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消融的隔阂
乔意浓茫然：“大饼？”
季绥宁：“郑导的本子，奔着冲奖去的，你自己争点气，别关键时刻搞砸了。”
谁？
哪个郑导？！
乔意浓颤巍巍问：“是郑林风，郑导吗？”
电话那头的季绥宁挑眉：“对埃”
乔意浓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那冲奖的片子不就是《车站》吗？！
《车站》是一部围绕大时代背景变迁，社会阶级差异而展开的同性题材文艺片。
原本的主演是林行知，和另一名童星出身的年轻戏骨，郑导亲自挑选的人。
乔意浓倒是想故技重施的加塞进来，但郑导六十出头的老大爷，脾气跟着年龄一起涨，比严凯还爆。
且是拿过国际奖项的大导，对项目的话语权也不一样。
《车站》开拍前，倒是有投资商想把自己的小蜜安排进来，结果郑导半点面子都没给，直接说：“我的本子，所有演员必须是我亲自挑选，你要有意见，就走，想投我戏的人多了去，不差你这一个。”
这人憎狗嫌的脾气，很是得罪了圈内一票人，偏偏郑导的电影就是叫好叫座，想投他项目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再强的背景也架不住人死活不配合，前世被傀儡意识操纵的乔意浓的确拿他没办法。
所以听到季绥宁说帮他安排了试镜，听那意思还挺有戏，乔意浓十分震惊：“你……你怎么说动他的？”
季绥宁低笑两声。
他像是喝了酒，有些醉意，嗓音听上去缱绻的黏腻：“当然是——”
话音未落，一道如洪钟般中气十足的男声忽然响起来：“来来来，小季，躲那儿干什么呢，快过来，这杯你要不喝就说不过去了1
季绥宁快速对乔意浓道了句：“明天说。”
就挂了电话。
乔意浓听出了那道插进来的男声主人——就是郑林风！
他兴奋的一晚上没怎么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季绥宁摁响他家门铃，才忽然反应过来，叶其蓁还在家呢！
乔意浓顶着头乱翘的毛，手忙脚乱地赶紧拦下已经走到大门口，准备开门的叶其蓁。竖起食指对人家比了个“嘘”的姿势。
要让季绥宁知道他现在‘金屋藏娇’，养了个野男人，指不定要怎么奚落他。
外头的季绥宁见他鬼头鬼脑的样子，只肯开条门缝，不禁眉头一挑：“做贼呢？”
昨天明明跟人拼酒到大半夜，今天还能人模狗样地来接他去试镜，不愧是攻三，精力旺盛。
乔意浓挥手赶他：“去楼下等我，我马上下来。”
季绥宁眼疾手快地抵住大门：“里面藏着什么？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乔意浓见势不妙，干脆自己从门缝里挤出来，“嘭”的声带上门，不由分说去推季绥宁后背，将人往电梯间的方向赶。
“走走走，郑导不喜欢迟到，我们赶紧出发。”
门内。
立在原地的叶其蓁莫名其妙，一门之隔外的嘈杂逐渐远去，伴随电梯提示音，在瞬间戛然而止。
他知道，乔意浓已经跟着那个没看到脸的男人走了。
对方是谁？为什么不肯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莫非……
另一边。
坐进车后排的乔意浓长吁口气，刚想松懈下来，就见季绥宁目光定定看着他。
乔意浓内心一凛，连忙转移话题：“季哥昨晚怎么和郑导组上局了？”
季绥宁收回视线，右手挂挡，左手操控方向盘：“认识的人组的，叫了帮人一起吃饭，里面刚好有他。”
乔意浓眨眨眼：“你怎么和他说的，他不是毕生要为电影事业献身的铁骨铮铮老炮儿吗？”
“老郑贪杯，我跟他拼酒的时候提了下，”季绥宁耸肩：“结果他看过你直播，觉得你还算适合，就这么顺水推舟应下来了。”
乔意浓：“……郑导还看直播啊？”
季绥宁：“他不但看，还开了账号搞直播呢。”
？？？
乔意浓：“他直播什么？”
季绥宁：“给大众科普工业电影流程，还有剧情拍摄手法，制作什么的。昨晚吃饭他喝高了，扯着嗓子喊和现在这班虫豸们在一起，如何能搞出好作品，他要把革|命的火种隔代传承下去。”
乔意浓：……
乔意浓：“行，很有精神。”
季绥宁对着后视镜笑了笑：“放心大胆去试，凭现在的你，应该没有问题。”
哇，这是在关心他吗？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季绥宁吗。
乔意浓感慨：“真难得。”
季绥宁多八面玲珑，心思剔透一人，立即从他语气里分析出了真相：“我关心你还不好？”
乔意浓笑起来：“好呀。”
这是少年第一次，对他笑得全无芥蒂、轻松雀跃。
此前，季绥宁只看过他对别人如此笑，甚至连一名普通工作人员的待遇，都比自己好。
青年停顿片刻，道：“他说你适合，你身上就必然有吸引到他的特质。”
乔意浓点头如捣蒜，然后问：“话说，我是要面什么角色？”
季绥宁看上去似乎很愉悦，那点压抑不住的恶作剧本性又开始冒头，神秘兮兮地对他说：“你去就知道了。”
乔意浓：……？
乔意浓：“你让我别掉链子，却不给我心理准备的时间？1
季绥宁解释：“老郑这次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截至目前谁都没拿到剧本，参加试镜的人都要到现场，才会知道自己的考题。”
说话间到达目的地，把车往路边一停，他扫了眼手表：“很好，没迟到。”
乔意浓推开车门，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突然想到什么般，往驾驶椅上一趴。
认认真真观察了会儿季绥宁，说：“你就别陪我进去了，在车里眯一会儿吧，我好了给你打电话。”
季绥宁眉峰一挑，扭过脸来。
他俩此时凑得极近，隔着衬衣都能感受到少年温热的鼻息。
而当事人就像没有意识到伴随鼻息萦绕而生的、若有似无的暧昧，指指自己的眼睛，笑吟吟说：“眼眶里都是血丝，就别强撑啦。”
说着推门下车，在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对他挥挥手：“谢啦，季哥。”
车里的季绥宁先是一愣，他看着乔意浓说完话后，高高兴兴地转身继续往前走，缓缓地笑了下。
居然还知道礼尚往来了。
等在门口试镜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郑林风对选角一事严格把关，能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他自己邀请，就是和乔意浓差不多，觉得不错后默认下来的。
大家都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等——郑林风的脾气圈内皆知，是龙也得在他面前盘着，因而现场一片祥和。
基本都各管各，听音乐的听音乐，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
倒是在乔意浓走进来的时候，有几个人特地抬头，看了他眼。
但谁都没把他当盘菜，目光仅稍作停顿，便收了回去，眸底泄露出一星半点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