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临近十点半，瑶瑶姐把内线打到前台，问喻西：“他们三个都到了吗？”
喻西看了眼关绿绕和蒋玥，回答：“业余组的明熙还没到。”
“那你让他们先来四楼，3号会议室。”
“好的。”
挂断电话，喻西悉数转达，关绿绕和蒋玥往电梯间走。
除了最开始那声招呼，关绿绕和蒋玥再没说过一句话，冷淡得就像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电梯从六楼下来，在四楼停了十来秒，继续往下。
看着led屏变化的数字，蒋玥忽然打破沉默，似笑非笑地说：“以前没能跟你做校友，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关绿绕眼皮也没抬，保持低头看手机的动作，淡淡回她：“所以你很失望。”
蒋玥否认：“怎么会。”
电梯门打开，等里面人出来后，两人一次进入轿厢。
关绿绕按下层数“4”，门再度缓缓合上。
“一个班只有我们两个被留下，这是缘分。”蒋玥没什么情绪地说，看了眼关绿绕，又补充，“观观你说呢？”
“让我说？”关绿绕稍顿，“这只能说明，眼下，我们实力相当。”
蒋玥捕捉到关键词：“眼下？”
“对，眼下。”
电梯抵达四楼，关绿绕收起手机，走出轿厢前，她直直迎上蒋玥的视线，一言未发，只对她笑了笑。
蒋玥目光微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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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会议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关绿绕轻叩两下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才推门而入。
关绿绕先跟瑶瑶姐打了个招呼，抬眼看见江屿生，客气问候一句：“青雾老师好。”
江屿生“嗯”了一声，开场白卡在喉咙没来得及说，关绿绕就已移开视线，把他无视得明明白白。
下一秒，江屿生听见关绿绕以满分热情的声音，问候右侧的那个人。
“这位……是丁老师？”关绿绕向前走了两步，完全看清楚后，更加确定且兴奋地说，“真的是丁老师啊1
丁运洲站起来，面色腼腆，笑得却亲和：“是我，你好。”
培训这20天，丁运洲一直没在苍穹音露面，听喻西说，他在外地赶项目，归期不定。
关绿绕一直不确定自己能留下，就算留下，也没期待今天能见到偶像本尊。
结果现在，偶像突然出现在眼前，关绿绕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多说多错，她伸出手，满眼期待地问：“丁老师，我特别喜欢你，能跟你握个手吗？”
“可以可以。”
女粉当前，丁运洲受宠若惊，伸出手，被关绿绕郑重地用双手回握。
握手完毕，关绿绕真情实感地吐露心声：“我当初就是冲你报的苍穹音，本来你没来上课，我还挺遗憾的，现在见到你本人，感觉遗憾都被填满了。”
丁运洲被她真诚的情绪感染，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你言重了，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女粉丝，谢谢你。”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老师你声线特别man，肯定不止我一个女粉。”说到这，关绿绕想到另外一茬，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翻开崭新的一页，递给丁运洲，“丁老师，你帮我签个名吧。”
丁运洲接过本子和笔，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关绿绕在一旁见机就夸：“丁老师，你的字真好看，果然，优秀的人方方面面都优秀。”
瑶瑶姐在旁边围观，忍不住打趣：“今天长见识了，原来咱们这，除了青雾，还有别的老师可以享受来自美女的彩虹屁。”
关绿绕严谨地纠正她的措辞：“不是彩虹屁，我都是发自真心的。”
静默许久的江屿生忽然接话：“我教了你20天，你就不想发自真心对我说点什么？”
关绿绕听出挑事的意味，有意曲解：“我由衷感激青雾老师这20天的教导。”
“这是客套话。”江屿生靠着椅背，抬眸，玩笑一般，“莫非你只是嘴上感激，心底却认为我比不上老丁？”
关绿绕跟他打太极：“老师们都是我尊敬的前辈，各有所长，不分伯仲。”
“瑶瑶，你看。”
江屿生看向瑶瑶姐，手掌搭在胸口，漫不经心的坐姿，声音变细，端起腔调，倒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这凉薄的学生，老师付诸真心勤恳教学全不为所动，如今让她哄我两句，竟也不肯。”
瑶瑶姐笑到不行，顺势帮腔：“观观，你赶紧夸他两句，戏瘾一来快成精了。”
丁运洲立刻拆穿：“这哪是戏瘾，是小心眼才对。”然后对关绿绕说，“别惯着他，他女粉最多了。”
任凭他人说什么，江屿生只执拗地看着关绿绕。
丁运洲和瑶瑶姐以为江屿生只是开开玩笑，但关绿绕清楚他在作什么。
思忖片刻，关绿绕有样学样，模仿江屿生的腔调，为了更像，还上前作揖，行了个礼：“学生愚见，老师才貌双全，一表人才，可堪匹配好人二字。”
这次连丁运洲都跟着笑起来。
凭作喜提好人卡的江屿生：“……”
笑闹过后，江屿生挺腰坐直，面无表情地回应：“是够愚的。”
四个人聊得火热，蒋玥因为关绿绕那句话，在外面待了会儿，等她进来，会议室氛围正好，已没有她介入的余地。
但她无需为插不上话尴尬，因为没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直到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一个气喘吁吁地男生双手撑着膝盖，站在门口说：“对……对不起，我迟……迟到了。”
瑶瑶姐对他说：“没事，你先进来吧。”
男生调匀呼吸，带上门，走上前，又说了声不好意思。
三个人到齐，瑶瑶姐简单介绍之后，关绿绕知道了这个男生的名字。
他叫明熙，今年18，在一家理发店工作，是业余组唯一留下的学员。
业余组通常留不下来人，一来学员资质欠佳，二来学员来意并非入行，对配音好奇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打折上培训班的旗号来追星的。
总之，能在业余组被选中，这个男生实力绝对不弱。
介绍完毕，瑶瑶姐切入正题：“首先恭喜你们，经过老师们讨论决定，你们三位被工作室留用。”
有首先就有其次，三个人并不敢彻底放松，屏息留神瑶瑶姐接下来的话。
“其次，留用不代表成为工作室签约配音员，我们对留用的学员设置了三个月到半年的实习期，在这期间，学员跟棚学习，老师们会根据你们的自身情况安排你们试音，拿到角色即视为通过实习，群杂和路人角色除外。”
关绿绕问：“根据自身情况安排试音的意思是，存在得不到试音机会的可能？”
瑶瑶姐：“对，如果半年结束还没有老师介绍你们试音，视为不合格。”
“不好意思，请问实习期有工资吗？”明熙接着发问。
“没有。”瑶瑶姐正色道，“简单来说，实习期，就是给你们提供入行的可能性，其余都不能保证，这个机会能否抓住，全看你们自己。”
“这是双向选择，苍穹音已经选择了你们三位，现在轮到你们了。”
瑶瑶姐笑了笑，话锋稍转：“当然，不是要求你们马上给出结果。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认真考虑。”
说完，瑶瑶姐看向丁运洲和江屿生：“二位老师有什么要说的吗？”
丁运洲先开口，语重心长说了十分钟有余，主要是聊他自己入行的不容易，目的是希望他们能认真考虑，不要抱有一播种马上就能收获的激进心理。
他说完，江屿生也说了一句。
“我欢迎热爱配音的人入行，但不建议爱好配音的人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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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谈结束，谁也没有马上表态。
从苍穹音出来，关绿绕坐在长椅上发了会儿呆，依然没什么头绪，她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回家。
这时，一辆库里南缓缓在她面前停下。
江屿生降下副驾车窗，偏头，对关绿绕说：“上车，顺路稍你。”
关绿绕客气回绝：“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车。”
江屿生早有后招：“行，那我一直等到你的车来为止。”
接近中午饭点，出来觅食的上班族不少，要是一直僵持，就凭江屿生这辆车，他们也会成为路人焦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绿绕起身，走到车边，犹豫坐副驾还是后座。
江屿生看穿她的犹豫，懒散散抛出一句：“坐前面来，我又不是你司机。”
关绿绕打开副驾坐进去，学他的语气，回击：“麻烦青雾老师，棕榈台公寓，谢谢。”
俨然是把他当司机的口吻，江屿生倒也不恼，好脾气提醒：“不客气，马上出发，请乘客系好安全带。”
“……”
车开出两条街，持续沉默，江屿生出声将其打破：“你还在生我气吗？”
关绿绕没有回答，反而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江屿生连按两下方向盘上某个键，调低音响音量，表现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觉得只要我跟徐成阔分手，你就有机会。”
关绿绕望着前面的路，倏地一笑：“其实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我有男朋友，就算跟你重逢时我是单身，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江屿生，我不喜欢你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江屿生换了一只手握方向盘。
半晌。
他问：“三年前，你没有误会我有未婚妻，你会不会走？”
关绿绕脸上的笑意淡去。
“你不会走。”
“我们本该在一起。”
江屿生握方向盘的手悄然收紧，手背浮现青筋。
“你误会我一走了之，误会让你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我配不上你的喜欢，你成功说服了自己，开始新的恋爱，结果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可惜，在他暴露本性之前，已经和你在一起两年。”
说到这，江屿生冷呵，不知道是在嘲自己，还是嘲关绿绕，脸上浮现怒容，声音却冷得像冰。
“现在你居然来劝我，过去就让它过去？”
“关绿绕，我过不去，你也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