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不是你也是你（四）
房幽庆凝视着司岩，浅浅笑道：“大司尊此来既是代表逍遥宫主，那就只管将这两件事说出来听听。”
“这第一件”，司岩环视四周，笑道，“自然便是昨日谈好的那一件。公子让我来问一问，盟主可拿得出来？”
房幽庆打了个哈哈，一抬手。
片刻，房管家带着两个人，将一个被五花大绑之人丢在了司岩的脚下。
司岩瞅着那人，问道：“就是他？”
房幽庆淡淡一笑。
房管家恭敬回道：“回大司尊，确实是他。”
司岩扫了眼被丢在脚下之人，抬起眼，揶揄道：“房盟主看到了，在下是一个人来的。”
房幽庆笑道：“大司尊说笑了，怎可能劳动大司尊亲自出力呢！稍后，稍后在下便派人送过去。到时，大总管和逍遥宫主便可仔细询问了。”
司岩目光一闪，笑着道：“房盟主考虑的如此周到，我在这里替我家公子谢谢房盟主了。”
“不敢当”，房幽庆笑着道，“昨日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说到底也是在下这个武林盟主无能所致。逍遥宫主只是要求找出那个下手之人，已是对我等十分不错了。”
司岩又笑了笑，道：“既然房盟主提起来了，在下这便多嘴问一句，回去了也好向我家公子交差。”
“请问”，房幽庆目光微闪，然而面色非但丝毫未变，笑意更加的明确了，“逍遥宫主年少有为，怎会如大司尊口中那般。”
司岩又扫了眼那被丢在脚下的人，笑道：“房盟主让我们来问，难道说，房盟主到现在为止尚未问出个所以然来。”
房幽庆没说话。
司岩也没有非要房幽庆回应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房盟主替我家公子找到了想找的人，那问事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做也不妨事。房盟主若相信，在下改日定将昨日的真相向房盟主和盘托出。”
“在下懒惰”，房幽庆笑道，“在下懒惰。”
司岩环视四周，浅浅一笑。
房幽庆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这第一件事算是解决了，那第二件事呢？”
司岩道：“这第二件事，乃是件私事，还望房盟主不吝应允才是。”
司岩说得虽客气，语气却十分的随便，似乎房幽庆在他眼中就是最要好的朋友。然他的话音刚落，便已引得金沙楼上一阵议论纷纷。
房幽庆笑了笑，道：“大司尊客气了，无论中原武林的江湖朋友亦或是逍遥宫的友人，只要到了中州境内，但凡有了需求，我房家皆会出手相助的。”
“那好”，司岩正色道，“那司岩便大胆了。”
房幽庆道：“大司尊但讲无妨。”
司岩道：“盟主也晓得，我们出门所带弟子不多。如今，我家公子人已在中州，虽不会待很久，但终究还是需要几个人的。”
房幽庆眼睛一亮，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大司尊尽管放心，在下都会处置妥当，定逍遥宫主在中州有宾至如归之感。”
司岩虚虚一礼，道：“既如此，那司岩这厢便先多谢了。”
房幽庆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这个谢字。”
司岩环顾四周，再次一礼，缓缓笑道：“事情说完了，在下便先告辞了。”
“请便”，房幽庆浅笑还礼。
司岩的背影还未彻底消失，金沙楼上已又喧闹了起来。
这边厢，华青青看了眼胡骁，目光又投向了司岩离去的方向，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胡骁看着华青青，道：“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华青青横了胡骁一眼。
与此同时。
自司岩离去，那些个早早便聚集在金沙楼附近的江湖中人也都开始缓慢散去。这边厢，胡骁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你看到想看的热闹了吗？”
“什么？”华青青收回了目光。
胡骁道：“我问你，你觉得，今日这些个专程来看热闹的江湖中人，看到他们想看的热闹了吗？”
华青青摇摇头，道：“别人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非但不热闹，还很奇怪。”
“奇怪吗？”胡骁看着华青青，眼睛里亮亮的，缓缓道，“华姑娘，你再想想。”
华青青沉吟着道：“我懂了，这叫欲擒故纵。嗯，一定是欲擒故纵。”
胡骁点了点头，道：“热闹吗？”
华青青眼珠一转，嫣然道：“至少，在咱们那位房盟主眼中，一定很热闹。”
胡骁笑笑。
“你可知道”，华青青想了想，道，“他在哪里。”
胡骁道：“公子在哪里我确实不知，不过，我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华青青眼睛亮亮的。
胡骁道：“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好”，华青青看着胡骁，双目之中更亮了。
话分两头。
这胡骁和华青青还未走回城，司岩已见到了盛宸。准确地说，是看到了盛宸的背影。只见盛宸站在观潮亭中，任由海风拂乱他的鬓发，竟像是随时都会被海风吹走一般。
立在长阶之下，司岩垂首行礼，道：“公子，属下回来了。”
“嗯”，盛宸淡淡应着，仍凝望着海面，少顷，才重又开口说道，“今日这潮，比预料之中要小。”
司岩凝望着盛宸的背影，沉吟了半晌，才接口道：“这潮，究竟要如何大，才能算是大？”
盛宸转过了身。
目光一触，司岩微微一怔，勉强笑了笑，道：“公子。”
“上来吧”，盛宸说道。
司岩点点头，走上了台阶。来至盛宸面前，司岩再次行礼。
盛宸抬手相扶，笑道：“这是做什么！”
越过盛宸的肩膀，司岩遥望了眼盛宸身后的大海，又问：“公子想要观的潮，要如何，才不算是小。”
“你认为呢”，盛宸浅笑道，“说吧，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还是说，我们的司岩大司尊，还得我问，才肯讲。”
司岩怔了怔，干笑了两声，道：“公子，你的玩笑，并不好笑。”
盛宸看着司岩。
司岩道：“一切都不出公子所料。所有人都在等今日会出事，包括房家。公子没有去，就成了今日的演武场上最大的意外。”
“嗯”，盛宸点头应道，“房家可交了人？”
司岩应道：“交了。”
盛宸瞅着司岩，道：“你带回来的？”
司岩道：“按公子吩咐，自然是请房家遣人相送了。”
盛宸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司岩垂头道：“多谢公子夸奖，只不过，属下实在是不太明白。”
盛宸道：“我早就说过，让你没事了多读书。”
司岩瞅了盛宸一眼。
半晌，盛宸淡淡一笑，道：“顺水推舟，可懂？”
司岩摇头，又点点头，道：“不瞒公子，此番事情，公子的有些安排，属下确实一时间没能跟上。趁着无事，不如，公子一次性给属下解释清楚了，属下之后也好办事嘛。”
盛宸走下了观潮亭，又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头，道：“还不走？”
司岩连忙跟上：“多谢公子。”
盛宸摇头笑道：“也就你小子敢和我讲价钱，走吧，边走边说。”
司岩做了个鬼脸，追了几步，一直追到了盛宸的面前才站住了，恰好就站在了盛宸的面前。
盛宸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大海吗？”
司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记得公子说过，你爱大海表面平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你说，如同江湖。或者说，江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盛宸拍了拍司岩的肩膀，缓步而行：“你在金沙楼乃至在中州英雄大会上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在江湖上算不得前无古人，也绝不会后无来者，甚至可以说是很普通的。而这样子类似的事情多了，便让江湖成了大海。有表面的大风大浪，更多的，则是平静表面之下的波涛汹涌。”
司岩点点头，道：“公子说的道理属下明白，属下不明白的，是公子为何要让房幽庆以为我们看不穿他的用意？”
盛宸道：“那依你看，房幽庆究竟有何用意？”
司岩道：“既然此事他已为人利用，已他的性格，想必是想借刀杀人，让逍遥宫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盛宸看着司岩笑着道：“你小子懂得借刀杀人，为何就不懂顺水推舟呢？”
司岩道：“好好好，属下知道了，读书，属下读书。”
盛宸继续道：“你可问过那个人了？”
“还没有”，司岩道：“公子早就说过，无论房家送来的是谁，公子都要亲自和他谈一谈。既然公子早有吩咐，属下也只是吩咐好了让人将从房家送过来的人和东西都安置妥当。现下，就等着公子回去了。”
盛宸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当房家果真依约给了我们一个交代，而你也未提出任何异议，金沙楼上的其他人呢，你都看到了什么？”
司岩沉吟着道：“似乎，在属下到场之前，金沙楼上已吵了很久了。”
盛宸点点头，道：“继续说。”
司岩道：“昨晚，公子特意叮嘱过我，今日，我的目标不是房幽庆，而是聚集在金沙楼上的那些门派长老和帮主门主们的脸色。这点上，属下绝对不敢怠慢。”
盛宸道：“说。”
司岩道：“似乎，大多数人都显得放松了下来。”
“你说大多数”，盛宸停顿了下，继续说道，“那么，那一小部分没有放松下来的人呢？依你看，他们的态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