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庄园疑雾
深夜，派厄斯躺在旅店的床上翻来覆去，久不成眠，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想着小镇里出现的异象，想着自己复杂难解的身世之谜，想着手机视频里的“那家伙”交待给他的任务……直到现在，他仍然不习惯把以前的那个“他”当作他自己，对他来说，那个“他”仿佛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总是把那个“他”叫做“那家伙”，好象在叫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想着想着，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外面好像出现了亮光，想睁眼看一看，但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就这么稍一延迟，那亮光已经在他的感觉中消失了。他翻了个身想接着睡，但心里却有了阴影，朦朦胧胧但又感觉不舒服，索性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卧室外面的阳台上。
四周一片黑暗，毫无光亮，甚至连天上也看不到一点月光或星光。
“原来是幻觉。”派厄斯低语着打了个呵欠。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自从小镇被异物封闭以后，天上便少了些东西，白天没有云和太阳，晚上没有星星和月亮，就好像……现在的天空已经不是原来的天空！他的心头袭来一阵颤栗，蓦地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被拘束被压迫的感觉。他赶紧摆了摆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身准备离开阳台，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眼睛无意中瞟到楼下的花园里有一个不寻常的东西，那是一团白色的模模糊糊的影子，若隐若现地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派厄斯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扶着阳台栏杆向下仔细张望，那东西还在那儿，不是眼花，不是幻觉。派厄斯心里一阵紧张，下意识地联想到切克梅特庄园里的怪物，难道那怪物窜到这里来了？不不，先不要疑神疑鬼，弄清楚再说，他需要一支电筒……对了，他想起“那家伙”留给他的那部手机，急忙回到屋内找出手机，打开手机自置的强光手电筒，再次走向阳台，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住了……不行，万一真是那怪物，贸然用强光照射它，一定会惊动它，要是激得它发起凶来四处乱窜，说不定会闯入别人房里伤到人。他关掉电筒，思索了几秒，决定带着手机下楼去查个究竟。
花园里阒寂无声，那团阴森的白影仍在黑暗中诡异地晃动，使整座花园也显得阴郁可怖，鬼气森色。派厄斯握紧手机，蹑手蹑脚地慢慢向它靠近，隐隐感觉到一丝凉气传来，不由得寒毛直竖。随着距离渐渐缩近，那东西的形状也依稀可辨，派厄斯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个人形物体。他定了定神，突然向前紧跑几步，同时打亮了手机电筒，一瞬间，雪亮的光线将那物体从上到下照得清清楚楚，派厄斯陡然停住脚步，一下子惊呆了。
那并不是什么人形的物体，确确实实是一个人。“天哪！”派厄斯盯着那人大叫，“艾米丽，怎么是你？！”
艾米丽穿着一袭轻薄如雾的半透明白纱睡裙，一声不响地坐在秋千架上，不时用脚尖点地，将秋千有节奏地荡来荡去，对他的叫声恍若未闻。
派厄斯走过去拉住秋千，奇怪地问：“艾米丽，你在这里做什么？”秋千停止了摆动，艾米丽也像被定住了一样，身体僵直在秋千架上，一动也不动了。派厄斯俯下身，借着电筒光打量她，见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对着强烈的光线也毫无反应，整个人浑浑噩噩，神志麻木，和平时活泼伶俐的样子判若两人，好象正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梦游状态。
看来艾米丽患有梦游症，派厄斯心想，可是利奥他们怎么这么疏忽大意，任由她深更半夜在外游荡，难道他们不知道艾米丽有这种病症？他怀疑地揣度着，将艾米丽从秋千上拉起来，扶着她向花园外面走，艾米丽也不抗拒，顺从地随着他昏昏前行。
派厄斯将艾米丽送到她家门口，敲响了房门，并顺手关掉手机电筒，将手机别在了后腰上。过了片刻，利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看到他俩在一起，感到十分诧异，“你们怎么……？”
派厄斯很快解释道：“艾米丽可能在梦游，我发现她一个人在外面，所以把她带了回来。”
“梦游？”利奥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派厄斯暗觉蹊跷，看利奥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艾米丽有梦游症。
两人将艾米丽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然后一起走到客厅。
派厄斯问：“艾米丽以前出现过梦游的症状吗？”
“从来没有。”利奥回答，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她胆子小，今天镇上发生的事让她非常害怕，会不会是因为她心情过度紧张的缘故？”
“我也听说过，有些梦游病患者一旦受到严重的情绪困扰就会犯病，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派厄斯思忖着，脚下不自觉地移动着脚步，忽听利奥在他身后说：“你不是说你不用手机吗？”
“什么？”派厄斯转过头去，看见利奥的目光正盯在他腰间，他低头一瞧，原来他刚才随手将手机别在后腰上，上衣的下摆撩上去后没放下来，手机露在了外面。
派厄斯正要解释，利奥已伸手从他腰间抽出手机拿在了手上，奇怪地问：“你不用手机，干嘛又将手机带在身边？”
“手机早就坏了，打不了电话，我只是暂时把它当电筒用。”派厄斯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不拿去修理一下？”
“反正我很少打电话，修不修都无所谓，再说现在全镇的通讯都断了，有手机也没用。”
利奥“哦”了一声，随手按了下手机的电源开关键，手机屏幕没亮。“怎么不亮？没电了？”
“对，刚才用电筒照路，耗尽了最后一点电量。”派厄斯轻轻从他手中抽回手机。“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明天我想再去小镇的各个出口看看，虽然警察正在想办法，但是我们也得做点什么，说不定有意外发现，找到别的出路，不管行不行都要试一试。”
利奥立即说：“我也去，我熟悉路。”
“好，明天我叫你。”
派厄斯走到门口，正要打开房门，突然停了停，转身问道：“利奥，白天你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短暂失忆，在那之后，你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异状？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什么的？”
“没有啊，”利奥搔了搔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在想，艾米丽在湖边的时候曾经……”
利奥顿时醒悟，“你怀疑艾米丽的梦游症跟那股神秘能量有关？天，那种能量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后遗症吧？”
“说不准，总之你跟艾米丽都要小心，这几天对艾米丽多加留意，看她是否还会出现梦游或者别的什么症状。”
“我会的。”利奥慎重地点了点头。
派厄斯回到旅馆房间，关上房门，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用大拇指按了按手机的触摸屏，屏幕亮了起来，他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那个穿西装的“家伙”又出现在视频中。
原来这部手机并不是一部真正的电话机，而是一种外形象手机的有专门用途的精密仪器，它是找到一处秘密藏物之所的必不可少的工具，就象一把特制的钥匙，除此之外，它还具有其它一些特殊的功能，包括用于防卫的武器功能。制作这部仪器的人就是派厄斯自己，当然，并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失忆以前的那个“他”，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无法使用这部仪器，因为它具有身份识别能力，只有符合派厄斯本人的生物特征信号，如指纹、声纹、面部特征等，才能启动仪器和激活所需要的功能，这就是利奥刚才拿到这部“手机”却开不了机的原因。
派厄斯盯着视频看了一会儿，然后关掉视频，呆呆地出起神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不经意间，点开了某页屏幕菜单。他心不在焉地朝屏幕瞟了一眼，目光一下被吸引住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仪器的一些附加功能，他以前一直没加留意，此刻才发现这里面居然设置了不少先进而实用的检测工具。
他的手在屏幕上移动着，查看着菜单里的内容。当他看到“夜间监测”一项时，目光稍稍停了停，原来这部仪器配有隐形热视摄像头，能在黑暗中视物，早知道有这功能，刚才正好能派上用场，他心想。
他继续滑动屏幕……突然，他眼中掠过一抹兴奋的光芒，脑子里生出个念头……
※ ※ ※
翌日，一向宁静悠闲的切斯伯德镇变成了一个紧张而忙碌的世界，镇里的警察和居民们集体出动，挖空了心思寻找出镇的路。派厄斯和利奥发现，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别人也都想到了，挖地道、湖上划船走水道、直升机空中穿越，人们尝试了各种交通方式，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最终，他们仍旧会莫名其妙地回到起点，根本无法绕过那道无形的空间墙的阻挡，这东西简直上天入地，无处不在。
这时，切克梅特庄园出现鬼雾和怪物以及庄园里的游客和看守失踪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更有一些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很快这件事便闹得沸沸扬扬，小镇的阴影立刻又浓厚了几分，镇民们猜测不安，心中的恐惧更为加深，现在大家都把那座庄园看作不祥之地，再也不敢在庄园附近停留，都远远地绕着它走，生怕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利奥和派厄斯早已知晓此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不觉得意外，但派厄斯却在这时候提出要亲自到庄园走一趟看个究竟，让利奥吃了一惊。
“不行不行，这可不能开玩笑，”利奥不假思索地反对，“你明知道那地方有危险，连警察都不敢进去，万一你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我不会往深处走，只在庄园外围看看，尽量靠近围墙，你在墙外接应我，绝对不会有事。”
利奥听派厄斯这么说，语气松动了些，“你保证不会去冒险？”
“当然不会，你相信我，我有分寸。”
利奥见他坚持要去，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不过园门已经封了，你只能爬墙进去，那里的围墙有点高，你需要准备——”
“爬墙的工具，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派厄斯急忙说。
利奥怔了一下，盯着他说：“原来你小子早有预谋。”
派厄斯笑了笑，“我还要向你借样东西。”
“什么？”
“你的狗，哈皮。”
※ ※ ※
切克梅特庄园是一座古老的方形大宅，坐落在镇中心，很久以前是一位超级大富翁的豪宅，后来开放给游人参观，游客只要付费就能进入这座古宅，许多镇外的人常常到这里来游览和住宿，近距离欣赏和体验庄园的秀丽和奢华，当然，这是在庄园被关闭之前，如今它已被大家当成了一座鬼宅，人人惧而远之。
派厄斯和利奥穿过一条寂静冷清的街道，来到了庄园前面，此刻的庄园大门紧闭，门口显得有几分荒凉，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入内”。
派厄斯将抱在怀中的狗放到地上，然后卸下背上的背包，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捆绳子和一副象锚一样的东西，这是一种户外登山用的工具，前面有三个起固定作用的钢爪，尾部的圆环可系绳索。
利奥在旁边看着他，“这攀岩钩从哪儿弄来的？”
“在一家五金店买的，做得很简陋，不过可以临时用作爬墙工具。”派厄斯一边回答，一边将绳子系在攀岩钩的尾环上。他在庄园的围墙边来回转了转，选定一处地方将连着绳索的钩爪抛上围墙，钢爪的爪头紧紧扣住了墙头。这时利奥已将小狗“哈皮”放入背包里，派厄斯背上背包，拽着绳子向墙顶上爬去。
利奥在下面喊道：“小心点，进去后别往深处走，有事叫一声！”
“知道了！”
派厄斯爬到墙顶，将吊在墙外的绳索收上去坠到墙内，然后翻过墙头，抓着绳子往下滑，落到了园内的草地上。
庄园里雾霾沉沉，一派朦胧迷离的景象和诡秘幽玄的气息，人在这种环境中不由得会心生凉意。
派厄斯站在围墙边观望了一阵，然后从背包夹层里掏出一具黑色的检测仪拿在手上，并将“哈皮”从背包里放了出来，牵着狗绳向雾中走去。
他在雾中走了一小段距离便停了下来，打开检测仪，开始检测雾中的空气成分。所谓检测仪其实就是他那部特殊的“手机”，只要打开不同的检测程序，就能把这部“手机”变成一个全能的检测器，实现多种检测功能，相当于一个移动的生化和物理实验室。
根据检测仪的测试结果，派厄斯发现此处的雾与一般的雾毫无分别，雾中并不存在什么特殊异常的有毒化学物质或微生物。莫非是因为仪器本身的功能有限，或者是因为庄园外围区域的雾气浓度不够，所以暂时测不出来？他猜测着原因，低头看了看“哈皮”，“哈皮”乖乖地跟在他脚边，看上去一切正常，说明它也没有任何发现。狗的感觉很灵敏，对某些物理或化学变化非常敏感，甚至超过了仪器的功能，如果“哈皮”察觉到异常，一定会有所反应。
派厄斯牵着狗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感觉牵狗的绳子往后扯动了一下，他谨慎地停住脚步，低头一看，“哈皮”正站直了身体，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派厄斯心里一动，故意将绳子往前拉了拉，试探“哈皮”的反应，“哈皮”被绳子带着很不情愿地向前走了两步，便再也不肯前进了，只是耸着毛，对着前面小心地吠叫，好象觉察到有危险。
派厄斯又用仪器测了一次，这次的结果仍然跟上次一样，雾中并无异常物质，但奇怪的是，“哈皮”的反应却越来越强烈，表现得极其的恐惧不安，不停地狂吠、转圈，而且开始浑身颤抖，睁大了眼睛直喘气。派厄斯将仪器功能调成医疗检测，然后把仪器放到“哈皮”的脸部附近，检查它的身体状况。他发现“哈皮”体温升高，心跳加快，脑电波异常活跃，似乎有什么东西对它产生了强烈的恐怖性刺激。
看来不是雾的问题，派厄斯心想，也许这里还有别的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存在，比如……电磁波，对了，动物对空中的电磁波有超乎寻常的敏感性，所以它们能够预知地震等自然灾害。他立即操作仪器，将功能转换成磁力检测仪，果然有了发现。
仪器检测到一种低频电磁脉冲信号。派厄斯注意到，当这种电磁脉冲发生时，“哈皮”就显得特别的狂躁和恐慌，这种低频电磁波似乎对动物具有高强度的神经刺激。看来，那些进入庄园的警察就是受到这种电磁波能量的影响才会心智大乱，导致一时精神失常，它似乎能够激发人的原始恐惧，并加深恐惧的深度，也就是说，它能控制人的思维和情绪。原来所谓“鬼雾”不过是人们的误会和错觉而已，这股隐蔽的电磁波才是恐惧的真正根源，它就来自庄园深处。
派厄斯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仪器屏幕上，一不留神，“哈皮”突然挣脱他的控制，拖着绳子狂奔而逃，派厄斯吃了一惊，连忙追赶，一直追到围墙附近才终于将狗捉住，他将狗绳系在围墙边的一棵树上，扶着树干喘了口气。
倏然间，他意识到一件事，他在庄园里待了这么久，一直没觉得身体或情绪方面有何异样，那股电磁波似乎并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虽然他不确定原因，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暂时现象，但是如果他能趁这个机会查出这股电磁波的来源，说不定就能找到一切怪事的源头！他心里一阵兴奋，也不管庄园里是否还存在别的危险，便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他刚跑没多远，“哈皮”便在他身后紧张地吠叫起来，声音尖锐而激烈，好象在向他发出警告。紧接着，围墙外面传来利奥急促不安的声音：“哈皮，哈皮，怎么了？派厄斯，你没事吧？派厄斯，你在那儿吗？”派厄斯脚步一顿，犹豫地回了回头。
利奥在外面没听到回应，心一下慌了，冲着围墙这边大声喊叫：“派厄斯，你在不在那儿？说句话！派厄斯，发生了什么事？快回答我！你再不出声，我要去叫人了！”
派厄斯冲动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思虑片刻，终于放弃了独自去冒险的念头，返身回到了围墙边。“我在这儿，别担心，没发生什么事，我很好，哈皮也没事。”他高声答应着。
利奥在对面“哦”了一声，语气稍稍松缓，“那你快出来，别待在那鬼地方了。”
“好，我马上出来。”
派厄斯将狗放进背包，背着它爬到了墙外。
利奥看着他从绳子上滑下来，立刻迎上前去帮他取下背包，嘴里说道：“你可算出来了，刚才怎么……”突然，“哈皮”猛地从背包里冒出头来，急吼吼地对着天空一阵狂吠。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抬头望向天空，就在他们抬头的一瞬间，一大堆散落的物体象下雨似地从天而降，乒乒砰砰地砸在庄园前面的一片空地上，顿时，空地上碎物飞溅，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七零八落地坠了一地。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一时愣在原地忘了动弹。须臾，两人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拔脚向空地上跑去。
空地上散布着大量的金属残骸，看似从直升机上掉落下来的机体部件和残片，另外还有一些衣物碎片及人体器官，碎物上全是爆炸和火烧的痕迹，一些碎片还在燃烧、冒烟，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焦臭味和燃油味，场面有些可怖。
利奥看到这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异地说：“好象是一架坠毁的直升机。”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事实上，他并没有亲眼目睹一整架直升机“坠毁”在这里，仅仅是看到一堆直升机碎件“坠落”在此处而已。
派厄斯在附近捡了根树枝，拨弄着地上那些炽热无比的残骸碎片。他发现一块残余面积较大但已严重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上面涂有两个白色的英文字母，虽然字体已不大完整，但还是能大概判断出那两个字母是大写的“sh”。接着，他又找到半块烧得焦黑的金属牌和一件被炸坏的黑色高领衬衫，在衬衫残留的半截领子上绣有金色的“sd”字样。
利奥看到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烧得几近炭黑的尸体，感觉身上一阵发麻，忍不住朝派厄斯喊道：“我们最好快离开这儿，把这件事通知费希尔警长。”
派厄斯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行动。
利奥走近他问：“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
派厄斯继续在地上拨弄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说：“这是架警用直升机。”
“警用？不会吧？”利奥满脸吃惊和怀疑的神色，“镇上的警察局是配备了一架直升机，可那架直升机是白色的，而这一架，从这些碎片来看，应该是蓝色的。”他向四周扫了一眼，“我从没见过一架飞机毁成这个样子，几乎完全被分解了，你是从哪儿看出这是架警用直升机的？”
派厄斯指着那块涂有白色英文字母的飞机残片说：“你看，这块碎片上有‘sh’的字样，应该是机身上喷涂的警用标志‘sheriff’的前两个字母。”[注：sheriff是县警的标志]
利奥困惑地用手摸着后脑勺，“就凭这两个字母，你就能确定是警察的直升机？”
“光凭这个当然不能，你再看看这件衣服。”派厄斯把那件破烂不堪的黑衬衫递给利奥，“警察局给警员配发的黑色高领衬衫，一般领子上都绣有该警察局的缩写名称，而这件衬衫的领子上恰好就有‘sd’字样。”[注：sd是县警察局（sheriff&39;s department）的缩写，例如：xx县警察局（xx county sheriff&39;s department）缩写为xxsd]
“还有，”派厄斯接着说，“最明显的证据是这个东西。”他将那半块烧焦的金属牌用树叶垫着摊在手上，那是个残缺不全的六角星，看上去象是徽章一类的东西，上面有一些模糊的字迹，隐约能辨认出“……riff&39;s departm……”的字样和一串不完整的数字编号。
“警徽！”利奥脱口而出。
“没错，是警徽。另外，我还发现这些碎件当中有的好象是搜索灯、警报器上面的部件，这些设备一般是装在警用巡逻机上面。”
“这太不合情理了，”利奥纳闷地说，“如果是私人直升机倒有可能，我知道有好些富商在我们镇上建有别墅，或许他们会在自己的别墅里备有一两架直升机，但这一架却是警用的，而且又不是属于本镇警察局的，那它是打哪儿来的呢？难道是从镇外进来的？”
“我想这是唯一的解释。”
“可是镇里的人想尽办法都出不去，外面的直升机是如何进来的？还有，它是怎么坠毁……不，炸毁的呢？”
“关键是它在何处炸毁的？我们没有听见爆炸声，也没有看到爆炸的过程，这些碎片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空中突然出现，说明在此之前直升机就已经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发生了爆炸，你不觉得这种情况跟友谊中学那个爆炸的足球很相似吗？”
利奥蓦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地说：“说不定这架直升机跟那个足球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的爆炸！”
“我也这么想。”派厄斯说。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天上望去，心中都感到十分诡异和震憾。
“你说那是个什么地方？那地方到底在哪儿？”利奥迷茫地盯着天空，天上只有一片灰白的颜色，其他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派厄斯摇了摇头。停顿片刻，他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这些碎片正好落在庄园前面。”
利奥没留意他语调有异，顺口接了一句：“是啊，幸好是落在这片开阔的空地上，要是砸在民房或街道上就惨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架炸毁的直升机恰巧就落在这座庄园附近。”派厄斯用强调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利奥盯着他，脸上掠过一丝恍然的神色，“你是说这件事有可能跟这座庄园有关？”
“实际上，我怀疑所有的怪事都跟这座庄园有关。”派厄斯低沉着声音说。
“为什么？”
“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派厄斯转过身，注视着庄园周围的高墙，心中疑雾重重，这座庄园就象个诡异之地，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