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中书街（47）

    戏说中书街（47）

    四十七、李太后的声音

    其实，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一个人的官只要做到足够大、位置只要爬得足够高，无论是贪腐还是谋私都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自会有人替他操办；只要自己掌握足够的权力、有着足够多的资源，其部下、家人及好友都可以鸡犬升天、富甲一方。明代那个编过《穆宗实录》的于慎行（公元1545-1607年）在其《谷山笔尘》中披露：那位张居正的老师、被称为大清官的徐阶在相位时，将松江近半赋税收入皆入私囊，终成一方巨富。其后海瑞秉公办案，命令徐阶“退产过半”，就一次性收回土地六万亩之多。

    用张居正自己的话说：“我非相，乃摄也。”意思是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丞相，而是以首辅兼帝师的双重身份代替皇帝来摄政，可见狂妄至极。而在那个贪赃枉法、贿赂横行的封建官场中，张居正自然也不能免俗。他善于敛财，却不随便接受一般官员的贿赂；他也会买官卖官，但不会天女散花似的泛滥。据同朝为官的王世贞（公元1526－1590年）透露：奸相严嵩（公元1480-1567年）后来抄家所获之物，十分之九进入皇宫，以后又陆续流出，其中最精的十分之二为张居正所得。而他在江陵建造的那所太师府第耗资高达二十万两白银，明神宗不但亲笔为他书写了堂匾、楼匾、对联，而且还拿出一笔内帑，作为建造资金。有了这样的榜样，自然上行下效，于是，全楚官员纷纷出资纳贿，一座豪宅历时三年才建成。

    从留下来的画像上看，张居正给人的印象是道貌岸然、气度轩昂，他身材颀长、美髯及胸，加之身居高位、办事果断，自然让人感到不怒而威。而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却是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利用王篆等人在职务的安排、资源的分配上大做文章，默许他的那个父为子贵的父亲在江陵大肆索贿、公然卖官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张居正是个好色之徒。王世贞在《嘉靖以来首辅传》一文中透露张居正的病因并非痔疮，说他的病根“得之多御内而不给，则日饵房中药，发强阳而燥，则又饮寒剂泄之，其下成痔，而脾胃不能进食。”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一书中也说：张居正“以饵房中药过多，毒发于首，冬天遂不御貂帽。”家里有着众多妻妾，还是到处沾花惹草，明代的野史也说，受到张居正重视的武将戚继光也给首辅送来两名“胡姬”（少数民族美女）投其所好，他也是笑纳。不过，这本来就是封建社会上流社会的普遍风尚，不足为奇。

    从早朝退下，身为帝师的张居正经常会应李太后之邀，进入后宫和她交流皇帝的学习情况和进展，那可是头等国家大事，马虎不得；也是头等机密，泄露不得，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居正是正人君子，在有太监和宫女在场的情况下，总是正襟危坐，因为早就打好了腹稿，所以面对李太后说起来条分缕析，思维清晰，大有振聋发聩、余音绕梁的功效。

    李太后在张居正讲话的时候，思想很集中，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这位长的很英俊，虽然是一个文人、身材却很强壮的内阁首辅。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进了紫禁城，除了自己的儿子朱翊钧之外，能进入后宫的也只有这个正常男人了。然而，由于宫禁甚严，有时候十天半月两人才能见上一面，自然有很多的话要说，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居正听见了，停住了汇报，彬彬有礼的问了一声：“太后身体是否不适？”

    “就是起来早了些，有些凉意。”李太后捂着小嘴对下人嘱咐着：“你们都退下吧，把门窗都关上，我和张先生有要紧事谈。”

    没人敢违背皇太后的命令，也没有人敢猜测皇太后的用意，只要低头服从、赶紧照办就是了。等到殿里只剩下她与张居正面对面坐着以后，她才放心大胆的抬起头，望了张居正一眼：“现在才发现，张先生声音充满魅力，气质也如此华贵。”

    “谢太后赏识！”张居正微微一笑：“太后才是天籁之音，有时候如翠鸟弹水，有时候如黄莺吟鸣，有时候又如泉水淙淙……”

    李太后自然知道张居正说的那些声音是自己在什么状态下不由自主发出来的，就不禁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就变得明眸溢彩、红晕飞腮，娇嗔的瞪了张居正一眼，佯装拭汗，掏出手帕来揩了揩发烫的脸蛋，声音柔柔的问道：“张先生现在还想听那种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