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我爹他,已经一个月没下床了,郎中说,我爹恐怕活不过一个月。”刘梓晴说完,本就红肿的眼睛更加红了。
“那,和你娶媳妇有什么关系?”原谅云颖,她有些迟钝,实在想不明白,“你爹快死了,不是应该想办法治病救他命吗?”
“村里的老人说,家里要是办个喜事,冲冲晦气!说不定我爹就好了。”刘梓晴踌躇道。
“呵!呵!原来是冲喜啊?”云颖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做了冲喜娘子了,难怪,这大热的天要办喜事。人命关天,事态紧急呀。
还有什么说的?刘梓晴大概本是没打算娶云筱的,毕竟表面看,门不当户不对。
他爹突然病重,别人给他出了一个娶妻冲喜的主意,亲爹命在旦夕,能不救吗?一时之间上哪里去找冲喜娘子去?现成的娃娃恩亲,不就正好吗。
找未来丈母娘一说,嫡母自是愿意的,反正有云颖这个备胎早就预留着,事完了,她也就可以正式给她宝贝嫡女找个好婆家了。
云颖出嫁,大家都得利,真是,一举三得!
还有啥话说?自己现在是刘家媳了,必须得认,云颖只能冷静下来。
抚一下自己的额头,云颖指指桌子上的水,沙哑着声音道:“我可以喝点水吗?”
刘梓晴伸手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云颖。
接过水杯,里面的水有些凉了。
轻轻抿了一小口,云颖又把杯子递给刘梓晴。
刘梓晴道:“我叫你的丫鬟给你拿吃食去了,你等会吃点吧。”
刘梓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提着茶壶开门出去了。
这里是古代,自己已经嫁做人妇,人生地不熟,想离开显然不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吧,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门再次被推开,是冬梅端着吃食进来了。
看她的双眼泛红,显然也是哭过,就不知道她是为自己在农村的前途担心呢?还是为她这个命苦的主子抱屈。
云颖一时也猜不透这小丫鬟是何心思。
“小姐,我扶你过去吃点东西。”
冬梅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走过来床边扶云颖。
云颖缓缓起身,冬梅帮云颖穿好绣鞋,扶她来到桌子边坐下。
虽是结婚宴客,冬梅端来的也只有一小碗的白米稀饭,还有两只碟子里是两样清炒素菜。
一天没吃东西,云颖确实饿了,也不嫌弃,拿筷子慢慢吃起来。
一时功夫,云颖就把饭菜都吃光了,刚放下碗筷,刘梓晴又进来了,手里提着那只茶壶。
有些局促地对云颖说道:“家里没有茶叶,只能委屈你喝白开水了。”
云颖摆了摆手道:“没事的,我喜欢喝白开水,你出去忙吧,我有冬梅陪着就好。”
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便宜老公,如何与他相处,云颖还要想想,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刘梓晴听了云颖的话,放下水壶转身出去了。
小丫鬟见刘梓晴出了门,顺便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回过身来,很贴心地把云颖扶到床边,伺候她脱了鞋,上了床。
“小姐,奴婢晚上就在旁边的厢房里,您有什么事就叫奴婢。”冬梅在云颖耳边轻语道。
“记得在一本历史小说看到过,古代女子,只要来了大姨妈就可以结婚生子,有很多女孩子才十三、四岁就怀孕产子。这小丫头的意思,难道是说,自己和刘梓晴圆房后,她过来伺候吗?”
想到这,云颖不仅低头,认真看看原身这一副小身板,心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冬梅,你听我说。”云颖赶紧把小丫鬟向身边拉了拉。
附在冬梅的耳边道:“晚上,你要是听到我大声叫,你就过来敲门。”
“小姐,您——”冬梅的脸色微红,寻思道:“小姐今天一直哭泣,估计是不想嫁给姑爷,可是都已经拜堂了,难道小姐还想反悔吗?小姐她不愿意与姑爷圆房吗?想来就是,不然,为什么叫我过来敲门?”
冬梅有些诧异,担心地看着云颖,不知道该怎么劝小姐。
‘吱呀’一声,刘梓晴推门进来了。
冬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冲云颖微微点了一下头,心想,反正我听小姐的。
“小姐,姑爷,您们早些歇息。”冬梅向二人行礼。
拾起桌子上的碗筷就退了出去。
忙碌一天的刘家人都睡下了,安静的夏夜,不时的传来虫鸣蛙叫声。
“娘子,不早了,我们也歇息吧。”刘梓晴说罢就要去吹桌子上的囍烛。
“夫君,你先等等,我们谈谈吧。”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接面对吧,不管咋说,先和自己的准老公谈谈吧,总不能灯一吹,就由着他把生米煮成熟饭。
刘梓晴停住,淡淡看过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娘子是万分不愿意嫁过来的,一路哭泣到家,哭哭啼啼地拜堂,要不是为了爹的病,自己也不想这样勉强她。
云颖嗫嚅道:“我是云筱的庶妹云颖。”
“额。我知道。”
刘梓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商量?”刘梓晴不解,眼眸微眯,“商量什么?”
“我们,我们现在,不圆房可以吗?我还小,身子也很弱。”云颖想到洞房花烛意味着什么,即便难以启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成与不成的,总要争取才是。
刘梓晴完全没有想到云颖会说这个,他羞囧,脸颊顿时滚烫如火烧,耳朵根子都红了。
想起老人说,冲喜这事,要二人圆房了才更有效的话。
“如果娘子和自己不圆房,那爹的病还能好吗?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难道要放弃吗?”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云颖见刘梓晴一直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问道。
心里腹诽,“看来还真是猴急!不是说他爹还病着吗?还有心思做那事!真是够孝顺的。”
“人家说,不圆房,冲喜就没效果。”刘梓晴嗫嚅道,眼睛盯着囍烛,不敢看云颖。
“……”
是谁?这不猪脑吗!云颖头顶无数只草泥马飞过。
还有这么荒诞的说法。
“淡定,这里是古代!万恶的旧社会。”云颖心中默念,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心里确有些发慌,“这样子,某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云颖心里哀嚎,“就算你是我喜欢的那棵大白菜,也不能叫我一口吃下吧?来日方长,好歹给点缓冲。”
“咱爹是得了什么病?我可以给他治!”事情紧急,云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医生。
“你可以治病?”刘梓晴惊喜一问,如溺水之人,突然看见头顶飘来一根稻草。
“我从小就喜欢看医书,爹的病,我看了就知道能不能治。”云颖本着科学的态度,没有把话说太满。
“那,我现在就带娘子去看看咱爹!”刘梓晴有些迫不及待。
要是娘子能治好爹的病,那再好不过。
别人说冲喜可以治好爹,他信了这个,也是病急乱投医,心里其实一点没底。
既然娘子说可以治爹的病,他当然也信了,根本就不用深究,云颖只是一个深闺小姐,怎么可能会治病!
刘梓晴本来有些不渝的脸上露出些惊喜来,来到床边,十分殷勤的从地上拿起云颖的绣鞋,只等云颖的脚一抻出来,他就要帮她把鞋穿上。
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治病人,云颖当下也不扭捏,麻利的掀开被子,脚还没落地,一双温热的大手就拿住她的脚踝,顺势把鞋给她套上。
云颖身子一僵,也没退缩,由着他帮自己穿好绣鞋。
起身说道:“走吧,我们这就去看看,咱爹!”
刘梓晴在前面带路,云颖紧跟着他,这时刘家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要不是门上挂着红布做的花球,根本看不出是办过喜事的。
院子不大,三间正房是南北向,刘家二老住在正东屋,西屋住着刘梓晴十岁的妹妹刘朝霞,中间做了客厅,是来人接物的地方。
东西各有厢房两间,刘梓晴和云颖住了一间西厢房,另一间西厢房里放着云颖的嫁妆,冬梅就住在那间屋里,刘梓晴还有个小弟弟,今年六岁,住在东厢房。
东屋里有微弱的灯光,刘梓晴走到窗子下轻轻敲了两下,“娘,您睡了吗?”
“梓晴呐?你咋还不睡呢?”屋里传来刘母的声音,大概还没有睡。
“娘,您开下门,我进来看看爹。”
“你今天大喜的日子,咋不早点歇着?你爹明天看也成啊。”刘母虽这样说着,还是拉开了房门。
“媳妇,你怎么也来了?”刘母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有些茫然。
“娘,我也来看看爹。”云颖看看站在门口的妇人,五官清秀,面目慈善,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看见云颖,脸上扯出一丝微笑,不过云颖看得出,那笑有些苦涩。
“进来吧,孩子,你爹要知道你来看他,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刘母后面的话有淡淡的鼻音。
屋里有股淡淡的艾草味,刘老爷子躺在床上,云颖他们进屋,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估计是睡着了吧,云颖这样想,直接走到床边,查看刘老爷子的病情。
刘梓晴把油灯挑亮了些,拿着灯盏走到床边,轻声对着床上道:“爹,您怎么样?”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微闭着双眼,呼吸困难,听到刘梓晴的声音,嘴唇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
云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过刘老爷子的手,先给他把脉。
“咱爹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云颖轻声问刘梓晴。
“一个月前,爹在山上打猎,摔了一跤,当时回来只说受了点小伤,在郎中那抓了两副药,开始好像有点好转,可是后来就越发严重,这几日,总是人事不醒,请郎中到家里来看,说爹这是摔伤了脏腑……”
刘梓晴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云颖大概猜得出,刘母也站在后面摸眼泪。
刘老爷子脉博细速,呼吸困难,云颖离得近,隐隐听到他呼吸时胸腔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根据刘梓晴的描述,老爷子应该是摔伤时受外力所致的肺隔膜受伤,导致气血胸,只是这气血胸伤处如何,是否有肋骨断裂,这些还得进一步诊断。
“咱爹最初受伤时可有说哪里痛?”云颖放开老爷子的手,转身问刘梓晴。
“刚摔伤回来那会,爹对郎中说过左边这里有点痛,当时确实有个小口,只说吃药就会好转,谁知越来越严重。”
云颖叫刘梓晴把老爷子稍微转身,把左侧腹部露出来,果然见有一个一寸不到的伤口,显然已经感染,有化脓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