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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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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会与他在一起,决不后退!

    婉儿,你,难道想把自己逼死吗?云安烦恼的揉揉眉心。

    “云相,”急切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

    镇定的抬头,看到来人,云安露出谦和的笑,起身,拱手,洪亮的唤道,“右相!”

    那人脸红的站在云安面前,如果外人恭敬的唤他“右相”,他自然感到欣喜,可是,从自己老师的口里唤出,对于他而言,却是极其的尴尬。他明白,以他的才能、学识,无论如何都比不过自己的恩师的。如今,他侥幸成为一朝丞相,无非是太子想找人来分云安手中的大权,而他,却又是云安的学生,这特殊的身份,使他不得已成为了太子权衡的棋子!但是,要他和自己的恩师为敌,他,怎下得了手?

    恭敬的作揖,白皙的脸庞通红,恭敬的道,“恩师。”

    一声轻轻的“恩师”,他怎会不明白自己爱徒的意思?

    七年宦海沉浮,七年宰相生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他,怎会不知道太子的把戏?怎会不晓得朝中的尔虞我诈?

    这,完全又是风墨辰的一步妙棋!破格提升自己的徒弟,既让自己无话可说,无可辩驳,又可以安排一人分得自己手中的权势;既让风墨辰落得爱才的美名,又明里抬高了他云安的声望,只是……

    看了一眼垂首而立在一旁的徒弟,云安无奈的摇摇头,只是,又有了一个人,要成为他和他之间斗争的棋子了!从云玄,安冷均,到箬婉,如今,竟然还把他的爱徒牵扯进去了!他为了这盘棋,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沦为棋子,看着他们挣扎,看着他们痛苦,他却无动于衷,只为了,他心中那一丝丝的不甘心!

    他云安,年少成名,名士赞颂,隐居东山,傲然出仕,一步登朝,风采无限!在这个小小的金殿之上,曾有多少人,豪气万丈,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曾有多少人,镇定自若,谈笑风生,成竹在胸;曾有多少人,不甘落寞,大显身手,汪洋肆意。可是,最终,只有他,只有他云安,笑到了最后;只有他,只有他云安,站到了顶峰!青史上,他云安的名字,可与日月争辉,万世之后,他云安的名字可与天地永在!

    但是,却出现了一个风墨辰!

    风墨辰,他让云安的生命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他一出场,就已不同寻常的姿态告诉了云安,他要权势,他要天下,他要云安臣服,要云氏的臣服,要天下人臣服!他以昂扬的姿态告诉了他云安,他才是这个天下的王,他才是这个江山的君,他才是朝堂之上真正的主宰者!而云安,永远都是他风墨辰的臣子,他的臣民!

    风墨辰挑起了他的斗志,点燃了他的残烛,他欣然的接受风墨辰下的“战书”,自以为是的赌下了云氏的未来!却不曾料到,他将他的至亲推入了变幻莫测的局面,让他们品尝到了残酷!

    ——不负至亲不负君!

    箬婉坚定的话,在云安的耳边响起!

    不负至亲不负君!婉儿,这个世间哪有两全法呀?傻孩子,傻孩子呀!罢了,罢了,若你要天下,我给你;若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只要我的孩子们平安无事,我,无所谓!

    欣慰的看着自己的爱徒,摆摆手,释然的道,“右相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当以辅佐殿下为己任,已百姓为己任,切不可再有儿女情长了!若被不明就里的人听到,会说我云安教徒无方,不要败坏了为师的名声。”

    右相感激的抬眼看着神定气闲的云安,他感到恩师变了,又变成那个以前可以和他们嬉笑玩闹的老师,那个永远悠然淡定的先生,那个满腹诗书却不招摇的儒者,是什么使恩师在这一刻改变了?按下心中的疑惑,隐藏起他的惊喜,整理好思绪,他掀衣,跪在了云安面前,朗声道,“请恩师,受学生一拜!恩师教诲之恩,学生没齿难忘!学生一定谨记恩师教诲,以毕生心血为济苍生,尽心尽力辅佐明君,绝不辱没恩师威名!”

    云安听到他的肺腑之言,眼睛顿时湿润了,躬身扶起他,欣慰的笑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云相,”他喃喃的开口,“杜鸿有事想与您商量。”

    “哦?”云安不解的看着严肃的杜鸿,“何事?让你如此这般!”

    “就是,”他略微停顿,艰难开口,“太子妃夜夜笙歌,送去的奏折,直到今时今日还没有批复,外面都在传……”

    看到他突然住口,他忍不住问,“外面都在传什么?”

    “传,太子妃是个不顾丈夫死活的祸国妖妃!”

    “祸国妖妃?哈哈!”云安不禁大笑起来,引得杜鸿不解。

    恩师这是怎么了?哪有人说自己的侄女是祸国妖妃还这么开心?

    “右相,你将这话告诉太子妃,她自然会告诉你。”云安肯定的道。

    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恩师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的,况且,太子妃还是他的亲侄女,他自然比任何人了解她。

    拱手,他道,“云相,那杜鸿先告退了。”

    云安含笑点头,看着他离去,云安悠然的坐到椅上,悠然闭目……

    太子府内,丝竹之声不断,高高架起的台子上,一位美人拨弄着琵琶弦。

    台下,箬婉躺在藤椅上,手中捧着奏折,皱着秀眉细细琢磨着,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一点点声音。

    “太子妃,”梅儿小心翼翼的走到箬婉身旁,怯声的道,“右相求见!”

    “右相?”放下手中的奏折,她怡然的端起茶杯,挡住了她的笑颜。右相杜鸿,伯父的学生,当朝状元,尽管他的所有光彩都被伯父遮住,但是,他却依然一步步走上相位,真是摸不透的人呀!放下茶杯,她闭目,柔声道,“请杜相进来吧。”

    “是。”

    这,是什么情景?杜鸿一踏进花园,就看到箬婉躺在藤椅上,上面的美人唱着小曲,下面的佳人闭目倾听,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扶手上,一派闲适。

    她,真的不顾殿下的安危呀!沉默良久,他走上前,双手抱拳,隐藏不屑,“臣,杜鸿,参见太子妃。”

    听到他的声音,箬婉扬起加深了笑意,恼怒了吗?有意思!轻轻开口,柔声道,“右相不必多礼,”手,随后向后指了指,“请坐吧。”

    目不斜视,直直挺立,不卑不吭,“臣,谢太子妃好意,臣已习惯站着了!”

    听出了他的不满,她没有责怪他,反而开启了话题,“右相喜欢听曲吗?”不等他回答,她接着道,“我很喜欢,昨日司徒大人陪着我一起听,今日,既然右相来了,就陪我这个妇人听听这些靡靡之音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台上的女子怀抱琵琶轻拢慢捻,樱唇轻启,唱到,“今朝河山焉有安,入耳声声,百姓皆抽咽。满目荒凉谁可患?白骨皑皑遮苍原。从来幽怨不入关?褴褛衣衫,重雾遮人间。天降重负不知难,血如残阳血如天。”

    一曲终了,杜鸿诧异的看向依然闭目的箬婉,多少有些明白了!

    “右相,觉得如何?”箬婉睁眼,起身,敛去笑容,看向杜鸿,“右相是文臣,自然知道诗言志,文如骨。曲,是属于百姓的,右相有空就去听听吧。”

    额头渗出层层冷汗,杜鸿知道,她并不是要他听曲,而是在告诉他,多听听百姓的声音。刚刚的曲子,无疑不是在告诉他,武陵水患!

    武陵水患,如同噩梦一般始终缠绕在他的脑海中,当年他初出茅庐,意气风发前往武陵治水,以展满腔热血,留下不灭的功绩,可是……

    可是,朝廷给的银两不知去向,他被弹劾,险遭灭顶,幸亏恩师插手,保他无虞,但,武陵水患却如同他的一个结,始终盘绕在他的心中。

    多少次,他都愧对于武陵百姓,身在庙堂之上,却无法为他们解决难题;多少次,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明明知道是非曲折,却放任它们发生;多少次,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想将他们绳之以法,却难何位卑言微,任他们逍遥法外,如今,他……

    他思忖的看着箬婉,她真的会让他放手去做吗?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吗?

    清清嗓子,他鼓起勇气,“臣明白,请太子妃……”

    抬手制止他的话,看到他眼中的不甘,箬婉了然的笑笑,不愧是伯父的学生!

    朝台上的女子挥挥手,示意她下去,等到周围只有她与他时,她才从怀里抽出一张密旨,拿到他面前,认真的道,“记住,本宫要你不动声色的查下去,不管是谁,必定严惩不贷!”

    密旨?她要给我密旨?杜鸿吃惊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密旨,半天不敢相信!

    “怎么,怕了?”知道他的不相信,她突然玩心一起,故意打趣他。

    “臣,遵旨。”铿锵有力的回答,不禁让她莞尔一笑。

    “右相,你放手去查,该惩该罚,该杀该抄,本宫绝不多问,但是,本宫要的是铁证,要让他们辩无可辩,他们吃了多少库银,拿走了多少,就要让他们吐出来多少,以祭武陵数万亡灵。”

    “臣,明白,臣,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很好,”箬婉露出了欣慰的笑,“还有,尽快找出可以前往武陵治水的人,彻底解决水患,不要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臣,遵旨。”

    满意的点点头,箬婉转身,幽幽的开口对杜鸿道,“右相先去吧,本宫累了,不留右相了。”

    杜鸿见到箬婉虽然纤弱,但是,却是那样的坚定,不禁拜服,拱手恭敬的道,“臣,告退!”

    杜鸿离去后,偌大的园子就只有箬婉一人站在中央,享受着曲终人散的落寞,夕阳为万物普上一层金光,将最后的余晖恩赐给大地,倦鸟成群归巢,落花追逐流水,夏风徐徐而来,蝉鸣叽叽不休。

    “觉得他们怎么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箬婉含笑转身,看着来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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