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逐鹿池，其实就是野兽喝水的地方。
池周郁郁葱葱，池中波光粼粼。
但此刻，逐鹿池旁没有一只活着的野兽。
世家子弟们围着逐鹿池欢腾，脚边是一只又一只的野兽尸体，流出的血淌入逐鹿池，染红了原本清澈的池水。
祈泠拧眉，“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人转身，却是祈望。
“太子殿下。”祈望没行礼，只挑了挑眉，“当然是狩猎，你瞧，这么多猎物。”
祈泠寒着脸，“竭泽而渔，你们堵了它们饮水之路，是想渴死它们吗？”
“何曾堵了？”祈望摊手，“我们又没有不让它们来这里喝水，怎么就是堵了它们的路了？再者，一天不喝渴不死。”
祈泠握紧缰绳，扬声，“都退下1
池边的世家子弟们听到声音，回头看她。
“我们是奉旨狩猎。”祈望用随身的剑挑起一只狐狸尸体，“太子殿下是想让我们抗旨吗？”
祈泠往前几步，“去别的地方。”
“你当真要罔顾父皇旨意？”
祈泠勾唇，“不走是吗？非要等父皇下旨禁止逐鹿池边狩猎是吗？到时候，你再踏进这里一步，才是真的抗旨1
这次秋狝，不是她想来，而是皇帝求她来的。
她说这里不准狩猎，皇帝即刻便会下旨。
祈望面色铁青，低骂，“杂种，看你几时死1
“一定比你死得晚。”祈泠冷冷地扫过一众世家子弟，“给你们一刻钟，恢复原样。”
一部分世家子弟开始收拾猎物，另一部分则看向祈望，祈望气冲冲地上马，扭头就要走。
咻！
一支箭射过去，马儿惊叫，祈望惊恐。
姬以期下马，拔出插到土里的箭。
祈望堪堪稳住马，姬以期足尖轻点越上马背，揪着祈望的后襟把他从马上拽了下去。
后背砸到地上，祈望惨叫。
姬以期抽出恣姝指着他，“一刻钟。”
“祈泠你不得好死1祈望怒吼。
姬以期皱眉，抬脚就踩中他喉咙。
“你再说一句试试？”
祈望伸手去够她的鞋履，表情痛苦。
姬以期跺了跺脚，“还说不说？”
祈望疯狂摆手。
“谁是杂种？”
祈望紧咬着牙。
恣姝撑到他脖子边上，姬以期鞋履移动，对准他裆部，“要是一脚踩下去，我想陛下应该不会治我死罪。”
“你说呢，三殿下？”
祈望想挣扎，姬以期直接踹中他心口。
世家子弟们瞠目结舌，祈望的近侍想救他，祈泠杵在那，东宫侍卫拔剑相向。
姬以期一下比一下踹得狠，祈望喷血。
“谁不得好死啊？”姬以期还是笑着的，恣姝轻佻地划过他的脸，“你平常就这么欺负他？”
祈泠立在不远处，神色淡漠。
几息后，地面震动。
十几匹马奔过来，为首的姬怀远飞快下马把姬以期拉远，姬广白抢走恣姝，把祈望扶起来。
姬以期梗着脖子，仍瞪着祈望。
“陛下口谕，所有人回驻地1姬怀远紧绷着脸。
祈泠走过去，刚要挨近姬以期，姬广白的拳头就挥了过来，堪堪停在离她那张脸一寸处。
姬怀远拼尽全力把他拽回去，姬以期趁着两个哥哥纠缠，跑回祈泠身边，抱着她委委屈屈地红眼。
祈泠回抱她，轻拍她的背。
“他好过分。”姬以期愤愤。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跟祈泠说话，私底下不知道怎么样呢，姬以期受不了，她捧着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被祈望肆意践踏。
不就是一个三皇子，横什么横！
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太子夫君最尊贵，祈望敢那么说话，就得承担后果。
“没事。”更过分的她都听过。
姬以期握紧拳头，恨不得再打祈望一顿，“他怎么敢，一个小小皇子敢对你这么说话。”
“因为……父皇。”
姬以期搂她搂得更紧了，小声，“陛下好过分。”
“回去我再跟你细说。”
姬以期嗯声，隔着祈泠，姬怀远唤她走。
“你们先去。”姬以期还想抱一会。
姬怀远蹙眉，“这是圣谕。”
“让他们先把这里弄干净。”祈泠掀了掀眼皮，看向众世家子弟，“一滴血都不能有。”
姬广白对她怒目而视，祈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余下的世家子弟不得已，只能照她说的做。
一刻钟后，逐鹿池恢复原样，一点都看不出一刻钟前尸骸遍野的模样。
祈泠满意了，带着姬以期上马。
姬怀远领着姬广白离得有些远，皇帝派来的侍卫一半护着祈泠，一半护着祈望。
一行人默然回了驻地。
皇帝端坐主位，神情看不出喜怒。
群臣大多都不在，只有姬国公和宋起元以及祈望的母妃陆氏，几人都沉着脸。
祈泠掀起衣摆，直直跪下。
祈望跪爬着过去，哭喊，“父皇……”
他一身的土混着血，皇帝有点嫌弃地皱眉。
皇贵妃半道拦住他抱着他哭，“我可怜的儿1
“太子。”皇帝沉声。
祈泠应，“儿臣在。”
“为何这般做？”皇帝直接问原因。
祈泠回，“他辱骂儿臣。”
“说儿臣是没娘的杂种，要儿臣不得好死。”
祈泠仿佛局外人一般平淡复述，皇帝拧眉。
“老三，你怎么说。”
祈望从皇贵妃怀里出去，扑到地上冲着皇帝狠狠磕了几个头，“父皇明鉴，太子说谎，污蔑儿臣1
“你才说谎1姬以期忍不住出声。
姬国公绷着脸，“眷眷1
“爹，他在撒谎1姬以期也冲着皇帝磕头，“陛下明鉴，三殿下率众在逐鹿池旁猎杀猎物，太子殿下感念苍天恩泽，不愿竭泽而渔，故而劝阻，怎料三殿下不听，还恶语相向，儿臣气不过，才教训了他一顿。”
皇帝瞥一眼祈望，“你打的？”
“是。”
皇帝看向姬国公，“不错。”
“太子性子软，有这么个太子妃挺好。”
皇贵妃凄厉叫喊，“陛下1
“父皇……”祈望也叫。
皇帝只当听不见，摆摆手，“抬走抬走，看着就心烦，找太医治治就是了。”
侍卫拉起祈望，把他拖走。
皇贵妃哭着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