开始吃米饭，一会儿给这个夹菜，一会儿又个那个夹肉。看林恒嘴角有饭粒儿，又用帕子给擦干净。对姐弟俩的照顾很是周到。

    林丹一边吃着饭，一边悄悄地打量着站在地上的两姐妹。只见她们都是充满好奇的看着陈妈的一举一动。发现林丹看过来，眼神闪了一下避开了。可林丹还是发现了她们的眼神中，竟有一些不安的神色。

    林丹没太多在意两人的表情，只是仔细的打量着她们。她还只是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了小菊一次。也就是让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小菊给她送糖的那次。就是现在，想起那块儿糖，林丹好像还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只是从那儿以后，由于一直忙，再加上不想让人，过多的了解自己的生活情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没兴趣和一个小孩子玩儿。所以，就没再与小菊接触过。所以，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她们。

    小菊姐妹两人的长相有七分相似，只是小菊要高一些。两人都是瘦瘦的，眼睛不是很大，但能让人有一种眉眼弯弯的感觉，很好看。两人都是小鼻子小嘴，整个小脸儿很协调。只是身上都穿着有些宽大的破棉袄，显得有些笨拙。

    姐妹两人的脸和头发都很干净，身上补丁摞着补丁的棉袄，却脏的有些发硬。林丹记得，第一次看见小菊的时候，她就是穿着这件棉袄。那天，她也和今天一样，外面没有套衣服。从这点儿就能看出，秦长河家的生活，有多么的困难。

    林丹姐弟在陈妈的伺候下吃完了饭。陈妈这不是第一次伺候自己吃饭，可这次是最周到的一次。林丹知道，她这是在给姐妹两上课，所以，也无声地配合她，直到她打来温水，让他们姐弟净了手，才让她们下去吃饭。

    对于让自己的熟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小伙伴儿，给自己当丫鬟，林丹是从心里感到很别扭。但想到这是一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她就觉得，既然她们已经在丫鬟的位置上，那让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对她们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儿，没有谁能保谁一生的周全。只有自己守住自己的本分，才是最安全的。大不了在自己一起的时候，自己多对她们好点儿就是了。

    伺候好林丹姐弟两后，陈妈把她们的饭菜，摆在了厨房地上的小饭桌上，叫小菊姐妹洗手吃饭。谁知，姐妹两听见要吃午饭，一直坚持着说不吃。还搬出了和当初张氏一样的说词：吃午饭是浪费粮食。

    林丹知道，这是他们家生活困难，大人才这样劝她们的，很是心痛。她耐心的告诉姐妹俩，在自己家吃午饭是规矩，必须吃。因为只有吃饱饭，才能有力气干活。姐妹两这才坐下来和陈妈她们一起吃午饭。

    当她们看到碗里白白的米饭和桌子上的菜时，竟不敢动筷子。小菊指着林丹姐弟，只动了一点儿的鱼和鸡问陈妈：“这些不用留给大妞儿和大郎吗？”

    陈妈听了，皱皱眉，厉声地说：“小姐和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记着，现在他们是你们的主子，以后不准喊他们的名讳！还有，小姐和少爷身份尊贵，不能吃剩饭剩菜。”

    看着这些她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的饭菜，姐妹俩吃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样好的菜，大妞他们都不稀罕？

    午饭过后，林丹找出几匹布料和一些棉花，让陈妈和周妈给小菊姐妹两，赶制两套被褥。又找出两匹适合姐妹两穿的棉布给她们，让她们帮着给姐妹俩做两身衣服。

    小菊和荷花两人看到崭新的布料，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就是一阵推辞。直到陈妈要发火了，说：“你们现在是小姐的丫鬟，你们再穿身上这破衣服，是想丢小姐的脸吗？”小菊这才接过布料。陈妈趁机说：“还不谢谢小姐？”。两人愣了一会儿，才唯唯诺诺地说：“谢谢小姐。”

    听到她们叫自己小姐，林丹觉得别扭死了。可看到陈妈那警告的眼神，她也不敢说别的，只得小声说：“不用谢。”

    小菊说她就会做衣服，不用两位妈妈帮忙也可以。林丹有些吃惊。八岁的女孩儿就会做衣服，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早熟。

    小菊和荷花抱着布料随陈妈去了后屋。林丹带着弟弟上炕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