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启程进京
六、启程
云府花园内,箬婉一人坐在精致的凉亭中,一只手捧着薄薄的棋谱,一只手拿着棋子,全身贯注的研究摆在面前的棋局。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细细的微风,悄悄吹进凉亭,轻轻的拂起她的浅色衣袂,她那如瀑布般倾泻的黑发,也淘气般的飞扬,桃花瓣瓣飞舞,时而落入涓涓溪流中,时而被微风送到箬婉的棋盘上,时而,又点缀了佳人的秀发。
一切显得那么祥和与自得!
过了一会儿,箬婉放下手中的棋谱,起身向远方望去,在她看向一间普通的房子时,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了。
那间房子里,曾经住过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男子,如同今日的春风一样,温暖,和煦!
那个尔雅的男子,叫陈墨。
两年前,前太子突然暴毙,当今皇上病重,京中文氏文林,率兵进京,美名其曰辅政,其实,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京城又无强兵可挡,所以,二哥云玄在接到伯父云安的命令后立刻率部队赶回京城,而那个温文男子也随自己的二哥离开。
以后,总是传来京城和云氏的消息。
她知道,当时伯父亲率文武百官在京城郊外拦下了气势汹汹的文林军队;她知道,安王爷假传圣旨让文林只身进城;她知道,在文林进城后,二哥率部队回京领赏,让文林无计可施;她知道,就在他们进入大殿时,前皇后被皇帝赐死于大殿之上,于是,文氏的阴谋毁于一旦,江山社稷得保,她知道……
史书上,最后的记载是,盛陵十五年冬,前太子积劳成疾,病逝于东宫,上,遇丧子,病加重,皇后当政,图江山,计败,自刎于大殿。
然而,对于其他,却只字不提,只有百姓还在茶余饭后谈论那年那场京城中的千钧一发。
但是,她却始终收不到关于陈墨的只言片语,他,就这样不再出现过,就如同当初的相遇只是在梦中一样。
伸出手,飞舞的桃花乖巧的落入她的掌心之间,引得她粲然一笑。
虽然不再见到你,可是,还会时时想起你,想起你那让我忘了痛、忘了伤的笑容。
轻抬起手,放在唇边,她温柔的轻吐兰气,花瓣,又脱离了她的掌心,随风飘向了远方。
但愿你能收到我的祝愿,愿你,平安!
潇洒的转身,却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箬婉了然的笑着,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扇子,轻轻地摇着,眼睛看向刚刚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打趣道,“我还从来不知道,我们小弟竟然有喜欢窥人的嗜好呢。”
听她这么说,那身影从藏身的假山后闪了出来,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她面前,笑眯眯的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真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我了,呵呵,三姐就是三姐,怪不得伯父当初把你送出去读书呢。”
“少贫了!你刚刚干嘛鬼鬼祟祟的?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箬婉挑起柳叶眉,好笑似的看着刚刚出现的男子,她的四弟云儒。
“没有呀!”云儒摊开两双手,装作无辜的样子,得意地笑着,“我只想看看你在干嘛,没有想打扰你的意思,嘿嘿。”说完,撇到了箬婉身后的棋盘,又露出了那种奸诈的坏笑,接着道,“三姐,可否赏小弟一盘棋呀?”
箬婉被他的样子弄得无话可说,只得无奈的笑着点头。
于是,箬婉执黑,云儒执白,在棋盘上厮杀的不亦乐乎!
“婉姐姐,”棋下到一半时,云儒突然开口,“你觉得两年前,京城那场突变中,谁是最大赢家?”
箬婉原本的举动,明显的顿了一下,抬首看了一眼云儒,而云儒依然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仿佛刚刚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眼睛不曾抬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怎么,会问这个?
箬婉知道,她这个弟弟虽然平日不正经,但是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的,于是强压下心里的疑问,仔细地思索起来。
不可否认,那年的“变乱”中,云氏是最大的功臣,如果不是伯父将文林拦下,如果不是二哥率兵赶到,恐怕,这江山早已易主了。可最后,云氏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而安亲王,他手中的三分之一的兵权在那场变乱时被当今的太子收了回去,虽然安王依然掌握着调动军队的虎符,可实际上,他那支部队真正的领导者,却是那个传闻中的太子;萧氏虽然还掌握着禁军,可萧氏的亲信却在朝堂上无立足之地了。
箬婉扬起了嘴角,眼中闪烁着骄傲,
这么说来,云氏应该是赢家,虽然云家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云家依然握有军权,在朝堂上,他们云家依然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风与云,共天下”的局面,反而得到了巩固!
可,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映入了她的脑中,……
“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风墨辰,才是最大赢家。”箬婉肯定的道。
“不愧是婉姐姐,愿闻其详。”云儒落下棋子,露出了欣赏的笑。
“听说当今太子允文允武,丰神俊逸,虽然是二皇子,可是皇上却打算立其为太子,奈何其母谢贵妃,却只是太傅之女。后宫,又一直是文氏女人的天下,最后皇上碍于太后皇后和京中文氏的势力,忍痛立了皇后所生的皇长子为太子。而不久之后,贵妃就病逝,二皇子不知所踪,”箬婉轻轻将棋子放入棋盘上,继续开口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历来后宫的斗争最为黑暗,想来贵妃病逝,皇子出走,都是有人编好的戏码,里面没准大有文章。”
停了一下,箬婉拿起放在一旁的扇子,抬眼,对上了云儒含笑的眼,淡然的笑着,“文氏发难不果,而皇后被赐死,太后遭软禁,二皇子顺利登上太子之位,既有人报了杀母之仇,又抢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顺便还杀了杀四大家族的气势,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让人不敢小觑这个刚刚登上权势顶峰而又毫无身价背景的皇太子,”落下手中的棋,箬婉不由点头赞叹一语双关的道,“这棋,走得真是巧呀!”
云儒看着箬婉,放声大笑,“难得我们婉姐姐也会有欣赏的人。”
“你这个臭小子,又拿我开玩笑了!”说着,箬婉顺势拿起一颗棋子向云儒丢了过去。
谁知,他左手一伸,两指一夹,就把棋子轻松简单的接住了,嬉皮笑脸的拿到箬婉眼前,“姐,当心,这么小的棋子,丢了可不好找哦。”
“臭小子,我问你,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终于,箬婉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呵呵,我在想,究竟什么时候我们云家会团聚?”云儒答道,虽然他嘴上依然挂着淡笑,可是眼里却闪过一丝悲凉。
“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就会团聚了。”就在箬婉不知道怎么开口时,一道温柔的嗓音适时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
云炎昂首阔步的向他们走来,斯文俊逸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兴奋,轻捷快速的步伐,透露出此时的狂喜。
什么事让一直稳重的三哥欣喜如斯?
亭中的二人满脸疑惑的看着云炎满面春风的走来,飞扬的衣带,轻轻拂过凉亭的石柱,站到他们面前,手里举着一封信,对着二人说,“爹说大哥凯旋而归,回京受赏,皇上龙心大悦,准备赐宴,下旨让我们云家一同出席,所以,我们要立刻启程到京,终于我们一家人要团聚了……”
听他兴奋地说着,凉亭中的另外二人,却都沉默不语,他们有着共同的疑问。
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呀?
十日后,会稽云府最后留守的四位云氏子弟,也浩浩汤汤的进京了,在出城的一刹那,他们都不自觉地往后张望了几眼,似乎想要留住会稽的印象,也许他们当中有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会稽云府了……
而在京城,正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当中的某人,这个人,就是当朝太子,风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