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义务献血
“这样吧。”伦纳德打圆场：“我们这些人先去山洞里, 想办法做个担架，把沈抬过去……至于之前，先让沈小先生在这里看着, 你们觉得怎么样？”
其他人当然是纷纷应许。
“可……”沈墨还想再多说几句，刘公子却不看他, 他像是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拽着服务生，“我们走。”
“好。”
服务生不经意地向沈墨投过来一眼, 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让沈墨打心底里觉得不舒服。
“你看什么？”他问。
“刘少, ”服务生担心地问：“沈先生头上受了伤，这么躺在雨地里，不太好吧？”
谢珏：“有道理。”
旁边的人忍不住想骂他, 本来立刻就能走的事, 被小绿茶这么一说，好像他们见死不救似的。万一以后被沈氏父子记挂上……
要是眼睛能喷火的话, 沈默现在已经被他们变成了炭烤绿茶。
谢珏饶有兴味地问：“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沈默在他面前脱掉上衣，他走上前，把衣服盖在沈父的头上，“善良”道：“好了, 这样就淋不到雨了！”
说罢，他问刘公子：“这样可以么？”
“可以，你真善良。”
所有人：“……”
淦！
服务生身上本就只穿了一件外套和一件衬衣, 脱掉较厚的外套后, 衬衣立刻被雨水打湿, 露出优美的脊背线条，若隐若现，令人遐思。
要不是场合不对, 他们都想为小绿茶鼓掌叫好——我以为你想显摆心灵美，其实你是想□□！不愧是能收服刘公子的人。当大家都站在第一层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第三层。肉体与灵魂，双管齐下，把刘公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们又忍不住看了眼在一旁淋着雨，眼中满是不甘的沈墨——年轻人，心机手段都输了一筹，还需要社会捶打啊。
沈墨心中其实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不甘，他更多的是一种惶恐。无他，沈默在他面前脱下外衣后，宽阔的脊背右下
方有一个两掌大、形状如同翅膀的伤疤，从伤疤的平滑程度来看，应当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他的手忍不住伸向后腰——之所以对那块伤疤的形状如此熟悉，正因为自己后背上也有一块同样的疤痕，当初被烫下那块疤痕时的疼痛他到现在都历历在目，可假的就是假的。
沈墨控制着自己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失态，但他的瞳孔不经意放大、心跳加速、牙关微微颤抖着。
038发现了这一切，它道：【他好像认出了主角受的身份！】
谢珏问：“那剧情呢？剧情完成了么？”
【……】
路上，555对沈默道：【宿主！沈墨已经认出你的身份，剧情上说——沈父因为那块熟悉的伤疤产生怀疑，他暗中调查，终于确认了主角受就是自己的儿子！现在我们只要等沈墨告诉沈父，第二章剧情就完成了！大概还需要两天……或者三天的时间。】
沈默摇头，“他不会告诉沈卓。”
【你怎么知道？】
“要不我们打个赌？”
【不打。】555道：【绿晋江净网守则不允许系统进行和黄赌毒沾边的活动。】
不知不觉中它其实已经相信了沈默的判断：【那怎么办？如果他不说的话，我们又不能主动告诉沈卓——我就是你儿子，快来认我，难道要找个机会在沈卓面前脱衣服？】
555已经联想到被酒店辞退之后和宿主一起去澡堂应聘搓澡工，却见沈默摇了摇头，神秘一笑：“他会知道的。”
【为什么？】
“我给了他们两条路——一条下场好一些，一条下场差一些……但无论选哪条，他们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知为何，555抖了一下，它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宿主。】
……
众人来到山洞后，像是来到了天堂。要说他们平时，出行都坐头等舱，酒店非五星级以上不住，可是此刻，却被一个火堆破了防。
众人蜂拥而上，在火堆旁抢占了一个
位置，搓着手，舒服地嗟叹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想起沈父二人。
“对了，担架，你们谁会做担架？”
一片摇头四顾中，谢珏挥挥手机，漫不经心道：“不必了，刚刚手机有信号，我联系了救援的人，把这个山洞的位置发给他们，救援队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山洞中，长长的吁气声响起，随即气氛变得活泼起来，“我们现在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吧？”
“当然。”
一片欢笑声中，谢珏突然道：“不算。”
“……”
他抬起脸，扫视一周，唇边浮现笑容：“逗你们的。”
“刘公子真会说笑，哈哈。”众人脸上带笑，心里骂娘，心想过几天看你还怎么嚣张！
只有沈默看到了谢珏微动的嘴唇——过几天你们要还能像现在一样团结，那才算同甘共苦。
……
直升机在半个小时后终于穿过雨幕，降落在山上。
螺旋桨搅动雨声，大功率探照灯刺破黑暗，穿着橙色救援服装的救援队和医护人员一同抬着担架，按照谢珏的指示赶来。
“快，伤者在哪？”
沈墨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后悔先前没有与刘公子他们一起去山洞避雨，他看了一眼还昏迷在地上的沈父，心中浮现少许怨气。
救援人员的声音对他来说如同天籁，沈墨立刻站起身，打开闪光灯，挥舞着手机道：“我在这里！”
谢珏出现在救援队的最前方，他的面孔在探照灯之下英俊逼人。
“刘少……”沈墨忍不住向前一步。
“别动。”谢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树林的层层回声中显得温柔，沈墨不觉抬起头，期待他的下一句话。
谢珏：“你刚刚不是说自己瘸了吗？我看怎么好好的，骗我？”
沈墨：“……”
他正想说什么，谢珏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不耐烦道：“那就把第二抬担架收起来，让他自己走。”
医疗人员麻利地检查了一下沈父的状况，给他上了呼吸面罩，稍作
包扎。
沈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担架后面，简直不敢看其他人的神色。
这时，沈默的目光与医疗队中为主的那名医生对上，他极细微地点了下头。随后，仪器发出尖锐的叫声，医护人员检查了一下，惊慌道：“病人血压太低，需要立刻输血！”
“他是什么血型？”沈墨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道：“ab型。”
“在场有人是ab型血吗？”医护人员首先摇头。
其余人对视一眼，伦纳德突然叹道：“我倒是想献，可惜我一不是ab型血，二来，刚冻了这么久，本来就没了半条命，再抽几百毫升血，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是。”
“我也不是。”
“ab型血确实少见……你们救援队没有合适的血袋么？”
一片否定之声……毕竟就算沈父康复后还记得这件事，也不可能一一查证所有人的血型，他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沈墨心烦意乱地皱着眉头，他打断乱糟糟的众人，道：“我是，抽我的血吧，快点。”
“沈公子果然孝顺。”
沈墨卷起袖子，向医疗队示意。
刚刚那名说沈父需要输血的医生摇头道：“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有可能发生移植物抗宿主病。”
“那怎么办？”
这时，谢珏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轻轻推了一下，沈默道：“我也是ab型血，抽我的吧。”
四周的其他人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与沈父还有一笔大生意要谈。
“老沈还是运气好啊。”
“对，医生，快抽吧。”
不少人偷偷看刘公子的神色，生怕他阻止，却见刘公子只是双手抱臂，靠在一棵树干上看着，唇边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谢珏问：“小智障，你觉得这个场景好不好笑？离不离奇？”
【哪里好笑？哪里离奇？】
谢珏摇头，手指点了点下巴：“沈墨被逼到悬崖边了，主角受好像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啊……”
【有么？】
“总之，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人关注的地方，沈墨的脸色像是得病了一样难看，他绷紧面部肌肉，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浮现剧烈的挣扎。
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回荡在耳边——扑通、扑通。
他想站出来阻止，但直到针管没入沈默的胳膊，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医生拿着一袋温热的血液，吊到沈父的担架上：“好了，走吧。”
沈墨忍不住问：“医生，移植物抗宿主病的发病率很高么？”
“普通人的话，并不算高，不过直系亲属的发病率要高许多倍，血缘越近，发病率越高，尤其是父母与子女这种一级亲属之间，在医学上讲，是尽量不能输血的，就算情况紧急，一定要输血，也是越少越好，因为移植物抗宿主病一旦发病，致死率相当的高……”
医生尽职尽责地讲解着，沈墨的下唇都快被自己咬烂了，不过直到担架被抬上直升机，上面的一整袋血全部输入沈父体内，他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沈默换上服务生的衣服，与其他服务生站在一起，送所有宾客离开酒店。
酒店经理毕恭毕敬地在他们身边解释，沈默身边有人嘲笑道：“还以为攀上高枝，成了凤凰，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少说两句。”
“我又没说错，你看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
话音刚落，一辆车的车窗打开，谢珏从车窗里远远看过来，他隔空指了一下沈默，又指了指自己，唇边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走了。
“你跟我过来。”经理道。
刚刚口出嫉妒之言的服务生注视着两人的背影，骂了声“狐狸精”，沈默仿若未闻。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被关上，沈默施施然坐在上首。
刚刚走在他前面的经理擦汗道：“这次招收的服务员有些良莠不齐。”
“在沈先生的地方工作，还是嘴紧些好。”助理从套间内部走出来，顺口提点了一句。
等两人说完，
沈默问：“有什么事么？”
经理小心翼翼地问：“刘公子说让我们解雇您，您看……”
“就照他说的办吧。”沈默笑了下：“还有呢？”
经理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沈公子也说让我们解雇您。”
“…………”
等经理走后，助理忍不住问：“老板，沈公子是怎么回事？你没搞什么禁断之恋吧？”
【禁断？！】555犹如被触及到什么关键词，大声道：【绿晋江严禁此类行为，请宿主自重！】
沈默像是吃了一整只苍蝇，他扣除了助理本月工资，又关了555小黑屋，在一人一系统如丧考妣的情绪中道：“沈墨应该是认出我了。”
“什么？！”助理一下子明白了，他道：“怪不得医生刚刚给我一个血袋，说是老板你的血……丫小兔崽子行的啊，李代桃僵那么多年，现在连住亲爹都不放过！不过雇人绑架了自己的亲儿子，又让私生子上位，沈卓那老东西这回栽的不冤……”
“对了老板，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的血输给他，都说祸害遗千年，万一他死干脆了，我们不是能省点劲？”
沈默：“他配么？”
“……”
“而且我答应过宋医生，以后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
“是答应了谢先生才对吧……”助理被老板瞪了一眼，认命道：“行了，沈卓被送到哪家医院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很快会让他患上‘移植物抗宿主病’的。”
他反思了一下：“这人啊，不怕身体上得什么病，就怕心里有鬼。”
……
另一边，谢珏回了自己的别墅，他冲了个澡，对038道：“帮我在网上买束鲜花，明天探病用。”
【哦，】038边下单边问：【什么花？】
“白菊花……”谢珏在038惊恐的表情中道：“开玩笑的。”
“我对主角受越来越感兴趣了……你猜他什么时候会来找我？”谢珏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主角受的位置。
看到地图上那个绿色小点，他挑了
下眉——
“还在酒店？”
谢珏关了app。
没过多久，沈默和助理从地下车库离开，向家中驶去。
沈默摸了摸耳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助理打断他的思路：“老板，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
“等？”
“会有人帮我们处理好一切的。”
沈默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感觉长久以来包裹在他身边，密不透风、令人喘不过来气，簇拥着他往深渊去的那股孤独感消失了。他迫不及待要回到谢珏身边，虽然只分开了不到两个小时。
“回家吧。”他对助理道。
“好。”助理一打方向盘，没有纠正老板话语里的错误。
老板有很多房子，但这是他的第一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 沈默：义务献血要么？要你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