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影子
盛宸伸手示意。
“公子，你可让我好找”，影子又说话了，“属下先前还去了房家庄，索性是找到了胡骁楼主，不然，还真找不到公子。”
盛宸道：“司岩，这么着急找我，可真不像我们的大司尊。”
是的，这说话的影子，正是三个多月前和盛宸一道登天香楼的人，也就是逍遥宫真正的大司尊，司岩。几日前，英雄大会的消息送到了逍遥宫，随着消息的，是盛宸写给司岩的信。接下来这几日，司岩马不停蹄，连觉都没睡过几个时辰，总算是赶在日子之前到了中州。
司岩苦笑道：“数日未见，公子还是一见面就嘲笑属下。”
盛宸没回应司岩的话，只是淡淡笑了笑，接着问道：“如何？”
“按公子吩咐”，司岩应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此番我带来的弟子人数虽不多，但各个都是好手。中原武林既然又一次将矛头对准了我们，我们接下来也没必要让他们好过。”
盛宸依旧没有正面回应司岩的话，他只是缓缓又问：“那个人呢，他可有怀疑？”
司岩沉吟着道：“他也来了。”
“哦？”盛宸目光一闪。
司岩忙解释道：“公子安排周密，他应该是没怀疑的。只不过，属下带出来的弟子之中，大多数都是他的亲信。他非要跟着来，属下也是实在没办法拒绝。”
“没事”，盛宸温言道，“他主动跟来，说明你做得很好。”
司岩凝视着盛宸，半晌，眼睛重又亮了起来，“是属下愚钝。原来，公子早就想好如何对待他了。”
“左叔终究是宫中的老人”，盛宸道，“我本也不愿意给宫中弟子造成”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印象。”
司岩眼珠一转，截口道：“与公子同行的那位姑娘，属下看着眼熟。”
“你见过她”，盛宸点点头，道，“她尚在等我。你既然提起了她，走吧，回去。”
司岩眼看着盛宸的背影，没动。
盛宸转过身，一挑眉。
司岩道：“属下去，会不会不太好？”
盛宸又转过了身，示意司岩随他走：“油嘴滑舌，随我来。”
司岩跟在身后，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道：“属下记得，公子之前不是不想掺和中原武林这场英雄大会的么？”
盛宸随口应道：“现在也是。”
司岩道：“可是……”
“可是”，盛宸转过了身，“我还是传信让你挑选弟子来参加英雄大会。”
司岩咳嗽了声，后退了半步，抬手行礼，道：“司岩大胆，今日还请公子明白示下。之后做起事来，心中也有个谱。”
盛宸看着司岩，半晌，忽然问道：“你在宫中挑选弟子前来参加英雄大会，宫中反应如何？”
“宫中弟子听说这个消息”，司岩道，“尽管私下有些议论，但听说能来中原武林一展身手，都跃跃欲试。”
盛宸道：“参与的人数多于你预料中的？”
司岩没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他只是笑了笑，道：“若依照属下最初的计划，应该最迟初五就能到中州城的。”
盛宸点点头，道：“几件事。”
司岩认真一礼。
“第一件事”，盛宸示意免礼，“初十之前，要处理好。”
司岩沉吟着问：“敢问公子，可是要亲自动手。”
盛宸看着司岩。
迎着盛宸的目光，司岩勉强笑了笑，道：“此事牵涉逍遥宫的过去未来，凭属下……依属下看，还是公子亲自出手，安心一些。”
“好”，盛宸道，“此事本尊候了这么多年，事到临头，没有假手于人的道理。”
“这件事说完了”，司岩眨了眨眼，道。
盛宸道：“第二件事，本尊已找到了《藏心诀》的下落。”
司岩看着盛宸，认认真真地看着。
盛宸停顿了下，继续道：“这些年，藏书阁中丢书不少，但整个逍遥宫中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本尊只有你这个大司尊。同时，你还知道，本尊此番出来，目的之一便是找到藏书阁中丢失的秘笈。”
“公子”，司岩唤了声，又想了想，才小心问道，“这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是有关系的吧？”
盛宸道：“也许。”
“也许？”司岩道，“公子说也许……”
盛宸道：“第三件事。”
司岩凝视着盛宸，不说话了。
盛宸道：“剑，就在房家庄中。”
司岩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从小就和你讲”，盛宸道，“这世上的所有事不是都有轻重缓急的。”
司岩看着盛宸，一字字道：“属下一路南来，路上听说了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只不过，不说的话，属下担心，这件事会变成公子达成目的的障碍。”
“说”，盛宸道。
司岩道：“属下听说，那房幽庆前不久练功走火入魔伤了元气，此番召集英雄大会，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是为了挑选出一个继承人。”
司岩停顿了下，没等盛宸反应，继续说道：“能彻底继承他的继承人。”
“你小子”，盛宸瞅着司岩笑，“这是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司岩凝视着盛宸，半晌，道：“公子看着，并不意外。”
“不”，盛宸道，“你错了，我很意外。”
司岩不说话了。
盛宸道：“你先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从哪里听说的。”
“就在中州附近的镇上”，司岩答道，“我们吃饭时听几个剑客打扮的人说得。”
盛宸不说话了。
司岩目光闪了闪，道：“是真的？”
盛宸没有正面回应司岩的问题，他缓缓笑了笑，道：“你小子倒是猜猜看，这位房盟主，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司岩眼里一亮，问道：“不是走火入魔？”
盛宸反问道：“十年前，这房幽庆的武功已经能排的进江湖一流好手的名单之中。这样修为的一个人，好端端地，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会不会是”，司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公子，属下猜不到。还请公子示下。”
盛宸一字字道：“《藏心诀》。”
“什么！”司岩瞪大了双眼，问道，“公子确定？”
盛宸道：“既然你已见过了胡兄，应当也听说了我替房幽庆治伤的事情了。”
司岩点点头，小声道：“属下确实是听说了。”
盛宸看着司岩，片刻，忽然一笑，道：“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做？”
司岩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属下确实是不明白。”
“我以《心玉诀》强行为他治疗修炼《藏心诀》不当造成的内伤，确实是救了他的命，但是”，盛宸长长地出了口气，继续道，“他能不能保得住现在的内功修为，就得看缘分了。”
司岩想了想，笑了笑，道：“能那样的话岂不是比杀了他还好。”
盛宸问道：“还有问题？”
司岩摇摇头。
盛宸道：“你倒是没问题了。”
司岩问道：“公子，你可想到了什么？”
盛宸道：“这房幽庆十分的小心，一直都将他练功受伤这件事瞒得很好，你却在这个时候在不知什么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公子这么说”，司岩沉吟着道，“好像这里面是有问题。”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适才所讲的第二件事，你需要和华姑娘一起完成。”
司岩目光轻闪，还是应道：“属下遵命。”
曙色出现，不仅海浪小了，连雨都已停了。华青青还站在观潮亭中，就站在盛宸消失时她所在的那处。
华青青早就可以走了，然而她却等到了现在。她还没意识到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只是想等，就等了。
远远地，只见盛宸缓步而来。
长阶算不得长，华青青奔得又快，快到直到她到了盛宸面前才突然注意到了跟在盛宸身后的人，不由便皱起了眉头。
“华姑娘”，盛宸轻唤了声，“抱歉，让你久等了。”
华青青道：“你无事就好。我看你一直都不回来，还以为你出事了。”
盛宸瞅了司岩一眼，淡淡一笑。
“姑娘这话说得”，司岩接口道，“可见对我家公子的武功没一个完整的了解。”
盛宸又看了司岩一眼，笑道：“华姑娘是我的朋友，即是朋友，为何要了解我的武功深浅。”
华青青截口道：“难道只有敌人才需要了解对方的武功深浅么？”
“朋友也需要的”，司岩接着道，“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朋友会背后捅你一刀。我觉得，了解朋友比了解敌人重要得多。”
华青青看着司岩，半晌，问道：“我们见过？”
“是的”，司岩道，“我们见过，在浮云山庄。”
华青青看了眼盛宸，又看着司岩，问道：“敢问一句，尊驾的真实身份是？”
司岩瞄了盛宸一眼，应道：“逍遥宫，大司尊。”
华青青讶然道：“你是大司尊？真正的逍遥宫大司尊？”
“是，我是逍遥宫大司尊”，司岩笑道，“只是，姑娘说什么真正的大司尊，又是什么意思？”
华青青没有回应司岩的问题，她看了盛宸一眼，嫣然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司岩问道。
华青青笑道：“怪不得，前些日子，那个假的逍遥宫大司尊出现时，你家公子根本没相信过。”
“假的大司尊？”司岩看向盛宸，问道，“公子，华姑娘在说什么，属下怎么不知道。”
盛宸看了华青青一眼，道：“之前，并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华青青截口问：“现在，就是好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