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死因（二）
迎着秦玉凤的目光，华青青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笑，道：“秦姐姐做什么这般看着小妹？是认为小妹的话哪里有问题吗？”
秦玉凤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华青青笑道：“秦姐姐怎么也欲言又止的，想到什么，尽管说吧！和小妹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嘛！”
秦玉凤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青青你何时变得如此的有道理，我们最近日日在一处，我都从未发现。”
“也许”，华青青狡黠一笑，道，“就是因为总在一处，是以，才注意不到吧。”
秦玉凤没有想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她笑了笑，道：“之后呢？”
“之后？”华青青怔一怔，道，“什么之后？”
秦玉凤瞅着华青青笑。刻意让后者有机会想了想之后，秦玉凤重又问道：“之后呢？去见房幽庆之后，使得房幽庆答应替我秦家出头解决这迫在眉睫的目的之后。”
华青青目光闪烁，笑道：“小妹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秦玉凤道：“你方才还说，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可讲，怎么一转身就客气起来了。”
华青青笑了笑，道：“小妹认为，要搞清楚之后该做些什么，又该如何做，首先，得弄清楚现在。”
有意停顿了下，华青青没给秦玉凤留下反应的机会，几乎立刻就接着说了下去：“现在，我们去房家拜访，为得是替秦家解决这迫在眉睫的危机。然而，这危机，究竟又是什么。”
秦玉凤凝视着华青青，片刻，目光微动，还是没说话。
华青青有意让秦玉凤想了一想，片刻，才轻轻道：“于房家而言，又为何要帮我们这个忙。”
秦玉凤沉默了半晌，一字字道：“现如今，于秦家而言，迫在眉睫的，是查出究竟是谁想尽办法将我们引回中州。而非别的。”
华青青道：“之前，秦家之所以撤出中州，是因为不愿再在这个局中替任何人卖命。是以，现在更不愿意。”
秦玉凤笑道：“说来惭愧，这就是秦家的处事哲学。这也是多年来秦家历经多次江湖争斗，尽管从未真正的发扬光大，但也没败落的原因。”
华青青略作沉默，嫣然道：“姐姐的意思是，咱们和房盟主现阶段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不同的，加之房家过往和秦家也没什么交往，房家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对秦家的事情出手相助。”
“难道不是？”秦玉凤反问道。
华青青还未来得及说话，秦玉凤已接着说了下去：“再者，既然房盟主已经对外宣布会在金沙楼向江湖朋友说明那海如玉的死因，他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允许秦家插这一手。毕竟，天亮之后，就是比武之期了。”
“你确定他不会？”这次，轮到华青青反问了。
秦玉凤目光闪烁，问：“此话怎讲？”
华青青笑了笑，道：“你确定，咱们房盟主说会交出死因就一定能交得出来吗？”
秦玉凤沉默了半晌，斟酌道：“青青你如此肯定，难不成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问题。”
华青青没有正面回应秦玉凤的话，她嫣然一笑，道：“秦家和四海帮有仇，这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秦玉凤目光闪烁，点了点头。
华青青道：“这么年来，两个门派死在彼此手上的人手估计不计其数。”
秦玉凤又点点头，道：“应该是。”
华青青道：“那海如玉死在了中州，死后还是房家给收的尸，这事就不奇怪吗？”
“奇怪是奇怪”，秦玉凤停顿了下，继续道，“可是……”
华青青瞅着秦玉凤笑，停顿了片刻，忽然道：“姐姐你不妨想一想，如今倘若你是那房幽庆，即便你当真找出了海如玉的死因，你就就此罢休吗？”
秦玉凤目光闪烁，道：“那铁定不行！”
“是啊”，华青青道，“铁定不行。”
秦玉凤的面色沉了下去。她斟酌片刻，一字字道：“正因如此，不管咱们那位房盟主讲出什么结论，这四海帮，怕是也不能说认同就认同的。”
华青青点了点头，忽然道：“再说咱们。咱们专程回中州确实是为了拜访天香楼主的，然而，咱们又是为何非要走这一趟的。”
秦玉凤沉吟道：“是秦家的消息，说我们的货物出事和四海帮有关。而秦家因为之前从未和四海帮打过交道，这才想到了天香楼。”
“对”，华青青看着秦玉凤，缓缓点头。
秦玉凤道：“青青难道怀疑，秦家有内鬼。”
华青青笑了笑，道：“这可不敢随便说。小妹只是想到，也许，是有人特意放出风让秦家知道，这才将秦家的视线移到四海帮身上。毕竟，姐姐也说了，四海帮往日和秦家素无往来，更加是毫无瓜葛。既互不了解，上当的可能就大了很多了。”
秦玉凤沉默了下，叹道：“你说的对，表面上我们是来找胡楼主的，然而，倘若是有人专程引我们来找胡楼主的……我们确实是上当了。”
“正因如此”，华青青看着秦玉凤，一字字道，“倘若秦家能驱散房家头上这片阴云，咱们那位房盟主，又有什么理由会拒绝我们。”
秦玉凤缓缓点头，迟疑道：“问题是……”
华青青截口道：“问题是，秦家身陷险境，如今已然自身难保？”
秦玉凤又不说话了。
华青青有意让秦玉凤想了想，才重新开了口：“秦家不想找房家帮手，难道有什么小妹不知道的原因？”
秦玉凤目光闪烁，最终还是没正面回应华青青的问题：“逍遥宫呢？在这个局面之下，盛宫主难道想坐收渔翁之利？”
华青青眨了眨眼，道：“他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
秦玉凤“噗嗤”一笑，道：“有一点你说得很对。那海如玉的死如同将整个房家架上了火堆，倘若不尽快交出这个凶手，一场大火烧掉的，极有可能不止四海帮和中州房家两个门派了。我只是有点好奇，在这个时候，房家当真还能腾出手来助我秦家一臂之力吗！”
华青青凝视着秦玉凤，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也许，整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呢！”
“我不明白”，秦玉凤一字字道。
华青青嫣然一笑，重复道：“这中州房家是因为四海帮帮主的死而被架在了火上烤，而我们之所以返回中州，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通过天香楼牵线搭桥找上四海帮。”
秦玉凤道：“你是说，这两者背后，也许是有人刻意将我们秦家和中州房家联系在了一起。而以咱们房盟主的缜密心思，定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帮秦家一把，就是帮了自己。”
华青青截口道：“毕竟，以房家第一世家的地位，以房幽庆武林盟主的身份，坐起事情来，的确比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便宜的多。”
秦玉凤不说话了。
华青青端详着秦玉凤，半晌，终于忍不住了：“姐姐对去找房盟主还有顾虑？实在不行，我们明日之后再另他法也不是不可。再说了，明日的比武之后，兴许，很多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
秦玉凤笑了笑。她没正面回应华青青的话，相反的，她瞅着华青青，一字字道：“火中取栗，这真不像是青青你的思考方式。是青青变了，还是青青身后另有高人指点？”
华青青没否认，径直道：“如今，我们眼前最迫切的问题，就是找出是谁暗中引我们回来的，以及此人是否当真和四海帮主的死有关。”
秦玉凤没说话。
华青青也没非要秦玉凤回应什么的意思。她看着秦玉凤，仅仅只是稍作停顿，便继续说道：“或者换句话说，那人的目标，究竟是不是关中秦家。”
秦玉凤目光闪烁，道：“我不明白。难道，他们费尽心机要引回来的，不是秦家，而是青青你。”
华青青嫣然道：“说实话，我也不太信。但姐姐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情况确实是有可能存在的。”
秦玉凤截口道：“你说得对。按常理来说，确实有这可能，我早先也想过。只不过，这可能性较之对方的目的是秦家，还是要小一些的。除非……”
华青青又笑了笑，道：“除非，我的身上，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秘密。”
秦玉凤瞅着华青青，不说话了。
华青青有意让秦玉凤想了想，忽然道：“说了这么多，秦姐姐总算是问出来了。”
秦玉凤笑了笑。她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华青青瞧着秦玉凤，嫣然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秦姐姐更得去一趟房家了。在比武之前去。”
说着，华青青刻意停顿了下，又继续说了下去：“最好，比武之时和咱们那位房盟主一道去金沙楼观战。那样，秦家便不会因为再次成为目标。”
秦玉凤还是不言语。
华青青有意又停顿了片刻，看着秦玉凤，缓缓道：“有件事，姐姐方才说的并不准确。”
秦玉凤眨了眨眼，嫣然道：“何事？”
“秦姐姐你说”，华青青停顿了下，继续道，“房盟主按计划明日就会对外宣布海如玉的死因，他一定对海如玉死亡的真相有了认识了。”
秦玉凤道：“是，我是这么说的。”
华青青道：“人人都知道，房盟主确实是这么计划的，但是房盟主当真已经知道了海如玉的死因了吗？”
秦玉凤目光闪烁，道：“青青是说，房盟主有可能对海如玉的死因尚未知情，只是因为他必须这么做，他才要宣布他口中的”死因”。”
华青青笑了笑。她没承认，可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秦玉凤凝视着华青青，半晌，叹了口气，道：“果真，只有习惯火中取栗的人，才能理解同类人的心态。”
华青青有意让秦玉凤想了想，道：“秦姐姐在这个江湖混迹日久，咱们房盟主究竟是个什么个性，姐姐比小妹清楚得多。”
秦玉凤目光闪烁，道：“我没猜错的话，接近房家，甚至让房家能和我秦家同仇敌忾，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个真相。”
华青青笑了笑。她只是笑了笑。
秦玉凤又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很晚了。”
“什么？”华青青微微一愣，不由道。
秦玉凤笑了笑，道：“我说，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了。青青，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别多想，早些睡吧。还有什么，我们明早再说吧。就像你说得，明日，这中州城，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华青青凝视着秦玉凤，半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