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英落(1)

    夜，未央。月亮都害羞地躲进了云层里。星星微微地眨着眼睛，散发着温柔的光芒，直到星河渐落晓星沉。红鸾帐里，香风阵阵，说不尽的万种风情，风光旖旎。

    “悠悠，可以吗？”欲望是火，兀术的眼睛因极度的渴望而迫得发红，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嚎叫。

    我的身子像在烈火上炙烤，任何语言都已是苍白，我哆嗦着将我的唇迎上，羞涩如青梅，却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对他的渴望。

    兀术“嗷”的一声，再忍不住，终将我翻压在身下……

    良久，他从我身上翻下，细啄着我的脸，一只手从衣服堆里掏出一团白白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里，让我攥紧。我垂眼一看，眼眶里一片濡湿，正是那日在听雨轩被我在愤怒中掷到他身上的狐毛珠花。他一声不坑得又捡了回来，就是为了等待在开花的时刻送上一份甜蜜的惊喜。

    他说：“悠悠，你将是我这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若是你喜欢，我可以上天摘一个月亮给你。”

    我已无言，只簌簌地流泪，这一天，终负吉青，又负兀术。欠他的情，已不是今生所能够还得起。只希望还有来世，让我可以第一眼遇到你，抵死缠绵。

    他用唇吻着我的泪水。他说：“宝贝，别哭。你的眼泪是我的珍珠，掉一颗，我都好心痛。”

    我的内心一座沉睡已久的火山，终遏止不住地爆炸。用手，用唇，用身子再一次狠狠缠住他。

    这一夜，身子如一条蜕了壳的蛇，从冬眠中苏醒，再不肯沉睡，痴缠了兀术好多次，像是要把这一生所有剩下的时间都用上，然后再用今生剩下的日子，缠绵回忆。

    兀术见我对他情转浓密，对我更是恣意怜惜，万般温存。

    直到兀术困倦了，在我的身边沉沉地睡去，发出香甜的轻呼，我才敢将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臂移开，轻声地穿上衣服，整理钗环。身子酸疼的厉害，像经历了一次透支了体力的远足与登高。身子布满了青紫的吻痕，有种快乐的疼痛，我希望，这中印记，可以跟随我，一生一世。

    还君明珠双累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兀术给我的首饰连同那日他给我的玉佩都早被我收到了梳妆台的匣子里，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唯一带走的，是那支他在马背上为我插上的白玉兰花步摇簪，以及失而复得的狐毛珠花。

    窗外更深露重，窗内闲愁难送。杏花落，蓼花残，月华天外寒。我碎步走到书桌旁，虽有千言万语，却提笔难书，落笔都成了心碎。只得揉碎花笺，勉强写下断肠句。

    四郎：

    感君缠绵之意，忍将此身轻许，报你恩情。我本尘世一缕孤魂，已先负吉青，于心有愧，怎能与你，同享富贵。今夕何夕，身似浮云，心如飞絮。若有来生，悠悠愿与你一生牵伴。望郎珍重，珍重！

    话未说完，泪早链链，怕兀术被哭声惊醒，拼命地咬了嘴唇，将咸咸的泪水和着满腹心酸吞下。

    虽我让四儿将碧梧居的侍卫都谴了出去，但是离开守卫森严的王府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只得将夫人送我的鸣凤留在房内，权当给兀术的纪念，准备去院子的花树下与岳飞会合。

    我环视了一下这间住了几个月的屋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能依依地不舍地注视着这一切。兀术在床上睡着，嘴角含着点纯真的微笑，似乎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不知道他的梦里是否可有我的出现，也不知道若是他一觉醒来不见了我会是怎样。

    窗前的红烛燃了一大半，烛光依旧在昏暗的夜里奋力地扑闪，它们的光华被四周的黑暗衬得更加眩目了，烛心里的蜡油结成了一对灿烂的梨花，桂魄耀彩，烛花呈祥，应该是个好兆头吧。我轻轻地吹口气，将一对蜡烛熄灭。想了一想，拔下其中的一支蜡烛用布包好，放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