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泄密（上）

    不说唐方惊诧，文越也不免啧啧，依濮冠群这般功夫，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多少好处。文越细看那濮冠群，心中狐疑：他这般功夫竟重伤于唐门暗器之下，致使唐门与天机阁交恶，又害得唐十四被郑吉所杀。如此种种究竟是巧合还是……文越暗自摇头，这几日与濮冠群相处，自觉此人并非奸诈之辈，怕是多虑了。文越冲到二人中间，碧霄剑抵住二人动作：“二位可否看文越薄面，暂停切磋？”他说的婉转。

    “文兄客气了。”濮冠群收了手，“我也本无意与唐二少比试。”他微微笑了笑，打了稽首，“唐二少，方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唐方摆了摆手，“是我这兄弟鲁莽了，惊扰了濮兄弟。”

    “二哥，他……”

    唐永成还要再说什么，被唐方喝断：“这些年的书真是白读了。我唐门与天机阁也算姻亲，你上来便如此咄咄逼人，还知礼仪二字吗？”唐方心中着实瞧不上唐永成，可惜唐老太爷看中这小子的机关才干，偏要让他与己同行。唐方又笑对燕竹轩，“竹轩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他面容悲戚，“只是我家三太爷危在旦夕，还求公子……”

    “竹轩，唐三太爷在江湖中名声甚佳，”濮冠群蹲在燕竹轩椅边，柔声道，“我知你治病救人的规矩，三太爷绝不在那恶人行列。”

    “你既如此说，我自然是要救的。只是，”他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别扭，“能不能解了那毒我并无把握，你不是有个神医朋友吗，只把他叫来便是。”

    濮冠群轻笑一声，猜到竹轩气恼何事：“他能解的毒你也自然能解，我信你，你怎可不信自己？”

    唐三太爷已被这毒折磨得形如枯槁。燕竹轩运起手中金线系在三太爷腕上，指间轻弹，仿若抚琴。他沉吟片刻，叫濮冠群从轮椅后取出药箱，挑了几味药，又写了一张方子让唐门子弟去镇上买了些，拿温开水煮了，再施针喂下，如此这般忙到夜半。三太爷喝了药，不过一刻吐出一些黑血，面色微微好转，呼吸也相对稳定。直到此时，四方城的人才赶到，一个个面色如灰，向燕竹轩诉说着因他擅自行动导致下人们被城主责罚之事。燕竹轩本想与濮冠群住在一处，四方城的人苦苦哀求方才作罢，另寻了僻静居所歇下。

    文越也直到此时才回房中，却见房中亮着灯火，他忙提了几分小心，推开房门，却见一人鹤发童颜，负手而立。文越大喜，委身下跪，口唤师尊：“文远文初他们实在大意，师尊来此居然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此般晚才来拜见。”

    元胤真人单手扶起文越：“你也莫怪他们，是我让他们莫说的。”拍了拍文越肩膀，甚是欣慰，“我观你今日行事已有大家风范，来日必成栋梁。”

    文越正色：“师尊夸奖，文越愧不敢当。今日江湖各派行动，师尊心中可有计较？”

    “你且说说你的分析。”元胤于桌边端坐，见文越泡茶手段，奇道，“你在山上可不是这般吃茶的，如此倒真像个茶客了。”

    “师尊见笑了，此次下山认识了一位神医，他教的。”将茶水端于元胤面前，又将这几日的查访一一告知，“我虽对唐门有所怀疑，但今日观唐方所言所行，实在不是能做出此等事的人。再者，若唐门真与温家宣战，必然两败俱伤，他们如此做所为何来？另外，弟子也十分疑惑濮冠群的身手，师尊可知周士鸿老先生的功夫？”

    “你所言甚有道理。至于周士鸿，我年轻时倒是与他见过几面，其人聪慧，但功夫方面实在未曾听说。据说此次华山论剑周士鸿也会前来就兵器一事与唐门有所理论，到那时再问他濮冠群功夫一事。唐门一事且放一边，我倒对你新认识的那几个朋友很有兴趣，听文初说其中一人武艺甚高，与你伯仲之间。他是何人？怎会在江湖中毫无名号？”

    文越低下了头，他想帮雪陌英隐瞒身份，支支吾吾地只说是江湖隐士。可惜，元胤甚是了解他，又如何不知他在撒谎。这在往日元胤也不会多番逼问，可如今江湖波谲云诡，元胤生怕文越行差踏错，受人蒙骗。文越架不住师父盘问，终于说出：“是幽风谷雪陌英，他倾慕一人，不想再被幽风谷拘束，所以……”

    元胤长叹一声：“自由……是这世上最难求的东西，谁又知他所追求的自由又真是自由呢？抛下责任……我紫霄城信奉老庄之说，万事万物但求自然。只望雪陌英所求之自由真是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