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喜甜
秋夜凉爽,微风渐凉。
一身湿漉漉的苏筝,方才待在暖热的温泉内不觉寒冷,但顷刻换到阴冷空旷的卧房,着着实实感受了凉意。
饶是她身子强壮,但说到底还是个娇生贵养的,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窗子关的不是很严,吹来阵阵冷风。
被风一吹,苏筝脑子清醒了一点,不似刚刚被水汽蕴的昏昏沉沉。
清醒过来的她却被自己方才不争气的行为给气到。
“刚刚那么好接近阎忌的机会,自己居然像个落汤鸡一样就跑出来了?”苏筝懊悔无比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丢光了...
但适才出来的时候,阎忌笑的那么大声,应该是愉快的吧?
这么一想,她又来了信心,赶忙拿了一身干爽衣物寝衣进去。
给自己鼓足胆量,进了浴室,直接走向了刚刚阎忌那个方向。
室内水汽蒙蒙,视野不佳,可视范围就是自己身前一点距离。
走到温泉旁才发现,方才一直躺在温泉边上的阎忌不见了。
她跪在温泉边上仔细找了一圈,温泉内的确已经没了阎忌的身影。
难道是潜到水下去了?
苏筝身子又俯下去了一点,想仔细看看水里面有没有。
她正全神贯注寻找阎忌,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哑:“娘娘这是在找咱家吗?”
苏筝被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控制不住身体歪斜,眼看着又要栽进水中。
就在她的脸将将要挨到水面,后面突有一股力量,扯着她的外袍,给了她一个向后的力,把她快要进到水里身子扯了出来,动作迅速干脆。
苏筝脑袋向后一荡,整个人不自主地往后躺了下去,碰上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身体。
可幸免于难的她,却一点都不感激后面拉她一把的人。
这人使得力气也太大了吧,肩膀被扯变形的衣服勒的生疼。
还不如直接掉进水里呢,反正衣服已经湿透。
尽管苏筝心里对阎忌方才十分不满,可脸上还是硬扯出一个笑容,转过身狗腿道:“多谢掌印相助。”
阎忌低下头,瞥了一眼满脸笑意的苏筝,转了视线,最终停在了苏筝手上:“娘娘不用违心讨好,咱家只是不想再弄湿一身衣物。”
苏筝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已经对他的毒舌免疫的她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嘲讽。
只是苏筝转过去后才发现,阎忌上半身没有任何遮挡之物。
至于下面,苏筝更是看都不敢看,这人不会那么不害臊吧。
但不得不说,阎忌的身子是真好看。
皮肤比他的脸还白嫩,还不似那种身体孱弱、一吹就倒的世家公子,阎忌肌肉有流畅的线条感,富有力量美感,肩膀宽阔平直。
然而苏筝始终平视着阎忌,丝毫不敢低头,就怕自己看到了一般太监都忌讳的地方。
这疯子一个不高兴,她可是会被灭口的。
想到这里,苏筝立马举起手中的换洗衣物,竭力尽着一个贴身婢女的本分:“掌印,本宫伺候您穿上。”
说完,苏筝便绕到阎忌后面,将衣服平整展开。
待苏筝欲把衣服给阎忌披上去时,突然注意到阎忌的后背不似胸膛处光滑细嫩。
阎忌的后背爬满了丑陋狰狞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
看上去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不对呀,她想起来阎忌之前送她的药霜,那药霜去疤痕的效果这么好,没道理阎忌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痕啊。
苏筝望着望着就不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感到阎忌身子一滞,意识到自己逾矩了的苏筝,迅速缩回手。
“鞭伤,小时候伤的。”阎忌突然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平静的好像在说今日的天气。
但苏筝能感受到,阎忌好像很难过,仿佛在回想一些痛苦、不愿再面对的经历。
小时候伤的吗?
苏筝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过得无忧无虑,可以说是在万般宠爱下长大的。
阎忌一路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他...
一定过得很孤独吧。
苏筝又想起了前世。
她也是孤身一人,在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是阎忌陪了她最后一程。
而且当时阎忌还叫着她的小名,阎忌是认识自己吗?
可苏筝却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来自己之前和阎忌有什么交集。
“掌印,日后有本宫陪着你。”苏筝承认,自己此时只是想趁阎忌内心比较柔软时攻略他。
但此时的她,也是真心想安慰安慰看起来很孤单的他。
苏筝将衣服替阎忌穿好后,绕到阎忌身前,轻轻地用两只小手环着阎忌劲瘦有力的腰,再把小脸贴在阎忌的胸膛上。
感受到阎忌的紧绷的身子放松后,苏筝环着阎忌的双手缓缓地移到阎忌伤痕累累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
小时候,每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母亲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不过此时的阎忌好像特别脆弱。
本以为只是任她拥着,没想到阎忌突然把头埋在了苏筝脖颈上,似是对苏筝此番行为很受用。
像是一只乖乖寻求主人抚慰顺毛的大狗狗。
罢了,今日就当是报答前世阎忌陪自己最后一程的恩情。
毕竟,这样乖顺的阎忌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不像平时那般张牙舞爪,好似随时要扑上来咬人。
“咕噜咕噜。”
苏筝肚子发出的声音在这个温馨美好的环境下显得十分突兀。
当然,也十分明显,听得十分清楚。
整张脸全部窝在苏筝身上的阎忌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全然没了方才的低落情绪。
苏筝立马松开了放在阎忌背上的手,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小脸抬起朝着阎忌微微扯了下嘴角,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笑什么笑?还不是怪你,本宫在席上才坐下不到一会儿,就被你威胁走了,之后又是一阵折腾,早就饿得不行了。”苏筝低着声音喃喃抱怨道。
“娘娘在说什么?”苏筝说话声音低的几乎只能自己听到,但将寒邪功法修炼到登峰造极地步的阎忌却听得一清二楚,故意问道。
苏筝以为阎忌真的没有听清楚,便如实说道:“掌印,本宫饿了。”
“自午膳至现在,就没有吃过东西了。”苏筝故意满脸委屈,语气楚楚可怜。
阎忌貌似心情很好,也没有和苏筝计较她刚刚骂自己的事情,对外下令道:“岁一,传膳。”
在门外候着的岁一听到阎忌的吩咐却是惊讶不已。
自岁一跟着掌印起,掌印几乎,不对,是根本就没有传过晚膳。
今日竟传了晚膳,而且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很愉快。
一时拿不准主子意思的岁一在外踌躇起来,掌印对吃食一向挑剔,难伺候的很,今日突然传了晚膳,岁一是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了。
“掌印是需要些什么菜肴呢?”岁一大着胆子问道。
现在问清楚起码比等下东西不合这位主子胃口更好。
室内的阎忌也被岁一问到了,小时候因母亲只给自己一顿饭,就算离开她之后,阎忌也没有吃过晚上这一顿。
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阎忌不愿思考这些问题,反正也不是自己吃,便直接问眼前饿的眼巴巴的苏筝:“娘娘想吃什么?”
一下子拥有点菜大权的苏筝受宠若惊,怕等会儿阎忌后悔了,就急忙说了几个她现在想吃的菜,毫不客气地道:“本宫想吃奶香玉米烙、八宝锅蒸、蜜汁桃脯、糖醋里脊。”
听完苏筝点的菜,这小皇后这么喜甜?
阎忌又再思考了一会,皱着眉转头吩咐岁一道:“让御膳房准备几道清淡的、易消食的菜。”
“啊啊啊啊啊!果然!还以为阎忌大发慈悲,弃恶从善了呢。”苏筝在心里怒吼道。
可脸上却只是略作委屈,有点怨气道:“掌印不是让本宫点菜吗?本宫不想吃清淡的。”
“娘娘说的这些都太甜腻,不适合晚上吃。”阎忌自以为给出了合适的理由。
但苏筝却完全不想听,此刻饿极了的她也不愿迁就讨好阎忌了。
脸上竟浮现了女儿时期才有的骄横,低着头一言不发,兀自生着闷气,也不理会阎忌的话。
“不让本宫吃甜的,本宫改日一定要拿你扎小人!”苏筝低着头,咬着牙咒骂道。
阎忌眉毛一挑,这人是真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别人听不到吗?
还有,她竟然妄想拿自己扎小人?
“娘娘要拿谁扎小人?”阎忌声音阴冷地传来。
苏筝一惊,连忙收起脸上的怨气,满脸谄媚对阎忌道:“没有没有,掌印听错了,本宫是说任凭掌印安排。”
无比真诚的样子。
阎忌见苏筝这副狗腿子的样子,也不愿再与她计较。
略作思索,又回头添了一句:“再加个奶香玉米烙。”
门外候着听吩咐的岁一,听到这句话又震惊了。
掌印不是喜酸吗?今日怎的要个如此甜腻的菜式了。
要不是传来的声音的的确确是掌印的无错,岁一都要怀疑里面的人不是掌印了。
尽管感到奇怪,岁一还是按照吩咐下去了。
为自己争取到一个菜的苏筝情绪变好了一点。
当然,若是阎忌没有用那种,“快夸我”的眼神看着她,她心情应该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