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底仓库
杰米一边将面罩套在头上，一边说笑：“那你躲好了，一会儿我就要来捉……”突地，他感觉整个头部一阵刺痛，似乎有好几股电流同时穿过大脑，并不断在脑中迂回盘旋，刺激得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嘴。过了一会儿，这些刺激感慢慢消失，他感觉眼前的东西逐渐起了变化，那层挡在脸前面的罩子似乎不存在了，当然，并不是面罩真的不存在了，他依然能感觉到那面罩正好好的套在他的头上，只是那面罩不再成为遮住他视线的障碍，他看到了石室的墙壁，看到了墙体内部布置的复杂的管线和机关，看到了墙上的一道门，看到了墙外的通道、走廊和其他的房间。同时，他的听力也变得异常敏锐，耳朵清晰地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机器运转嗡鸣声、水声、人声，如果他集中注意力倾听，还能够隔离那些噪声和杂音，听到那些人具体的谈话声，只是他们说的语言他一句也听不懂。
忽然间，洛兰异常响亮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你觉得怎样？”杰米只感觉这一声如雷贯耳，忍不住“哎哟”一声，缩头叫道：“小声点，耳朵快被你震聋了！”洛兰嘻嘻一笑。
杰米走到墙边，摸着雪白的墙壁说：“原来墙上有暗门，这道门隐藏在墙壁内，门墙浑然一体，不戴上面罩压根看不到。”
洛兰笑问：“这面罩如何？”
“很不错。”杰米摘下面罩，拿在手中里外翻看。“这面罩似乎带有一套电极系统，也许是通过电极刺激人的脑神经，放大感官信号，从而提高人的视力和听力……哦不，我想得太简单了，它能使人的感官功能发挥到如此大的强度，并且使眼睛具有透视功能，应该还使用了别的更复杂的生物技术，我很难想象，人类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这种程度，对吗？”不等洛兰回答，杰米又继续说：“但是我感觉这面罩的设计符合人体生物学原理，倒象是人类的设计，只不过技术上……我有个想法。”
“什么？”
“这面罩是人类在外星人的技术帮助下设计出来的。”
“是吗？”洛兰皱了皱眉，“你说的外星人是指狄暗柏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不认为狄暗柏会无偿为人类提供帮助，除非他有什么企图或者阴谋。”她思索片刻，迟疑地说：“或许……这本来就是人类的东西，他是从人类手中偷来的。”
“偷来的？”杰米感到不解，“为什么？他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也许是想借此了解人类，人类的技术，人类的大脑，人类的生理弱点等等。”
“可是人类的技术应该还达不到……”
“也许现在已经有人类科学家秘密开发了这项技术，我们不知道不等于没有，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就象你说的，人类得到了外星人的帮助，但我觉得不会是狄暗柏。”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
“对，地球上还有别的外星人，对人类比较友好的那种。”
杰米愕然地张了张嘴巴。
洛兰看见他傻傻的表情，不禁一笑，“你用不着那么吃惊，我只是随便一说。快开门，我们出去瞧瞧，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杰米又将面罩戴上，用手推了推墙上的暗门，却无法将门推开。
“墙上有机关，你找找开门的机关在哪儿。”洛兰走到他身边提醒他。
杰米在暗门附近找到机关，并在机关所在位置的墙面上按了一下。洛兰看到墙上那道暗门的轮廓立刻显现出来，但门的颜色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跟石墙一样的白色，如果不是周围那圈细微的轮廓线，这门是明是暗还真分辨不出来。她伸手在门上推了一把，那道门应手而开，原来暗门必须由暗转明以后才能被打开。
杰米取下面罩，看了看那道门，然后又在门上摸了摸，感觉跟刚才摸到的石墙稍稍有些不同，暗门由暗转明后，质地似乎起了些变化，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忽然，洛兰抓住他手臂往后一拉，低声道：“有人来了。”
两人急忙把门关上，各自从腰间拔出手枪，一左一右靠在门边，然后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悄悄向外注视。
外面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走过来两个形貌奇特的怪人，两人一高一矮，边走边大声交谈。高个子赤裸着上身，露出绿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胸肌，身材高大魁梧，背上有一龟壳，一对青蛙似的眼睛突兀的挂在脸上，头的两侧伸出两个鼓鼓的大包，头顶上有个象碗一样的凹洞，凹洞里盛满了水。矮个子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象是肩膀上扛了个大南瓜，眼珠是橙色，发着光，象两颗灯泡，身上穿着一件带兜帽的闪光黑袍，长长的衣袍直拖到地上，手上拿着一个方形盒子，每只手只有四根粗大的手指。
杰米看到这两人滑稽的长相不由忍俊不禁，“这里在过万圣节吗？又有南瓜灯，又有忍者神龟，还有那破碗儿是干嘛的？笑死我了，这俩货长得太魔性了。”
洛兰冲他摆了摆手，留神听了一会儿那两人说话，虽然她听不懂那两个怪人在谈论些什么，但却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中不断提到一个词——“吉耶尔莫”。
这时，高个子的手腕处响起说话声，原来他手腕上戴着一块类似于对讲机的方形腕表式仪器。矮个子手上也戴着一块，形状却是圆形的，体积也小了许多。高个子对着仪器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又伸手拍了拍矮个子的肩头，然后在仪器上按了一下，不一会儿，一架灵巧的小型悬浮滑板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轻轻滑到他脚边，高个子踩上滑板，身体一倾，“嗖”的一下飞走，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矮个子继续前行，走到一间石室前面停了下来，他举起手，将手腕上的仪器对准石室的外墙，然后按动仪器上的按钮，那仪器立即射出一束光线照射在墙上，墙上的暗门在那束光线的照射下显现出来，矮个子推门走了进去。
洛兰看出那腕表型仪器是他们用来相互联络、出入房间和调用飞行滑板的工具，就好象一个多功能通行证，于是轻声对杰米说道：“看来房间外墙上没有手动的开门机关，只有靠他们手腕上的仪器才能从外面将暗门打开，这东西对我们大有用处，等这矮个子一出来我们就打晕他，把他的仪器抢到手，不过动作要快，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杰米的眼睛向地上那几块正在走路的石头瞟了瞟，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洛兰立即会意，向他竖了竖大拇指：“好主意！”
这时，矮个子从那间石室里走了出来，手上的盒子不见了，想是已将盒子放入了石室中。
洛兰猛的一下打开门，满面笑容地冲那矮个子喊道：“嗨，外星人，欢迎光临地球！”那人蓦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杰米突然从洛兰背后冲出来，操起石头对准那矮个子的大脑袋砸了过去，矮个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洛兰和杰米立刻奔过去查看，见那人头上破了个大洞，一股股橙色的液体正从伤口里喷涌而出。
杰米蹲下身对那人说道：“对不住了，老兄，平白害你受伤，不过我可没用全力，要不然你的南瓜头早报销了，你乖乖睡一觉，手镯借我戴戴，你不介意的哦？”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了杰米一眼，便晕了过去。
“这就表示同意了，是吧？”杰米满意地搓了搓手，迅速解下他手腕上的仪器戴在自己手上，然后用那个白色面罩塞住了他的嘴。洛兰从腰间取下一副锃光瓦亮的银色手铐，将那人双手反铐在背后。
杰米拍了拍那人的脸，笑嘻嘻地说：“这副闪亮的手镯更配你的衣服，老兄，你可没吃亏。”
洛兰催促道：“别磨蹭了，快把他抬到房间里去，小心让人看见。”
“哪个房间？”
“就他刚才进去的这间，我们顺便在里面找找那幅画。”
两人抬起矮个子的身体移动着。
“对了，你确定我们现在是在地球上？”杰米问。
“不确定。”
“那你刚才……”
“我刚才只是想向外星佬展示下地球人热情的待客之道。”
“通过打破对方脑门的方式？太热情了。”
“那是你做的，我只是口头致欢迎辞。”
“好吧，我那是在……执行一种神圣的象征性仪式。”
“象征什么？”
“叩开外星智慧的大门。”
“你好象是砸开的？”
“所以智如泉涌，效力更强。”
“不错的仪式，很有启发性。”
“告诉你，我可没乱说，据说橙色被奉作神圣的颜色，象征着智慧、知识、能量、创造力、性能力……”
两人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边动作麻利地将矮个子抬进石室中藏好，然后在房间里到处搜寻那幅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只找到了矮个子刚才放在这间房中的那个方盒子。
两人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是几件闪光黑袍，就跟矮个子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样。
杰米开玩笑地说：“看来这是他们的会员装。”
他拎起其中一件衣服来仔细打量，发现衣服上有一枚亮晶晶的蜘蛛形徽章，徽章上有个凸起的按钮，他按了下按钮，那件衣服立刻在他手上消失了，实际上，连他拎衣服的那只手也不见了小半截，只看见他大半只胳膊吊在空中，看起来既怪异又有趣。
洛兰不由得笑了：“原来是件隐身衣。”倏地，她眼睛一亮，欣喜地说：“好极了，这衣服可以帮我们一个大忙。”
杰米略略一愣，随即明白，“不错，正好用来掩人耳目。”刚说完，他又笑着纠正道：“不对，应该叫入乡随俗，穿上这身，我们就是这里的正式会员了。”
两人穿上黑袍，互相打量，都忍不住好笑。
杰米抖了抖身上的衣袍问：“接下来做什么？”
“先用你手上的仪器把两间石室的门隐藏好，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然后呢？”
洛兰眨眨眼，“参观会所。”
两人利用那块腕表型仪器和身上的隐身衣，悄无声息地穿过迷宫似的道路和走廊，大胆地潜入一些容易进出的房间和区域，终于弄清楚整个建筑群的大致情况，原来这地方是一座构造严密、规模庞大的仓库，而这座仓库竟然建在海底。
整个海底建筑群呈圆形，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穹顶，穹顶上的海水象一片碧蓝的天空，将下面的白色建筑群映照得犹如水晶宫般闪光明亮。建筑群中央是一个大型圆盘状平台，周围竖立着八根高大的多面体水晶柱，看似一座能源动力装置。连接着中央平台的是各个扇形分区，各扇区之间由大面积的透明玻璃幕墙相互隔开，每个扇区内分布着三层结构的仓库，全由白色的石头砌成，仓库内各种新奇精良的器械装备应有尽有，其中还包括武器，有很多东西洛兰和杰米根本叫不出名字也猜不出用途。扇区内的道路用多边形石头排列出各种图案，不同区域的空气环境也有差别，有的地方空气干燥，暖风拂面，有的地方则空气湿润，冷风嗖嗖。
其中一个扇区的构造比较特别，边缘是一排呈弧形排列的高大的圆柱，半围绕着一座宽阔空旷、空间极高的大厅。圆柱之外，由海水筑起了一道厚厚的水墙，看起来象透明的蓝色果冻，水墙外时而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运输工具经过，旋转的圆盘状水下飞行器，泛着光的轮胎状物体，还有章鱼外型的小型潜艇。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结构复杂的大型环形金属架，外型象云霄飞车轨道，前面是一张箭头形状的操作台，两边安放着一些新旧仪器和设备，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或新或旧的管道及管线散置在四周，整个场地一片零乱。一些飞毯造型的无人飞行器悬浮在空中，以备随时调用。
有十几个外星人在大厅中来回忙碌，或维修管道线路，或测试仪器设备，还有的踩着闪亮的飞行滑板在水墙内外钻进钻出传送物资，个个容貌怪异，身形奇特，有的头部似马，双肩的位置各有一只大眼，长有蝙蝠般的翅膀，能飞行，有的头部呈六棱形，长着四条胳膊四条腿，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动作滑稽古怪。
洛兰和杰米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由于两人身上都穿着隐身衣，互相看不见，只好一直握着手。
杰米悄声问：“他们在干什么？”
洛兰压低声音说：“好象在建造什么大型装置，不，应该说是改造，你看这地方的空间结构，那座环形装置应该是早就建好的，还有这些拆卸下来的旧管线和那几台新机器，他们是想把这架装置改造成什么更大的玩意。”
这时，操作台旁边有两个人叫喊着向其他人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即向后退开，看起来他们马上要进行某种测试。那两人在操作台上摆弄了一阵，然后拉下了一个开关，只听一阵短暂的机器启动轰鸣声之后，那具环形金属架飞快地旋转起来，没过多久，金属架中心出现了一个漩涡状光洞，光洞迅速扩大，很快占据了整个金属架的位置，闪烁旋转的光线将在场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洛兰和杰米握着的手互相紧了紧，两人心中同时想到了狄暗柏在那个微型空间里创造的空间门，原来这座环形金属架是一个大型的空间传送装置，实际上，它的直径大到几乎可供一架太空飞船通过，狄暗柏设计的那道空间门与这座装置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洛兰说：“看来狄暗柏设计的那道空间传送门只是一个暂时的替代装置，因为这里的改造工程尚未完成，所以他不得不这样做，不知道他们想把这架装置改造成什么样。”
忽然，那个漩涡状光洞蓦地消失了，嗡嗡的机器运转声也戛然而止，站在操作台边的两人恼怒地大叫大嚷，看起来测试好象失败了。
洛兰听他们的叫嚷声中似乎又提到“吉耶尔莫”这个词，只是那两人语速较快，她听不真切，一时关心，她嘴里不自觉地问出一句：“他们在说什么？”
杰米吃吃地笑了起来，“他们在说‘这他妈什么破玩意，还不如去玩云霄飞车！’”
洛兰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笑着自语：“我傻了，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杰米接嘴道：“你不傻，我确实懂外星语，刚才我已经准确地翻译出来了，不信你问他们，八九不离十。”
“去你的！”洛兰笑骂着用力捏了下杰米的手，杰米轻叫一声：“哎哟，当心点，捏死了我，你就没有翻译官了。”
“这样不是办法，”洛兰说，“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没法确定我们现在究竟身处何地，就算这地方确实是在地球上，我们也不清楚具体的方位，除非……穿过那面水墙，然后——”
“不行！”杰米立即打断她，“这样做太冒险了，我反对，我宁愿选择原路返回，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回去再想办法，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狄暗柏随时有可能回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
洛兰迟疑地说：“可是……你不是担心无法从镜子里出去吗？”
“就象你说的，能进就能出，一定有出口的，走吧，快离开这里。”杰米一边说，一边拽着洛兰向外走，生怕她不顾一切的立刻将她的冒险计划付诸行动，他太了解洛兰“大胆妄为”的性格了。
洛兰仍在犹豫不决，“我有个预感，一旦出去就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快走！”
杰米再三催促，洛兰无奈，只好不太情愿地随他退出了大厅。
两人一路急奔，终于又回到了来时的那间石室。
杰米望着石室上方的光洞，犯难地说：“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去？”洛兰正想回答，杰米突然想到了主意，两人同时说出口：“飞行滑板！”
杰米当即按动手腕上的仪器，不一会儿，果然有一架炫亮的小型滑板灵巧地滑进门来，杰米喜滋滋的正准备迎上前去，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彪悍的大块头男人跟在滑板后面走了进来，凶恶的大嘴，暴戾的眼神，此人正是洛兰和杰米先前见过的那个背有龟壳、头顶有凹洞的高个子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