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回 痛定思痛存善定主意 披星报信卢氏遭凌辱
存善这一年来倍受折磨,卢氏的背叛离去、张二的当面羞辱、关押时士兵虐待、全部家当被卢氏卷跑,这一切让原来视面子为生命、一向傲慢自得的存善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只觉自己精明强悍、一生活得光鲜滋润,没想到临老了却落实了个身败名裂、一败涂地的下场。他恨天怨地,强烈的复仇欲望充斥着存善的心房,他的满脑子想得都是报仇,但没想到却发生了芹儿的事。得知守礼与芹儿已有了夫妻之实的真相后,存善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觉得自己禽兽不如,伦理道德的枷锁锢得他生不如死,万念俱灰之下,当被抓到平阳县时,存善早将报仇的心思全无了,一心只求速死;多亏存德及时赶到,将他从求死的边缘拉了回来,重新点燃了他复仇的欲望。
当存善回到周家集,看到憔悴苍老的母亲、凋零败落的周家时,一直肩负振兴周家产业重任的存善顿时愧疚不已,他为自己辜负了祖上的教诲导致家业败落而愧疚,他为自己未能在周母面前尽孝、反而让母亲为自己牵挂担心而愧疚,他暗自发誓要找张二卢氏报仇雪恨、要重振周家家业,存善身上因此而激发出一种强烈的生机。但当守礼出现在他面前,这一切的希望都瞬间被击得粉碎。守礼成为存善心中难以逾越的大山,存善根本无法面对守礼,每次见面都是对他灵魂的拷问与折磨;存善如同丧家之犬、惊恐不安,只有将自己封闭起来、断绝与外界的一切接触。
存善将自己关在西院里,苦苦煎熬了一个多月,直到周母生日时才梳理出头绪。他要先将家里的事情安置好,再找张二报仇,如果失败只能怪老天不帮自己,万一成功了,他便自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自行了断,以赎自己的罪孽。
有了主意的存善主动走出房门,他眼看着妹妹对存德的羞辱、看着家里遣散下人、日渐艰难的处境,他尽量不看守礼一眼,用上自己全部的才能将周家的生意重新梳理整顿完毕。然后,存善觉得自己复仇的时候也到了,他天天守在祠堂里,一边向祖宗忏悔,一边构思着的复仇计划,但是周母牵挂担忧的眼神时时闪现在他的脑海,使他难以下定决心、走出实施的最后一步。
直到存德找到自己,说了张子丰被杀的事,终于促使存善下定了决心,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为周家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完,自己寻仇生死如何他觉得饱经风雨的周母应该能理解和接受。
存善在祠堂里整整呆了一个晚上,他将自己的计划的每个细节都思考成熟,这才写了一封遗书,放在礼堂里;趁着夜色,到周思道的坟上,向父亲祭拜哭诉了一番;然后,回到周家集,将周家三院绕着圈走了一边,又隔着大门着了一眼正院里那高大的书写着“忠”字的照壁,昂首大步、决然地离开了周家集。
初冬的早上,漫天霜冻、寒气逼人,存善踏着破晓晨光急步向平阳县城方向走去。刚离开周家集不远,突然存善见到有一辆马车正朝着周家集急驰而来。存善担心是熟人,赶紧躲到一旁麦草垛后面。马车从存善眼前疾驰而过,存善只觉得眼着一花。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了那已经远去的身影后,立刻朝着马车方向追了上去。
存德半夜回到家,不知张子丰的事该如何收场,心情郁闷烦躁、难以排解,闷闷地坐在房间里抽烟。白氏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问,便给他冲了杯茶,自去玉菡房间陪她母子去了。存德抽了一宿烟,思前想后,无计可施,眼看着窗外已经泛起白光,这才上炕去睡。刚有睡意,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存德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开了门,看到胡展鹏站在门口。存德便问有何事。胡展鹏说道:“你赶紧出来看看。”说完拉着他就走。
存德和胡展鹏一起出了二门,就看到敞开的大门口正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存德大吃一惊,原来是意卢氏。只见她形容憔悴不堪,脸色铁青,两眼红肿,满面惊慌;卢氏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天冷冻的还是因为心里害怕。
“是你。”存德一见她,想到存善被她害得生不如死,想到周家因她而败落凋落,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便冷冷地说:“你还有脸回来。我们周家不欢迎你。你走吧。”卢氏一见存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大哥。咱家就要大祸临头了,你们快点逃命吧。”存德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我们家起祸的根源。再有什么祸事,也不与你相干。你滚吧。”
这时天已大亮,周母、白氏等人已经起床,听到外面的声响,都出来看。周母一见卢氏,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挥着拐杖对她披头盖脸地打个不停,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贱人,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吗?”白氏和玉菡、秀英等赶紧上前拉住周母。卢氏含泪说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不敢求你们原谅。只是张二今天就要带人来抄家,并捉拿玉菡。你们快想办法逃命要紧。”周母等人听了都大吃一惊,玉菡就不解地问道:“捉拿我?为什么?”卢氏就说:“你女婿因行刺赵司令被抓捕,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这里,咱家也受了牵连,所以他们要来捉拿你,顺带要抄咱家。”
玉菡脸色一阵惨白,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在地,努力稳住身子,才说道:“这不可能。子丰明明是去做生意去了。怎么会去刺杀什么赵司令?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卢氏迟疑了一下,就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他当日行刺赵司令不成功,被他们抓了,昨日已被枪决。我得知他们要来这里的消息,所以连夜——。”卢氏话还没说完,就见玉菡身子一软,就要瘫倒下去;一旁的梅香急忙扶住她,将她搀扶到一边坐下。玉菡不停地摇着头,喃喃地说:“不可能,他不可能死的。他亲口告诉我说做完这单生意,就要来接我母子回家的。”
周母、白氏等人一听,也惊得呆若木鸡。周母脸色惨白,秀英和荷香将她扶着坐下,周母用难以致信的目光直直盯着存德。存德虽然惊慌,但仍然心中存疑,便问道:“他们既然已知子丰和我家关系,依那厮的为人,早就来了,为何要等到现在?”卢氏低头说道:“他们原本不知。只因我昨日见了公告,心里害怕,让他发现,被逼说了出来。”周母一听,顿时气得浑向发抖,抡起拐杖就要打,骂道:“果然还是你这个妖精祸害我家。你能有好心来报信?”卢氏哭着说:“我自知罪大恶极,该遭报应。只是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在路上,求你们快想办法逃命,再等就来不及了。”存德见此情形,再回想事情始末,已知卢氏所言不假,赶紧拦住周母,说:“我看她说得不像有假,我们要提早应对才好。”
周母依旧对卢氏骂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