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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他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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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这样的小事还是交给奴婢来做,省的污了您的手。”那声音娇媚的宛若一池春水。

    而停在我身上的那只手,也被夕颜温柔的握在掌心,放在她柔软的腰肢上,“爷,奴婢不愿意您碰别的女人,搜身也不行呢!”

    多么温情无限的一室旖旎!

    夕颜点了我的穴道,我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她将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撕成碎片。

    你能想象那种屈辱吗?她手中的匕首,那样锋利的将我的衣衫划破,一寸寸细细的搜索,外袍、夹袄、中衣和身体。冰冷的刀尖在皮肤上游走,留下无数深深浅浅的刀痕——我竟不觉得痛。

    手起刀落。我的长发,便如凋零在风中的墨色的兰。

    “爷,没有。”

    一遍,两遍,三遍。她面上仍有无数不甘心,却不得不这样的宣布结果。

    解穴,顺手将我的披风丢给我。

    无声的裹紧自己,用力蜷缩在石床一角。

    风宇澄淡淡的看着一地的狼藉,“搜仔细了?”

    “里里外外都搜仔细了。”

    “都搜过了?”风宇澄的重音咬在一个“都”字上。

    “都搜过了。”夕颜的重音仍咬在一个“都”字上。

    我闭了眼。泪,便无声的滑过苍白的面庞。屈辱——

    风宇澄的手抚在我头顶的乱发上。他眼中,一双眼,深不见底。“莫漓,乖,告诉我,碧如风在哪里?”

    我将头埋在披风之中,自牙缝间挤出一个字,“滚!”

    “别生气,好么?你身中齐云之毒,是不能妄动情绪的。乖。”他一手握紧了我冰凉的手,一手却捏紧我的下巴,逼着我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那张脸,那样美丽亦那样熟悉,一样的修眉凤眼,一样的秀鼻薄唇,一样的温和神色,一样的澄明眼神——

    一颗心,冷得不住颤抖,“风宇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很清楚,我要碧如风。”他的声音那样温柔,神色那样安宁。

    “夕颜,帮她清清肠胃。”

    风宇澄,你竟这样残忍。

    那碗漆黑苦涩的药液灌下去的时候,夕颜掐着我的脖颈,将我贴墙吊起来。我知道,她是怕我将药液呕吐出来。

    她错了,此时,我便是咬碎了牙齿也不肯呕吐的。我只怕她逼迫我呕吐。

    我是个女人,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坦然的面对这样的屈辱。于是,我只当我已经死了。

    “爷,没有。”

    当我像一块破布般被夕颜拖回来丢在地上的时候,我抬着眸子冷冷的看他,竟绽出冷冷的笑来。“你不是想让我死的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这样的折辱我,你便开心了么?”

    他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却丝毫看不出他眸中的情绪——“夕颜,找到碧如风。”

    风宇澄走了,头亦不回。

    夕颜厌恶的在我腰间踢一脚,我便软软的随那一脚动动,连呻吟声都没有——

    我想不通——那个几乎将我捧在手心的风宇澄,怎么会这样对我?

    那个眼神澄明、内心脆弱的风宇澄,哪里去了?

    那个孤单无助、渴望温情的风宇澄,哪里去了?

    那个讨我欢心、当我知己的风宇澄,哪里去了?

    那个什么都不想要,只安静的生活的风宇澄,哪里去了?

    那个什么目的都没有,只是对我好的风宇澄,哪里去了?

    那个对我说“全心的信任一个人是这样幸福”的风宇澄,哪里去了?

    难道只是我自以为是的做了一场梦?或者是他费尽苦心为我编织了一场梦?

    为什么会这样?

    夕颜自鼻间哼出一声冷笑,自地上捡起一跟布条,系在我腕间,拖着便走。

    呵呵,超级人体拖把。那白狐皮的披风,也一定在哭泣吧?那样华丽的衣衫,那样纯然的白色,此时却折辱在这泥里水里血里——骄傲的白色茸毛沾满污垢的纠结成一团——它一定也会哭泣吧?

    再往里走,四壁已经没有石墙,只剩下一色的泥。到处都是泥土的腥气,身下是微微结着冰凌的泥水,一色的阴冷。

    我像一个死尸。或者说,我巴不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死尸。

    可是,我不是。我还活着,还在苟延残喘,还有情绪能思考。所以痛不欲生。

    “绑了。”夕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暗室中更显得阴森迫人。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两个黑衣蒙面人,轻松的将我自地上拎起来,紧紧束在墙边的十字木架上。身上没力气,只任人摆布。污黑的皮裘披散开,身上破损不堪的中衣,几乎遮不住伤痕累累的身体。乌黑散乱的发,粘腻的纠缠在身上,鲜血、冷汗和泥水。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夕颜,你好残忍。”

    她低头轻笑,挥手遣散那两人。“想死?没那么容易呢!”她说着,自袖袋中取出一粒丸药塞进我口中,“先吊着命,这么可爱的人儿,倘若此时便死了,多可惜!”

    “蓉儿?是你么?”细微的声音,带着沉沉的喘息,几乎轻不可闻。

    这里,竟还有别人?!

    “我倒是忘了,姐姐你还在呢!”

    我累了。只是布偶般垂挂在那里。抬眼,便看见门边斜斜的倚着一人。一袭黑衣衬得她身形纤细,弱不禁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她的脸几乎呈现出一种青灰的颜色。只是,那小巧的一张脸,薄唇、凤眼、柳眉,俨然是夕颜的翻版!她抬眼细细的看我,“莫漓?是莫漓么?”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长的和夕颜一模一样?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又为什么认识我?

    “吆,姐姐遇到旧识了呢!”夕颜看着那女子,露出纯真的笑意来,又转身看着我,“殷莫漓,我可不是夕颜来的,我是夕蓉。瞧,那个才是我胞姐钟夕颜呢。没想到吧?不过,她在邺城的时候,还有另外一张脸,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紫菀来的。是不是,夕颜?”

    我愣在那里。

    “蓉儿,你答应过不伤害她的。”

    “不伤害?姐姐你还真是天真呢,我不伤害她,咱们公子就没命了!公子重要?还是她重要?”她变脸变的极快,仿佛刚才那个笑从来存在过,上一时笑靥如花,这一秒却冷若冰霜。

    “可公子并没有说过你可以对她用刑!”

    “钟夕颜,我最讨厌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天底下只有你最纯真善良么?!”钟夕蓉右手一扬,空中便闪出一道银色的痕迹。她动作极快,待夕颜应声倒在地上了,我才发现她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条银色的九节鞭。

    那一鞭自夕颜的面颊上打过,划出青紫的痕迹。诡异的是,竟有豆大的鲜血自她肌肤上渗出,顺着她小巧的下巴滴滴滑落。

    “你道你还是以往的钟夕颜么?你说了算么?你我跟着公子数十年,你可见过他落泪?你可见过他有失冷静?你可见过他照顾别人?这女人!一样样的都令公子做全了!”

    “你明知道,公子是在做戏……这本就是计划好的……”许是因为脸上的伤,她说话的声音含混嘶哑。

    “做戏?做戏!做戏也不行呢……”夕蓉的笑,诡异冷艳。

    夕颜却在她的笑声中慢慢蜷缩了身子,抖成一团,“蓉儿,解药,解药……”

    “呵呵,此时,知道要解药了么?”她冷冷的哼一声,拍掌唤了人来,将抖做一团的夕颜丢进隔壁。

    极力克制的呻吟声,从沉厚的泥壁那端传来,压抑低沉。拖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哭喊,“蓉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对我!”许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她的声音变得含混而凄厉。

    “为什么这么对你!钟夕颜,你竟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夕蓉的银鞭凌空划出狠厉的痕迹,疾声道,“我们自幼接受训练,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哪曾有过一句怨言?!这么多年为公子流血流泪,我可有过一句抱怨?!就是永远只能以你的身份出现,我也从不曾表示异议!只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为公子流过的血泪,竟及不上你一个温柔缱绻的笑!”

    隔壁哭喊的声音不见,只剩一声声凄厉惨绝的呻吟,在阴冷的地底,更令人毛骨悚然。渐渐,那呻吟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空气中只有一色的沉默,骇人的沉默。

    这样凄冷的环境,这样诡异的空间,这样骇人的沉默,让我狠狠的战栗。

    夕蓉却在那呻吟声中微笑。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是你亲姐姐……”眼前竟浮现出紫菀娇俏可爱的模样,这个曾与我朝夕相处的人,此时正在隔壁挣扎在生死边缘。

    她回眸瞧了我一眼,忽然笑出声来,“怎么?你倒还怜惜她呢?!公子都不管了,你以为你救得了她?!实话跟你说了,钟夕颜她活不过今日。难道我还等着公子下来看见她么?——或者,我留她一命,割了她的舌?”

    我狠狠的战栗。她的心,已经在这强烈的不甘和嫉妒之下,完全的扭曲了。

    我忽然又愣在哪里,宇澄的心呢?会不会也这样的扭曲?

    “怎么?这就怕了么?”她银色的铁鞭贯了内力,自我左肩狠狠的打落,那裘皮披风瞬时撕裂,我几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你顾好了你自己吧!说,还是不说!”

    她眉宇间皆是暴戾的恨意,那张精致美丽的脸,竟现出狰狞的神态。

    想来,她所有的恨,都要发泄在我身上了。

    无痕,我还能等着你来么?

    剧烈的疼痛令我冷哼出声,额上密密的渗出一层汗,“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风宇澄总会明白的,他会后悔的。。。。。。”

    “殷莫漓,事到如今你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么?你只是公子的一颗棋子。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公子玩弄于掌心的一盘棋。”

    这是早就布好的局?我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乱了,这一切,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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