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阴霾
朝歌右手握拳,青筋暴起,伴随着几声骨头挤压的声响,拳风刮过,狠狠地锤向了戴奕昭的脸上。
戴奕昭瞳孔收缩,脑袋快速的歪到右侧,躲开了朝歌的这一拳。
朝歌一拳未中,立马变拳头为手刀,胳膊横移,劈向戴奕昭的脖子。
“啪~”
戴奕昭右手握住了朝歌的手臂,将朝歌的手刀挡在了脖子旁边。
戴奕昭眼神变得冰冷,恶狠狠地盯着朝歌,抓住朝歌手臂的右手快速往右侧拽动,带动着朝歌的身体来到了他的面前,左手握拳,一记上勾拳,从下而上打向朝歌的下巴。
两个平日里使用武器作战的人此时扭打在一起,平日里练习的枪法刀术也丢到一边,用最基础的拳脚进行肉到肉的搏击。
原本坐在戴奕昭周围的弟子们迅速散开,往后退了两三丈的距离,远远的看着进行肉搏的两人。
墨琴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双手捧在胸前,紧张地看着为她抱不平的朝歌。
红衣走上前站到墨琴身边,给墨琴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紧紧的盯着人群中央的朝歌。
拳风呼啸,衣衫作响,两人相互招架着对方的拳式,攻守来回转换。
戴奕昭在平日里实操时也是比较积极的一个人,从他演练时的出招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功很强,可以说是一年级里上游的那一批人之一。
但越是这样,朝歌越是愤怒,你戴奕昭练了多少年的武功,而墨琴才练了多久的武功,有谁天生就会武功?不都是从不会开始学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墨琴是一个武学新人。
既然戴奕昭嘲讽墨琴,欺负墨琴,那朝歌就要站出来,不需要理由,天底下哪有姐姐被欺负了,弟弟不去报仇的道理,更可况朝歌知道墨琴是为他学的武,因此戴奕昭的话彻底让朝歌愤怒。
空气中拳头相撞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朝歌与戴奕昭的双手在两人之间不停地碰撞。
哪怕是近身肉搏也讲究利用身法来缠斗、限制对手,但朝歌不去想那些,单纯的挥拳压进。
遇到朝歌这种暴力的肉搏方式,戴奕昭一时也难以从拳风中脱身去施展身法,只好选择与朝歌硬碰硬的进行缠斗。
愤怒并没有掩盖朝歌的理智,两人连续碰撞几十回合,但朝歌发现自始至终他都无法压制住戴奕昭,戴奕昭游刃有余的招架着朝歌的拳头。
戴奕昭嘴角微微上扬,他除了练习刀法外,还选择了兼修炼体武功,所以他的身体对抗性会比朝歌强上许多,只要两人缠斗的越久,随着时间的推移,戴奕昭的优势就会越大。
朝歌逐渐的认识到这一点,发现近身肉搏他并不占有优势,越拖越不利,于是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在双手收回的间隙时间,内力汇聚朝歌的双臂,不着声色的挥出,向戴奕昭攻击而去。
戴奕昭不傻,知道朝歌要想赢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加剧攻势,所以他一直在胸口提着一口气,等待着朝歌的爆发。
“砰砰~”
戴奕昭一脸惊喜,看来他猜对了,朝歌刚刚两拳汇聚内力的攻击通通被他挡下,接下来就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朝歌脸色阴沉,看来他小看了戴奕昭了,如此不露痕迹的攻击能被戴奕昭挡下,说明不是巧合,而是朝歌的想法被他看透,提前做好了防备。
戴奕昭快速向前,欺身压近,拳头接二连三的洒向朝歌,朝歌来不及提起第二口真气,只好一边招架拳式,一边向后退去。
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戴奕昭,他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墨琴更加紧张,雪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本就红艳的嘴唇被贝齿咬出了血迹,攥着衣袖的手掌早已湿透。
红衣动了,连续快速的踏出两步,然后平地跃起,从围观的弟子头上飞过,落向了戴奕昭。
一道身影闪进了人群,拦在了红衣面前,苏以轩对红衣微笑一下,摇摇头,此时如果红衣插手朝歌与戴奕昭的比试影响会很不好。
红衣没准备停下,但苏以轩却转身看向了身后缠斗的两人,向前一步,左右两掌各自推在了朝歌和戴奕昭的肩膀上,将两人推开,汹涌的攻势也因此消失了。
戴奕昭愤怒地瞪着苏以轩,苏以轩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今天两位就到此结束吧,插手两位的比试是在下有错在先,但作为师兄,我不想看见师弟中有人受伤。”
说完苏以轩瞥了一眼戴奕昭,说道:“这件事的起因在你,作为一个院的同窗,言语侮辱他人就是你的错,但朝歌主动攻击你也是不对,所以今天你们二人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啧”戴奕昭咂了一下嘴,心中依旧不满,但事已至此,只好走回了人群中。
朝歌对苏以轩的行为感到很诧异,这等于是在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朝歌环视一圈,看见了站在人群前方的红衣,明白了为什么,不在意外,转身走回了人群。
演示依旧进行,进场的弟子武功依旧有好有坏。
结束之后,苏以轩走到红衣面前,说道:“红衣,今天难得,就让我再次邀请你去城中的味远楼吧。”
红衣平静的站在原地,心中思考,刚刚苏以轩的做法既是在帮朝歌,也是在帮她,不得不说是一次不小的人情。
“好吧。”红衣点点头,答应了苏以轩的邀请。
苏以轩欣喜若狂,连忙伸出手臂,摆出邀请的姿势。
红衣对朝歌点点头,然后迈开步伐,跟着苏以轩向城外走去。
朝歌当然不会拦着红衣,从来都是红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朝歌从不去管,只不过红衣一般情况做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朝歌一声。
朝歌带着墨琴往回走去,一路上墨琴一直低着头,步伐缓慢。
朝歌转身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墨琴,走到墨琴面前,抬起头看着墨琴的脸庞。
墨琴的眼眶微微泛红,一只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看到朝歌在看着自己,墨琴赶忙侧过脸庞。
朝歌笑了一下,牵起墨琴的手,转身带着墨琴向前走去。
“墨琴姐,在我小的时候,你和青棋姐就是这样牵着我在将军府玩耍的。”
朝歌的话引起墨琴的回忆,想起公子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墨琴不由的嘴角扬起,心情也好了一些。
朝歌笑道:“从来都是你和青棋姐牵着我往前走,今天就让我来牵着墨琴姐吧。”
墨琴红着脸,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但脸上的笑容如花儿一般绽放开。
朝歌走在前面,墨琴跟在后面,两人的手牵在一起,连接着两人。
朝歌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墨琴姐,你知道嘛,你和青棋姐说出你们未来想要为我做些什么的时候,我真的开心,很感动,我没有拒绝你们,因为作为姐姐想为弟弟做些什么不是应该的吗,弟弟开心来还不急呢!”
“既然有了这种想法,那就慢慢来嘛,不用着急,我可慢慢等待墨琴姐和青棋姐有能力帮到我的那天。”
朝歌胳膊向前拉动,将墨琴带到与他并肩的位置,抬起头看着墨琴的侧面,说道:“墨琴姐,你不用灰心,每个人不是出生起就会走路的,都是后天慢慢学的,聪明的人也许几个月就学会了,不聪明的人也许要一两年,但这重要吗?只要最终能学会走路不就好了吗?”
“你要记住,有一个人会一直相信你,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待你学成归来的那天,所以请不要灰心、不要放弃,相信你自己,坚持下去。”
墨琴停下了脚步,看着朝歌,笑着眯起了那双动人的眼眸,用力的点点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公子,我会坚持下去的。”
墨琴细长的手指伸开,反握住朝歌的手,高挑的少女和青涩的少年并肩走在青葱的林间小道里。
万极城的味远楼顶层的隔间里,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每道菜都是用雕花小瓷盘盛着,分量不多,但色香味俱全。
苏以轩看着坐在对面的红衣,问道:“红衣,这家的情心堂可是出了名的美酒,但每日供应的分量很少,我今天特意让掌柜的留了两壶,要来一壶吗?”
红衣眼睛一亮,上次来味远楼就没能喝到情心堂,只能以普通的酒来解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还是两壶。
红衣点点头,直接伸手拿过来一壶,翻开桌面上的酒杯,满上了一杯。
苏以轩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其实他是准备帮红衣倒酒的,没想到红衣自己动起了手。
看着满桌的佳肴,苏以轩稍稍起身,想用筷子给红衣夹菜。
红衣用平淡的目光看了一眼伸出筷子的苏以轩,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来。”
“哦…好。”苏以轩只好又坐会了椅子上,将夹好的菜放到自己碗中。
吃了一口菜,苏以轩问道:“之前听说你去东洲了,是有什么事吗?”
红衣笑了一下,放下酒杯,说道:“也没什么事,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去找故友了。”
故友?苏以轩不关心红衣去处理什么事了,只关心这个故友是不是朝歌,他不清楚红衣与朝歌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看上去两人的关心很亲密,这也是让他不爽的地方。
苏以轩问道:“难道就是那个朝歌吗?”
红衣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苏以轩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的握住,但脸上依旧微笑着,问道:“你和朝歌是世交吗?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也没见过他啊?”
谢澈一家和许攸一家的关系在灵玉堂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灵玉堂的人连谢澈是虞尘的徒弟这件事也毫不知情,只知道堂主和江湖上的有些势力有仇。
苏以轩从小就经常与红衣结伴玩耍,他与红衣和另外两个人被称为灵玉堂四公子,几人的父亲都是灵玉堂的高层。
苏以轩总以为他是红衣最亲近的人之一,很了解红衣,但随着红衣的长大,苏以轩发现,事实上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少女,比如那个朝歌,以前从没听过,从没见过,红衣去东洲一次后竟然就与之结伴来万极学院,并且红衣入学的主要原因竟然还是陪伴朝歌,这实在是让苏以轩难以接受。
红衣再次点点头,眯起狭长的眸子,说道:“我与朝歌很早就认识了哦,我比他大了一个月,我两的名字都是一个人给取的。”
“哈哈,是嘛!”苏以轩很不自然的笑着,他确实没想到红衣与朝歌竟然还有这种关系。
红衣低头吃了一口菜,嘴角不被察觉的翘起,她是知道苏以轩对她的心思的,以前在灵玉堂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不好指明,但如今在朝歌身边,要趁早让苏以轩明白真相。
苏以轩和红衣都是聪明人,都能从对方简单的话语中得到许多信息,他知道红衣是在不着痕迹的拒绝着他。
苏以轩眼神阴翳,心中盘算着,以他对红衣的了解,想改变红衣的想法基本上不可能,那就只有从朝歌下手了,人死了就能断了红衣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