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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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的？
刘玫打量了几个月不见的陆衍臣一眼, 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夸道:“我儿子又长帅了！”她从陆衍臣手中抢过行李，拖到客厅，道:“来来来, 快进来吧, 外面冷……”
陆衍臣在她身后追了两步, 道:“妈，我自己来就行了……”
刘玫头也不回地道:“没事, 你坐车也累了, 歇会儿吧。”
于是陆衍臣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朝宋清时抱歉地笑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拉到客厅。
此时陆成林还没回来，陆衍臣和宋清时洗了手后，便到厨房帮刘玫打下手，期间刘玫一直问他在学校过得好不好，期末考试难不难，拍戏拍得怎么样了云云。
陆衍臣一一回答她了, 宋清时在一旁听着。
刘玫并没发现两人的异常，在他们到家前，两人曾商量着先不直接爆出他们的关系，而是先试探一下他们对同性恋的看法，等他们可以接受同性恋的身份后，再向他们透露两人的关系。
刘玫和陆衍臣唠了几十分钟后, 陆成林才下班回来。
一听到门外响起了钥匙声, 陆衍臣就迎了出去, 不过一见到陆成林他就吃了一惊, 道:“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上次视频通话的时候，陆衍臣就发现陆成林瘦了一些，不过那时还没有消瘦得这么厉害，再加上手机视频有些失真，还自带滤镜，就显得不太明显。
这回看到真人，真真把他吓一跳，和暑假那会儿相比，陆成林简直像变了个人一般。
他暑假的时候还有些啤酒肚，显胖，这会儿不仅啤酒肚没了，脸瘦得还有些脱相，连颧骨都突出来了。
宋清时跟在陆衍臣身后，看到陆成林瘦成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蹙起眉头道:“叔叔，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陆成林没把这当一回事，道:“没事，就是有些消化不良，胃口不好。”
陆衍臣和宋清时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胃口不好不至于瘦成这样啊。
于是陆衍臣道:“爸，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有时候小病也拖不得，拖着拖着就成大病了。”
陆成林朝他们挥挥手，不以为然地道:“你们就是瞎讲究，哪就那么容易生病呢，你爸我这一辈子就没生过几次病，我就只是肠胃不好，调养一下就行了……”
陆衍臣和宋清时又劝了几句，陆成林不乐意听，见他如此，只好先闭嘴了，打算找时间再劝劝他。
读大学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星期回一次家了，现在一年可能只回那么两三次。
因此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刘玫都会准备一桌子菜，一家子坐在饭桌上吃饭聊天，倒是其乐融融的。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果然聊到了那个问题，刘玫状似无意地道:“臣臣，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吗，那女生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只要不太严重我们都能接受。”
来了，陆衍臣和宋清时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陆衍臣正了正色，道:“其实那不是女生……”
他看了刘玫和陆成林一眼，虽然此刻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仍用一种郑重其事的语气向两人坦白道:“我是同性恋。”
刘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迷糊地「啊？」了一声。
刘玫和陆成林所在的这座城市是个经济一般的地级三线小城市，再加上他们两人的人际关系相对较为简单，两人一辈子没接触过同性恋这个群体，乍一听到「同性恋」这个词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刘玫有些疑惑地道:“同性恋？”
陆衍臣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我是同性恋。”
刘玫和陆成林对视了一眼，道:“同性恋是啥？”
陆衍臣喉咙哽了哽，他闭了一下眼睛，有些艰难地道:“同性恋就是，只喜欢同性。”
刘玫这下愣住了，她怔忪了一会儿，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像机器一般机械地扒拉着米饭没有说话。
就连陆成林听了这话后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这么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的？”
陆衍臣点了点头。
“胡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臣臣，我送你去大城市上学是让你学知识的，不是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陆成林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到桌子上，一脸严肃地看向陆衍臣。
出乎意料的是，反应更大的那个竟然不是刘玫，而是陆成林。
筷子拍在桌子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将一直像个鹌鹑一般缩在角落闷头吃饭的宋清时吓了一跳。
陆成林对人一向温和，尤其是在两个孩子面前，他从没在他们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这次真的是气狠了。
空气凝滞了片刻，陆衍臣抿了抿唇，仍是道:“同性恋是一种很正常的性取向，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正常！”陆成林拍案而起，指着陆衍臣骂道:“我只知道人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几千年不变的道理，你喜欢男的，男的怎么生孩子？”
陆衍臣垂眼看着桌子，低低地道:“我以后不会有孩子的。”
“你！”陆成林被他气得胸口疼，忍不住撑着桌子捂着胸口大口呼吸了起来。
刘玫见两人吵起来了，有些受不了地大声道:“哎呀，你们一人少说两句！”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衍臣，特地放轻了声音对他道:“臣臣，咱这毛病还可以纠正吗？你看大家都喜欢女生，就你喜欢男生，这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你说咱们这是病的话那就去治，别怕啊臣臣……”
宋清时用筷子扒拉着米粒，有些听不下去了，叔叔和阿姨从观念上就不认同同性恋，认为这是病，认为这是不对的，他们毕竟和他们隔了一代，也不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很难接受他们，更不用说接受自己身边人就是同性恋的事实了。
宋清时越来越觉得说服他们的机会渺茫了，与其让臣臣一个人承受他们的炮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跟他们说清楚好了，两个人挨骂总比一个人挨骂强，看着臣臣一个人承受这些他觉得太难受了，并且有种自己是逃兵的感觉。
不过就在他张了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对上了陆衍臣的眼神，臣臣眼里的意味很明显，叫他先不要说出去。
见状宋清时只得咬了咬牙，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若是寻常人面对父母这样的联合夹击现在可能控制不住情绪失控了吧。
不过臣臣仍然显得十分镇定，他语气平静地道:“这不是病，这很正常，我也没有和别人不一样，这世上也有不少像我这样喜欢男生的人。”
“你……荒唐！”陆成林吼出这句话之后，就像再也受不住的样子弯腰咳嗽了起来，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恨不得连胃都要咳出来一般。
腹部像是撕裂一般地疼痛，陆成林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上，他咳着咳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于是他捂嘴将嘴里的痰吐到手上，发现痰里竟带着血。
“爸！”陆衍臣脸色一变，急忙跑到他身边，扶着他佝偻的身体。
刘玫脸上也慌了起来，她跑到陆成林身后，看着他手上的血痰，声音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成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咳血了啊，别吓我啊……”
宋清时看一家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到达他们家，用担架将陆成林抬进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