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被人一上来就叫“美人”,来珺并不惊讶,甚至不觉得受宠若惊,她神色淡淡,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主动请客的女士,不仅音色风情万种,连打扮上,都透着一股无孔不入的风情——蕾丝收腰长裙,蓬松大波浪,曲线凹凸有致,胸前一捧,承载着沉甸甸的性感。
隔着张桌子,来珺都能闻到阵阵浓香,不是那杯葡萄酒,而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堪比怒放的玫瑰,香味比花色更引人注意。
来珺看向吧台,见有两个女人不时瞥向这边,正窃窃私语,面上的笑意不可捉摸。她立刻心领神会,她们三人是一起的,是这儿的常客,瞧这大波浪的气场,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搭讪,举手投足间,带着股老司机的自信。
心里有了底,来珺神色如常,看向了服务员:“这款‘晚欲’是最新款的鸡尾酒吗?”
“是的女士,这是我们新调制的产品,以特基拉为基酒,加以番茄汁和石榴糖浆,层次鲜明,橙红交错,像极了日暮时分的晚霞,又似欲望一般翻涌热烈,所以起名为‘晚欲’。”
来珺对这名字相当满意,将酒单一合,递还给他:“麻烦来一杯。”
对面的女人马上接了话:“两杯,谢谢。”
说完,她将手中的酒杯一放,推向一边,表明了要和来珺共饮同一款酒。
服务员一走,她越发大胆,双手放在餐桌上,一动不动看着来珺,眼眸里电光闪烁,将“暗送秋波”四个字,篡改成了“明着放电”。
来珺被她这么看着,也不害羞,大胆地看还回去,接到了对面放来的桃色电波,没反应,也没拒绝。
过了一阵,女人实在憋不住了,便一撩头发,展开性感攻势,“看你这样,不像是第一次来。”
来珺移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我是常客。”
“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女人有点不相信,借着这机会,更加专注地打量她的脸庞。
“因为我从不跟人搭讪。”来珺说这话时,不留痕迹地瞟了她一眼。
女人听到这话,表情有片刻的绷不住,不过马上便又恢复如常,展露出收放自如的熟练。
“哎,你说我怎么没早些看到你,可真是一大惨痛的损失1
这话说完,服务员便托着酒来了,来珺接过后,冲她微微举杯,“不见得是损失,倒是可以帮你节约一笔请客费。”
女人也接过了酒,也向她举杯示意:“请大美人喝酒,我愿意。”
她小啜了一口,闭上了眼好好品味:“这酒味道不错,辛中带苦,苦后又泛着微甜,点得可真好1
来珺没搭话,静静喝着酒,这酒浓度不高,为长饮,可以慢慢享用,特别适合调情搭讪,说话之余小喝一口,润口润舌,又别有情调。
女人喝了半杯,面色微醺,身子往前一倾,“这酒不仅味道好,名字也是甚合我意,你点这款晚欲,是不是想在夜深人静时,意欲澎湃一下?”
来珺正举杯喝着酒,头微抬,垂着眼皮注视她,眸色中意味不明。不久,她咽下一口凉酒,喉头动了动,像是回味酒香,又像是有话要说。
女人坐在那头,等着她的答复,等得着急,交叠的两条腿,不安分地动了动。
来珺忽然站了起来,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畔:“跟我来。”
说完,她提着包便往外走去。
女人闻到了她口中的甜香,愣了一拍,回过神后,立马起身跟上,一双高跟鞋踩得地板咔咔作响,引得周围人的注目,包括坐在吧台边的两个同伴。
女人经过时,冲她俩眨了眨眼,一脸胜券在握的自信。
来珺先一步走出店门,已经叫了网约车,就在附近,掉了个头便过来了。女人刚奔出酒吧门,就见来珺上了后排座,她连忙跟着上了车,将门一关,没有丝毫的犹豫。
来珺好像算准了她会跟来,全程连头都没转一下。
女人理了理裙摆,一双性感的长腿若隐若现,好奇道:“这是打算换去哪个约会地点?”
“胡杨宾馆。”来珺终于转头看向她,目光有些微妙,好像在打量自己刚买的商品。
女人动作一顿,“宾馆?这么快?”
前面的司机听闻这么一句,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打量她俩,又快速将目光移开,神色变得有些不可琢磨。
来珺尾音带着些讥诮:“怎么,怕了?”
听到这话,女人将大波浪一撩,差点甩来珺一脸:“哎哟,我怕?我是怕你招架不祝”
随着她的动作,香味在车内弥漫,越发浓郁,好像这一车载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车座的娇花。
来珺没再说话,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并不是去开房,而是去给房间做钟点工,没有半点的激情澎湃。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一间清幽的房间里,女人见里面果然只有一张床,便伸手拨了拨刘海,开启老司机教育小菜鸡的讲话。
“妹妹,你确定要那么快吗?我虽然对这方面非常开放,但还是习惯先聊一会儿,互相了解一下,等交流得差不多了,再做深入交流。”
来珺坐在了床上,抬头凝视她,沉默不语。房间里灯光冷白,将她肤色照得越发白净,此刻她一仰头,五官经灯光一描摹,精致又清冷,眼中好似含了一汪水,结了冰,但细细一看,可以察觉到下方的水波荡漾。
女人将她的模样看进眼里,心下一热,骂了句“该死”,便欺身向前,低头吻了上去。
可是她的唇瓣还没到位,原本静若处子的来珺,忽然躲到了一边,一下子站了起来,依旧静默地打量她。
大波浪一甩头发,笑道:“你是想玩‘你跑我追’的游戏是吗?追到了再把你抱上床?”
来珺抱起双臂,似笑非笑:“你抱不动。”
“嘿1女人将手提包往床上一甩,就准备来捉她。
来珺伸出手,像交警拦车一般,示意她刹车。女人本来不想搭理这莫名其妙的手势,但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停了下来,看她要搞什么新花样。
来珺转身走去浴室,她将浴袍拿了出来,接着把腰间的腰带取下来,递给了她。
“把我手绑起来,打活结。”
女人先是一愣,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表情生动形象,仿佛在说:“原来如此”。
她接过腰带,麻利地给来珺上绑,发出了会心一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个冷清傲气的样儿,我还以为非常难搞,没想到居然是个m。”
来珺垂着眼皮,专专心心看着她绑,监工似的,绑得不好还会给出指示,让她调整。
女人被她纠正了几次,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抱怨:“你这个m要求还真多哈,就不怕等会儿被虐得很惨?”
她这话说完,也绑得差不多了,抬起了眸子,发现来珺一动不动盯着她,如果说刚才她的眼里是水波荡漾,那现在水波上便反射着阳光,明亮又耀眼,透着股跃跃欲试的期待。
“扇我1
女人这回是着实愣了三愣,不愿意配合了。
“捆绑可以,但□□打击就算了吧,我不喜欢那一套。”
来珺唇角一扬,下巴抬起,语气又带上了讥诮:“怎么,又怕了?”
女人脸色一变,“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没事,你放心大胆地打,没准打得好,我就成你女朋友了呢?”
女人听了这话,不禁眼眸一亮。
其实她从一看到她,便被牢牢吸引,不管是她的长相、打扮,还是之后表现出的谈吐、气质,都让她神魂颠倒。
虽然现在证明她是个抖m,但就算是手被绑住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傲慢和清冷,更是显得格外勾人,这又给她的□□上浇了把油,现在整个人就是一团烈焰,想将对方吞噬掉。
而且还有“女朋友”这个诱惑,女朋友诶,这不就是长期的专一“炮友”了吗?
女人不得不承认,她很馋她的身子,非常馋。
□□从胸腔蹭到了头顶,她扬起手,一巴掌朝来珺的面颊上抡了过去,高起高落,带着一股掌风。
可这一次,乖乖就位的来珺,再一次闪了开去,这次不仅躲开,还抬起绑在一起的双臂,朝女人的肩膀抡去,女人一个重点不稳,立马倒在了床上。
她再次懵了,事情发生得太快,她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甚至分辨不出,到底谁才是那个m!?
等她抬起头时,发现来珺用牙齿扯着腰带的活结头,快速将它解了开,往地上一扔,抬脚迈了过去。
她走到墙镜前,伸手理着头发,确保发型为完好如初,还顺便从兜里掏出唇膏,在唇上补了一圈。
女人直起身子,顿时火冒三丈:“你耍我!?”
来珺没回答她,只扔出了五个字:“你可以走了。”
女人:???
她来这儿是来约会和约炮的,结果炮友把她往床上一推,然后告诉她:可以走了?
那她来这儿的意义何在?
女人气得五官都拧了起来,风情万种的形象也顾不得了,指着她便骂道:“我艹,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要是m,就去找s乖乖受虐,别随便拉人,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恶心玩意。”
来珺涂唇膏的手一停,当即转过了身来,冷冷睥着她,声音低得可怕:“你再说一遍1
女人本来正在气头上,别说让她再说一遍,就算再说一百遍,她也能用手机录下来,循环播放九十九次。可她正准备开口时,对上了来珺的双眼,嘴唇一个哆嗦,话没从嘴里出来,倒从喉咙里原封不动咽了回去。
此刻来珺的双眸冰封一片,双眉眉头压低,更加重了眼中的狠厉。平时柔和的脸部线条,带上了一层锋芒,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变了样儿——平常就算再冷淡,因为线条柔和,都留存了几分温软,而此刻半分“软”的气质都找不到,剩下的全是阴森森的压迫气常
气场的压迫性太强,堪比干粉灭火器,活生生将女人的怒火,给扑灭了大半,前一分钟她还盛气凌人,此刻已经蔫了回去,但面子上还是下不去,便又补了一句:“我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可以离开了。”
这话依旧是个陈述句,虽然语气不强,但每个字里,都透着不近人情的命令。
女人咬着嘴唇,又恨又怒,但遇到来珺这不按章法出招的,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自认倒霉,抓起床上的包便夺门而出。
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来珺将地上的腰带捡了起来,往椅子里一扔,让它和浴袍重新汇合。她坐到了床上,浑身的戾气散去,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安静,眉眼间的锋芒消失不见,但却带上了几分无奈,长长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开房,流程都一模一样——把人带宾馆来,让人家扇她,然后躲开,趁机反击,最后将人扫地出门。
来珺知道这样的行为,非常奇葩,奇葩的程度,跟把人带来宾馆玩躲猫猫有的一拼,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不断“重蹈覆辙”。
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会变成来·行为艺术家·珺,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在行为艺术的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她只能控制自己“行为艺术脖的发病频率,以前是每两个星期会发作一次,现在控制到了一个月一次。不过这次距离上次发病,只间隔了两个星期。
今天陈鑫和所描述的梦女,刺激到了她,让她感到不适,因为她有和他类似的情况。
只不过陈鑫和是梦见,她是可以感受到,不是视觉、嗅觉、触觉、听觉、触觉,而是一种第六感,藏在她的大脑深处。
来珺操控意识场,试图在潜意识里搜寻一番,但一无所获。
某种意义上,她甚至有些羡慕陈鑫和,他至少知道对方是个女人,而她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感受到它,感觉到它的存在。
她低头揉着头发,用掌心按压头皮,缓解脑中的浮躁,余光却瞟见了亮起的手机,是一条消息,白木青发来的。
白木青:你去哪里了呀,怎么不回家呢?
来珺拿过手机,心里奇怪——她怎么知道她没有回家?难道一直守在杂货店里,等着她路过吗?
带着疑惑,来珺给她回了消息:你是一直盯着店门口发呆吗,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那边快速回了消息:不不不,我刚刚掐指一算,算出你没有回来。
看着这条神叨叨的回复,来珺撇了撇嘴角。果然,这个人不出三句话,就没个正形了。
她不准备再回复,但那边又来了消息。
白木青:你以后如果晚上要出门,带上我吧,怕遇到坏人。
来珺:带上你能怎么样?你能打得过坏人?
白木青:带上我好呀,遇到坏人后我们可以跑。
来珺又想怼她了:跑?我为什么不自己跑,非要带上你一起跑?
白木青: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到时候可以分头跑,坏人肯定只能追一个方向吧,这样就可以帮你降低50的危险率了!
来珺看到这么个“绝妙防身技巧”,一时间不知说什么,盯着白木青的头像,破了防,居然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