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恩怨情仇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练子荣之女练晴，怀瑾握瑜，襟怀坦荡，且蕙心纨质，乃当世少有之良金美玉……，故，朕将于5日后设坛土行宫，昭告新练王于天下……”一大段冗长而由拖沓的废话。练晴不记得圣旨是什么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只记得到5日后要赴土行宫。这个“王”虽然有禅位权，但是封禅大典这种还是要过个场的。终于，要见到那个人了，这一天总算是要来了。
送走了传圣旨的公公，练尘看着练晴微笑。“晴儿，万翌朝皇宫以土行宫为最。你从不回家可能不知道，皇上，已整整十年没有让练家的人踏入土行宫了。练府表面风光，留下的其实也就空壳子而已。”
“晴儿知道，入练府的那天我就看过账本了。二哥有话不妨直说。”
“晴儿，哥知道你对皇上……但是，这是爹辛苦一辈子留下的，看在舒姨份上……”
“不准提我娘！”
“晴儿……”
“二哥，我会去，这是在回练府那天就已经决定了的事，你放心。我有点累，回房休息了。”
匆匆逃离的练晴没有看到，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男子此刻是多么复杂。那是一种想守护又不得不毁灭的伤，有不舍、心疼、自责，还有痛恨！
“爹，一定要逼孩儿这样吗？为什么一定是我？！”失魂地看着消失在视线内的身影，练尘无奈地自言自语，他越来越犹豫了……
“夫君，你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小妹？”自从与燕归来雪山有约之后，游子意就经常心烦意乱。想着她那悲痛却自顾坚强的眼，想着她那受伤却依旧美丽的脸，想着想着，脑海里的一颦一笑突然变了，那是一双闪着亮光的俏皮的眼，是一张可爱又灵动的娃娃脸。两张容颜在游子意眼前不停地转换，乱，乱，乱，真是乱了！在后院的假山后胡思乱想了一早上，游子意决定了：要离开练府，要去燕儿的身边。至于练晴，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补救。
“不知道！”一看见这个“修黎”，练尘就和翩翩佳公子沾不上边了。竟然敢和晴儿住一个房间，最好不要给我发生任何事，否则……“晴儿最近公事繁多，你最好不要去烦她。还有，以后叫我少爷！”厌恶地瞄了眼游子意，练尘转身离开。
愕然地看着那个一向温和的少年，游子意努力地思考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他了。只是除了自己冒名顶替，应该……慢着，难道他知道了？！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身冷汗，游子意甩甩头。晴儿掩饰得很好，应该不会被拆穿。
“唉……女人难当啊。这才过门几天，尘儿他就如此待你，姐姐真是为你不值啊。”
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游子意连忙收神转身。这不是大小姐练心吗？该死，最近警觉性越来越差了，凭空多了个人，自己竟然没察觉。
“姐姐……”未免徒增麻烦，还是少说为妙，少说少错。
“嗯。”慢条斯理地理着鬓发，练心就近在意椅子上坐下。“妹妹你本是世家之后，可惜现在修家名存实亡，你也算是苦命之人。姐姐也是女人，往后妹妹有什么难处，万不可闷于心中，来找姐姐就是。”
对于练心的示好，游子意心中纳闷。练府的人皆知新练王练晴和自己交好，而从那晚练心的露面来看，她们姐妹俩并不友好，现在对自己说的这席话究竟有何用意呢？“多谢姐姐厚爱。”想了半天，游子意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么一句。
满意地笑笑，练心才说，“妹妹不是要找晴儿吗？她好像回房了。”
“那妹妹先去了。”僵硬地回了个笑，游子意像是怕瘟疫一样逃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练心给他的感觉有点黑暗。
“刺！”游子意刚离开，练心便朝着虚空吩咐，“去继续盯着他。还有练尘，最近是非常时候，不要生出什么事端破坏了爹爹的大事！”
“是！”毫不犹豫地回声，却看不到丝毫影子。
……
兜兜转转总算到了练晴的门前，然而还没来得及敲门，游子意就被里面的谈话给怔在当地。
“池宣那个狗皇帝，把我娘掳进宫，又由她被迫害而死。可笑的是爹竟然就此忍气吞声，他不怪自己无能，竟然嫌我长得像娘直接把我排斥出练府。我看他不是怕看到我的脸伤心，而是没脸见娘。整整十年里，什么亲情，什么父亲，什么兄弟姐妹，我什么都没有！”
“小姐……”
“是，我是幻想爹爹的父爱。只是现今人已死，是爱是恨都不重要了。但池宣这个罪魁祸首，我练晴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小姐……不怕上了老爷的当吗？明明知道，老爷是有什么阴谋的。”
“那又怎么样？他忙他的阴谋，我报我的仇。更何况他人都死了，我倒要看看，谁才是螳螂背后的黄雀！”
“小姐，袖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一切都是池宣一人所为吗？因为任何人都会骗我，但我相信柳姑婆不会。”
“……”
“五日后的大典，我势在必得！”
这是怎么回事？晴儿她难道要……收回了迈出的右脚，游子意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练府，不能眼睁睁看着晴儿去送死，燕儿，你在等我几日。
……
“小姐，刚才门外……”袖儿一脸紧张。
“我知道。”
“那您还……”
“他武功不高，但是也不低，留着有用。”真的只是“留着有用”吗？恐怕是不想他就此离开吧，尽管留下只会带给他危险。
“小姐难道要他参与？可是一般人只要知晓此事的危险，断然不会留下的。”
“未必。”
……
游子意冲进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慢吞吞地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屋子里很安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晴儿，那个看似娇俏可爱的女孩，竟然背负着这么多仇恨。怪不得她讨厌练府却还是接受了王位，原来只是为了在五日后的土行宫做个了断。这个丫头，封禅大典必定百官齐聚，且护卫众多，别说她行刺难行，就算成功也不能全身而退！何况，师父曾说当今皇帝池宣乃百年一见的明君。因为有他万翌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弑君之行也非义者所为。不行，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做这么傻的事！
游子意突然觉得自己下山后就一直为女人所困。先是小师姐逃婚却荒唐地逼他代嫁，理由是男人不会吃亏。算了，自己从小就不是小师姐的对手。再者是燕归来那两汪秋水里的伤，让他忍不住想去爱护与疼惜。游子意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这么容易就沉溺了，也许这就是书上说的一见钟情吧。接着就是练晴。晴儿，他曾经笃定她与燕儿是同一个人。那种蓄满哀愁的回首，是没有人可以模仿的。可惜她们确实又不是同一个人，一个用冷漠来掩饰伤，一个用笑脸来遮盖恨。她们都不是自己所能完全了解的，却也不是他能放下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游子意猛然一颤，腰间……
腰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抚过他的腰，抚过他的腹，并缓缓移向他的胸膛。紧接着，游子意背后贴上了一片柔软，颈边吹来断断续续的热气，鼻间也传来了浓浓的香。游子意只觉血往上涌，忘记了所有动作。直到那双纤细白嫩的小手伸进胸口，拉开了衣襟，游子意才想起要站起来跑。
“嘶～～～”惊慌拉扯间，只听见一阵丝帛碎裂的声音。游子意抓着手中的裂帛傻眼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红衣女子，淡抹胭脂，眉含情，目含笑，香肩半露，斜靠在床前。下摆被撕裂至腿根处，使得整条洁白的玉腿在视线里毫无保留。玉肤凝脂，和着那传来的阵阵香味，游子意只觉得心驰神荡，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这一切按理说要有多香艳有多香艳，就算是柳下惠也必拜倒在人石榴裙下了。只是残留在脑中的某些意识告诉游子意，要小心，不能动，因为——她是练心！！！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到地上去了？可是身子不适，姐姐来扶你？”说着，玉腿微勾，作势要起来扶。
“没……没事！”游子意几乎是跳起来的。
“噗哧”练心不禁掩嘴而笑，“好了，游公子不必紧张。练心又不会吃了你。”
“你？你知道？！”
“练心不但知道游公子，还知道修黎姑娘在哪。”
“小师姐在哪……不对，你怎么知道？”
“如何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公子与练心合作。练心保证修黎姑娘性命无忧。”
“你威胁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公子可以看下这个。”
“这是……小师姐从不离身的碧玉簪……”小师姐的轻功排云崖岭之首，甚至连师父都曾自愧不如。这个碧玉簪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游子意犹豫半晌，练心又展开了起初的那抹妩媚。“既然公子不愿意合作，那么练心也只有如此了。”说是迟那是快，长袖一甩，只一眨眼，游子意竟被拖至床头。还未回神，整个人就完完全全地覆在了练心身上。
她是武中高手？！
游子意惊讶的张大了嘴，岂料丁香舌乘机滑入，柔软香甜却如毒蛇一样缠着他的大舌不放。然而他并没有来得及推开，大门便毫无预警地被人砸开！
“混蛋！”只听到一声娇叱，游子意脑后一记重击，震得他眼冒金星。紧接着是一阵天翻地覆，自己被人狠狠地甩在地上。抬头，曾经可爱灵动的娃娃脸不再，那是一张愤怒到发青的脸，带着难以言喻的失望与痛恨。低头，自己衣襟大开，胸膛外露。回头，刚才邪魅的练心衣衫尽解，竟是梨花带雨地扑在自己的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
“晴儿你听我说……”游子意只能说这么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