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中书街(143)
戏说中书街(143)
一四三、跨越长江
日产车转弯上了至喜长江大桥,车窗外的景致纷纷下沉,汽车越爬越高的时候,坐在我们中间的王篆才发现了这样的变化,他朝着左边车窗望出去的时候,那座位于西坝庙嘴的过闸指挥塔一掠而过,而当他把眼光转到右边车窗的时候,那条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坝”的葛洲坝就像一条长龙似的横卧长江之上,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看,似乎对这种人工创造的自然奇迹显得很平静,眼光很快的就投向了更远一些的西陵峡口,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们都是有自己判断力的,无论王篆是否真的是国家典籍里所说的那种小人,还是宜昌地方志里所记载的那种高大上的名人,现在坐在我们中间的这个戴一顶瓜皮帽、穿一身青布长衫、登一双手工千层底布鞋的老人就是青史留名的那个王天官,对于这个曾经红透朝野、留下无数争议的首辅身边的大红人,世人总是对他充满了太多的好奇,但我们并没有打扰他的沉思,王篆就那么呆呆的坐在车里,直到那辆日产车飞跃长江,右转下了至喜长江大桥,前面不远处就是王篆的原籍碑湾了。
宜昌原来是座很讲规矩的城市,而且老规矩很多,比如没有预先通知对方,是不能冒突去登门拜访的,必须要给对方一个收拾准备的时间;在访客中间如果有长辈的情况下,对某一个家庭登门拜访,除了带些礼品,更必须先派人告知一声,而被拜访的人家也会派人先在路口迎接,得知访客已到的消息,主家所有的男丁就会到房前的院坝上恭敬迎接,说些一路辛苦、而访客也会回些给你们添麻烦之类的客套话,彼此谦让着进入大门。
宜昌家族的家庭会议也有很多规矩:女性如果不是族内辈分最高、资格最老、声望最高,是不能登堂议事的,只能在厨房里忙碌准备会后的聚餐,或者带着孩子们到后院去玩耍,免得打扰男人之间的商议。而所有男人、包括刚刚上学启蒙的小男孩都可以参加或者列席家庭商议,十六岁以上的男子都可以在会上有自己的发言权,家族中的任何纠纷和矛盾都必须经过家庭会议的调解而决定。
而一旦经过族长或者辈分最高、资格最老、声望最高的长辈拍定,其他的人就只有执行的份了。有意见当然可以再提出诉求,也可以再召集会议进行深入探讨,但决不允许擅自改变决议、也不准拒不执行家庭会议的决定,更不准将自己家族内部的纠纷上诉到衙门或者法院,那可就是家族之辱,最重的惩罚有逐出家门、或者五花大绑、沉尸江中。
所以,宋朝开始出现的保甲制度是中国封建王朝时代长期延续的一种社会统治手段,它的最本质特征是以“户”(家庭)为社会组织的基本单位,而不同于西方的以个人为单位。到了民国初期形成了统一的10户为甲、10甲为保、10保以上为乡镇的格局,并实行蒋委员长极力推行的“管、教、养、卫”并重的原则,使保甲制既服务于所谓自治,也有利于所谓自卫。蒋先生对此解释得很清楚,保甲制度就是军事化,而军事化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共党。
不过,通过清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将宜昌城区划为的12段,就可以还原一百五十年前的中心城区面积:子字段,括县府路(献福路)、星街(新街)、墨池巷;丑字段,括东岳庙街(南门下街)、南正街、艾家巷;寅字段,括大东门外正街、得胜街、萧家巷(肖家巷)及周全铺(?);卯字段,括鼓楼街、中营街(新街与西陵一路交叉往西)、东门正街及双堰塘(环城北路与育才路附近);辰字段,括白衣庵街(南门上街)、锁堂街(尔雅街)及小北门顺城街(小北门正街)、天后宫巷;巳字段,括学院街旧文庙坝、中书街附近一带;午字段,括大南门外正街、后街、正街至天官桥(大公桥)、南湖四周;未字段,括大北门内正街、二架牌坊及太平街(新民街)附近一带;申字段,括天官牌坊(民主路)、璞宝街及杨柳树巷(杨柳巷)一带;酉字段,括镇川门、中水门外旧上下河街;戍字段,括西坝;亥字段,括大北门外正街、尚书巷、旧教军场附近各里巷。
宜昌的老规矩还有,如果没有得到邀请,外人是不准参加或者窃听家族会议过程的,那也是大忌,谁都知道那个规矩,也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所以日产车的司机被碑湾王氏家族的人请到后堂喝茶抽烟去了,在明清时期,类似于司机的轿夫的地位很低。我们倒是很诚心的被邀请参加会议,可也很感激的婉言谢绝,难得召集的家庭会议总是有些不愿被外人所知的秘密,没必要将自身涉及到早已消亡的大明王朝中去。
我们倒是很有兴趣趁此机会去爬爬不远处的那座原名草帽山、后被形容成官帽而更名的纱帽山,据说正是因为这座官帽和邻近的笔架山,才有了王篆后来的发迹和一飞冲天。我们会沿着林间小道一路蜿蜒蛇行上山,沿途有清澈见底、哗哗流淌的小溪,还有林密草丰,花开蝶舞,鸟鸣山涧的氛围,登上不高的山顶,四下环视,西坝的屯甲沱、新建的奥体中心、长长的江南大道、雄伟的葛洲坝大江长坝,还有不远处的南津关、牛扎坪都尽收眼底,真还是一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