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名
苏筝浑身一激灵,自己怎么又突然想到了那阴晴不定的阎王?
她定了定心神,定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同他相处太久了,且眼前这段公子眉眼间与阎忌确是有几分相似,因此才会想到他。
待把脑海中那些怪异的想法挥去,苏筝对着段清河微微一笑:“闲来无事,觉便少些。不及公子,一大早就在练剑,甚是勤勉。”
看在这人剑确实使的好看的份上,苏筝决定还是不和他计较昨日之事。
“剑法不错。”苏筝实话实说。
她从小虽没有正经练过武,但身在武将世家,自幼耳濡目染,父兄也教了她一些,一些皮毛还是会的。
只是后来懒于练习,便是把那点底子也荒废掉了。
此刻的苏筝做的是未出嫁时的女儿打扮,秀发垂落到腰间,还分了两缕轻轻搭在身前。
早晨雾气深重,她透着香气的头发被雾水打湿了些许,微分拂过时,卷带了些香气到段清河所在的位置。
空气中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儿,段清河寻着味道,向着苏筝的位置走近了些。
“姑娘不恼我昨日“横道夺爱”之事了?”
段清河故意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果然是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甜味儿。
段清河突然的凑近,苏筝被挤得地往后退了退,心里嘀咕:这人说事儿就说事儿,凑这么近作甚。
“本姑娘一向大度,自是不与你计较。只是,公子要想为你昨日所为赔礼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段清河没想到自己只是客套一下,小姑娘还当真了,真是个不吃亏的。
想来昨日与她同伴所说的赚钱法子,不会就是坑他一笔吧?
段清河瞧着眼前一脸坦然的人,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仿佛在说: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本姑娘只是虚心接受而已。
“可以,姑娘想要多少银子?”段清河笑了笑,饶有兴趣道。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苏筝并没有要银子,且听他说完这句话还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谁稀罕你那点银子。”
不要银子?她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钱吧。
“那姑娘想要什么?”
苏筝歪了歪头,抬起下巴,冲着段清河背在身后的那把剑,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可以教本姑娘使剑吗?看着那动作霎是好看。”
段清河这下是彻底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给逗笑了,也不掩饰,大声笑了起来。
苏筝不悦,这人在笑什么,还笑的什么开心。
“哈哈哈,这剑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不小心还会伤着自己的。”
段清河还把剑□□给苏筝看,似乎在告诉她这东西很危险,只是这神情好像在吓唬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苏筝羞了,不过方才的行为,的确像个不知天高地厚又贪玩的孩童。
不过她也没有多做争辩,只是一瞬间便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是个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也不用公子教多了。”
说道此处,苏筝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半晌过后,她突然抬眼,眼神凌厉又坚决。
“不知公子可知晓那种一击毙命的死招?”
段清河一怔,眼睛眯了眯,她要学这些招数作甚?瞧起来明明就是一个天真贪玩的小姑娘,只是方才那眼神...
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身在漩涡之中,凭尽全力抵抗的自己。
“姑娘家家,学那些凶险招数作甚?家里有人欺负你了?”
段清河表面还是维持着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似乎很期待小姑娘的回答。
苏筝却不愿与他解释过多,只不耐道:“不是你说要赔礼道歉吗?本姑娘就想学,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
苏筝一听马上来了兴致,满眼期待地望着段清河:“那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招数可是本公子绝学,一般不轻易示人。”
段清河瞧了一眼泄气的苏筝,低头笑了笑。
“除非...姑娘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筝瞧见事情有了转机,不过还是皱了皱眉,怨怨的低声嘀咕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提条件!”
“说罢,什么条件?”
苏筝看着身前那笑的不怀好意的人,心里不免打颤。
段清河稍稍往前一步,此时从后面看,苏筝的头正好顶在他下巴的高度。
苏筝忍着没有往后退,现在提条件的可是他,还是顺着他一点好,能屈能伸,这可都是在阎忌身边的生存技能!
段清河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笑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也不打算继续逗她,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与苏筝保持着合乎礼仪的社交距离。
“本公子想知道姑娘的闺名。”
苏筝心中窃喜,还道是什么,原来只是这样的小事。
可还没待苏筝开口,段清河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弯了弯,似乎知道苏筝在打什么算盘。
“本公子要的是姑娘真名,而不是随便拿个假的来搪塞。”
苏筝嘴角偷偷扬起的笑意硬生生僵在脸上,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好占的。
若是在之前,这样小小的要求她绝对一口答应,可是现在的情况--她可是偷跑出来的。
眼前这段公子看上去气宇不凡、非富即贵,应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朝廷官员的关系又错综复杂,要是被阎忌发现,且自己还学了些不该学的东西,那她岂不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恕我难以告知,公子能不能换一个?”苏筝为难地答道,但拒绝的干脆,态度坚定。
段清河也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估计也是个有秘密的。
不过他也没有故意刁难之意。
既然小姑娘不愿说,那便罢了,不过是一个称谓。何况她也不知自己名字,也算公平。
段清河故作可惜道:“这样一个小条件,姑娘也不能答应,看来还是本公子的绝学不够吸引人呐。”
接着便欲望外走,但步子放的很慢,似是在等苏筝主动开口。
“诶,诶,公子莫走呀,咱商量商量,要不你再提一个!”苏筝忙叫住了欲离开的段清河。
“只要是本姑娘力所能及的,绝对应允公子。”
“既然姑娘这么说了,本公子也不多加为难。那这样吧,本公子刚到盛京,对此地还不太熟悉,要不姑娘当本公子的向导,领着本公子在这盛京城到处玩一玩儿?”
段清河要趁兄长派出的死士还没找到他之前,打探到需要的消息,有个熟悉盛京地形且心思“单纯”的人领着他最合适不过。
而且,这小姑娘着实有趣的紧。
“行!不过只陪三日,而且这三日之内你要保证我能学会。”
苏筝一口答应,反正她这几日也是要去各处走的,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还能保她周全,怎么算都不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那就要看姑娘的悟性了。”段清河晃了晃手中的剑,意思不言而喻。
总之,两人皆是各取所需,又各自心怀鬼胎。
雾气慢慢散去,冬日的阳光一点点倾洒在大地各处。
做着美梦的人也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街上慢慢有了小贩叫卖声,来往行人匆匆,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地。
若梅此时也起身了,她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在宫里总要注意着苏筝房里的动静,随时会被叫过去,昨日歇下了重担,今日也就起的比较晚。
若梅瞧见床上没有苏筝的身影,环视一圈无果后,连忙跑了出去。
“小二,你看见了昨日同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吗?”若梅略带焦急问道。
小二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正堂大厅,在外招待客人,脸上带笑:“你说那位姑娘啊,她今日起的很早,如今应当还在后院花园内吧,你去那处找找。”
若梅也来不及道谢,赶忙朝着小二指着的方向跑了去。
此时,苏筝已经向段清河学了一个时辰,许久不锻炼的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
不得不说,段清河的功夫必定是上乘的,虽比不上阎忌那般深不可测,但起码比自己兄长厉害多了,绝对是佼佼者。
而且教她时也相当有耐心,语气温柔。不像她兄长,教了一会儿便不耐烦起来,不是嫌她笨就是恼她动作慢。
说起兄长,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并州过得怎么样...
“姑娘?你怎么突然恍惚起来了?”
苏筝这才收起脸上的哀思,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你不用总叫我姑娘姑娘的,显得太生份了,你可是教了我保命招数的人。”
段清河无奈地笑了笑,双手交叉在胸前,语气中还带了一丝委屈:“姑娘又不肯告诉真名。”
苏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略作思索:“你就叫我小软吧。”
这样也算告知他自己的名字了吧。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苏筝好奇地问道。
“段淼。”
“段淼?这名字不错,不过你命里是不是缺水呀?”苏筝一边擦汗一边打趣道,眼里捉弄意味不言自明。
段清河嘴角抽了抽,这小姑娘的脑回路真是奇怪,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上?
“小软?都说人如其名,看小软这副模样,可不像个娇软的。”
段清河看了一眼正大大咧咧拿着自己衣袖擦着汗的苏筝调侃道。
“姑娘家家的,在我这样的翩翩公子面前,还是要注意些形象。”
接着,段清河便从衣袖中拿着一方素净的天蓝色帕子,嘴角带笑,帮苏筝擦拭起了她额角的淋漓汗珠。
“素...”
从正堂跑进花园处的若梅,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段清河抬手帮苏筝拭汗的场景,口中欲说出的话突然咽了回去,心中却不知为何泛起了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