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存不易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林丹就起来了。她轻轻地下了炕，洗漱完就开始做饭。

    她把昨天晚上泡着的糙米倒进锅里，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薯，洗干净，去皮切成小块儿，放进锅里。加上足够的水，坐在灶前开始烧火。

    灶膛里烧着火，林丹就起身，想看看水缸里有多少水，看用不用再打点儿。

    打开水缸盖子，还没有看清水位，先看到的是水中的身影。林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影子。她这才想起，来到这里，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样？于是，便用水缸里的水做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

    这一看，林丹真吓了一跳。这两天，总是觉得弟弟很瘦、很难看，没想到自己和他一样瘦，一样难看。

    两人在相貌上有五分相像，除了一双大眼睛，其他地方都是瘦的接近一个骷髅。水中看不清楚皮肤的颜色，可看看自己黑黑的小手，不用看，想想也能知道，脸那么瘦，肯定也白不了。

    “天哪——，自己这是有多丑哇！”林丹心里感到不可置信。怎么会长成这样子？她再一次抱怨老天，让她穿到这里来，穷也就算了，小也不说什么，可总得长得像个人样子吧！长成这样子，自己都觉得没法见人了！

    林丹郁闷了好一阵子，直到灶膛里的火烧到了灶前，才回过神儿来。她赶紧过去把灶前的柴火塞进灶膛。才无奈得摇了摇头，接受了这个现实。

    饭做好了，弟弟也醒了。林丹帮他穿好衣服、洗了脸。又把炕上的被子叠好，两人就开始吃早饭。

    饭后，林丹收拾好碗筷，把盛着中午饭的钵子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就送弟弟去张氏家。又听了张氏的一番嘱咐，才回家去柴房背上小背篓，就出了门。昨天晚上，她已经把一捆绳子、一把镰刀和自己的小弓箭，放在了背篓里。

    天还早，路上没有行人。林丹迈着小短腿，快步地走出村子，直奔大山而去。

    到了山脚下，想起张氏的再三嘱咐，她决定不进深山，就在隔离带外面转悠。林丹把弓拿在手中，想着，能不能碰到一只野鸡野兔什么的，也好打回去改善一下生活。

    转了半天，林丹什么也没捡到。野鸡野兔就不用说了。树林里，就连枯草叶子也不多见，想捡到枯树枝，就更不可能了。

    林丹想，既然已经来了，自己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犹豫了一会儿，林丹还是穿过隔离带，小心翼翼的向深山走去。

    隔离带里面的枯树枝，枯草树叶都很多，林丹却没急着去捡。她背着小背篓，握着弓，轻轻地往前走。她想，既然进来了，总得有点儿收获吧！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不给力。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别说野鸡，野兔子了，就是连个麻雀也没看见。

    尽管很失望，可第一次进山，也不敢太放肆。所以，她只能叹了口气，认命的边捡柴禾边往回走。

    还好，这里的枯树枝很多，一小会儿就捡到了，相对自己的小身板来说，很大的一捆柴禾，又用树枝划拉一堆枯草树叶的引火草，装进小背篓里。然后，就背着背篓，拖着柴禾往回走。

    等到了家里，太阳已经升到了正中央了。林丹赶紧放下柴禾，把锅里的饭热好。急急忙忙的就去了张氏家。

    张氏的家里，还是和昨天来的时候一样。孙友田在搓绳子，大栓在递稻草；石头和大郎在西屋玩儿；张氏，三丫，四丫还是在做绣活；

    “什么，吃午饭？你是说，你们要吃午饭？”当确定林丹说的是，要接弟弟回去吃午饭时，张氏像看怪物一样，吃惊地看着林丹，难以置信的大叫地起来。就连三丫四丫，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丹。

    林丹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氏：什么情况？三婶儿为什么这么激动？

    “大冬天的，你看谁家还吃午饭？你们竟然要吃午饭？”张氏还在激动地喊着。

    看着林丹一脸茫然的样子，张氏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于是，她放下绣活，语重心长的对林丹说：“大妞啊，在我们乡下，除了那些地主和少数有钱人家，冬天谁家都不吃午饭的。冬天不干活，吃午饭就是在糟蹋粮食啊！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还是半个多月前，我去镇上帮你们家买了五斤糙米，这么长时间了，也肯定没多少了。今年的春脖子长，到山上的野菜长出来，还得三个多月时间。如果现在你们把粮食都吃光了，以后可就要挨饿了。所以，别再吃午饭了，不然，这个春天就过不去了。”

    林丹听明白了，原来，在张氏心里，吃午饭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差不多等于在自杀。怪不得那么激动呢。

    想到这些，林丹心里酸酸的。她知道张氏这是在替自己打算，心中感动之余还有些愧疚，怕张氏再生气，急忙解释说：“三婶儿，其实我也没做午饭，就是把早上剩的粥热了，让大郎回去垫垫。”

    张氏听了，好像松了口气，说：“中午不吃饭，谁都会饿，忍忍就过去了。以后做饭，也别做多了，浪费粮食。”

    见林丹答应了，又说：“过几天，我要到镇上卖绣品。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再去买几斤糙米回来吧。记住，以后别再吃中午饭了。粮食不多，省着点儿吃，才能吃的时间长一些。”

    “三婶儿，那糙米多少钱一斤？还有别的米和面都多少钱一斤？”林丹想了解一下现在的物价。

    “糙米六文钱一斤，粳米二十文一斤；白面十六文一斤。粳米和白面，我们这些乡下人是吃不起的。”张氏很是无奈地说。

    “哦，三婶儿，我带大郎先回去了。等你哪天去镇上就叫我，我再去买几斤糙米回来。”心情太压抑了，林丹不想再在这里呆了。

    “好，你们回去吧。”

    得到张氏的回应，林丹就去西屋牵上大郎回家。一路上，林丹没心思和大郎说话。一直在想，原来这里是如此贫穷。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能不能过得下去。

    回到家中，林丹给弟弟洗了手，把小饭桌在灶间放下，让弟弟坐在旁边。她则把锅里的粥盛出来，晾到温热，递给弟弟。自己也盛一碗，吃了起来。

    忙了一上午，林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再看眼前这个两岁大的孩子，大口的吃着还是早上剩饭的糙米粥，林丹心里酸的不行。心想，三婶儿说的固然有道理，可这也不是办法呀！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瘦成这样了。自己怎么忍心再让他挨饿。再说了，家里只有二十三个铜板，还买不到四斤糙米。如果没有其他收入，就算是不吃午饭，又能吃几天呢？到时候，还是要挨饿的。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自己还是应该，早点想办法挣到钱才行。

    可现在还真是想不出办法。不知道过几天去了镇上，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机会？

    林丹在胡思乱想着，这边林恒也吃完了，只见他放下小勺子，说：“姐姐，我吃完了。”

    “吃饱了吗？”林丹温柔的看着他问道。

    “吃饱了”李恒拍着肚子，神情满足地说。

    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林丹一阵心酸。一个只有两岁大的孩子，吃着连自己都觉得难吃的糙米粥，却还心满意足。自己又怎么能忍心，让他连这样的生活也过不上呢？所以，她决定，以后还是要坚持吃午饭，不让弟弟挨饿。

    林丹收拾好灶间，又带着弟弟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儿，就和他一起上炕午睡。

    下午，林丹没有出去，看见弟弟的衣服脏了，她就打开柜子，给弟弟找衣服，准备明天早上给他换上。

    打开衣柜，林丹看见自己和弟弟各有三套换洗衣服。她拿出来，一件一件地看着。这些衣服，料子都很好，大小也都能穿，只是颜色不是很适合。看料子有细棉布的，还有软缎的。林丹估计，这应该是娘亲用自己的衣服改的。看来这个家，确实是很困难的，但这个娘亲对姐弟两个，却是真心的疼爱。想到这些，林丹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林丹给弟弟留了一套换洗衣服，其他的又整里好，放回柜子。自己现在穿的，是一套粗布衣服，正适合上山穿，就不换了。

    晚饭后，林丹又和昨天一样，将糙米洗好泡上，仍然是两顿的量。收拾好，又给弟弟洗洗，自己也洗了洗，就上了炕。把弟弟的脏衣服从棉袄棉裤上褪下，又把干净的衣服套上，就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