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疯牛
将近日中,几人坐在堂中等待褚涩,魄焱眉头紧蹙,心急如焚,追逐妖孽,一夜未归,说不定以惨遭不测。
“大哥,不如我们出去寻寻吧。”魄焱道。
魄火同样神色不宁:“再等等。”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若他真的被妖孽所害怎么办。”魄焱急切道。
弄青一手支着桌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天下第一术士翁九兮的师弟哪那么容易死,放心啦。”
魄焱不语,急切依旧。
一个身影不急不缓的出现在客栈门口,魄焱顿时喜笑颜开,松了口气,连忙奔上前问候:“褚涩高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褚涩低埋着头,避开魄焱的眼神,口中应了一声:“嗯。”
觉察对方的反常,魄焱落下的一颗心重新揪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吗?”
褚涩没答,依旧躲避着魄焱的眼神,动身走到角落处。
弄青幸灾乐祸的调侃道:“没准是吃了败仗,反被妖精教训了一顿,挂不住面子,没脸见人了。”
自然并非如此,那些个妖精就算再多两倍也不是他褚涩的对手。昨夜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褚涩便叫那些妖精尽数化为灰气,吸入体内。只是吸收的妖术过多,好不容易将其完全融合,邪魅之气却浮现面容之上,久久不散。因此他才低埋着头,不敢示人。
“褚涩回来了,休息片刻便上路吧。”魄火道。
子荇收拾了行囊,又在赵棕侯坟前拜了拜,随着几人上路了。
褚涩行于末位,低埋的面容微微抬起,只见其面色苍白,眉角靛青,眼眶深黑,唇色浓烈如火,俨然邪魅积淤之像。妖异的双目不露痕迹的打量着魄火,沉如老钟的声音在其心头回响:“引得地气流动,灵力汇聚,岂是寻常人……”
愈往前,人烟愈稀,群山环绕,河径曲折,放眼望去,漫山尽是红黄秋叶,秋风卷过,落叶纷飞,犹如彩蝶飞舞。美轮美奂。饶是风光旖旎,景色宜人,行了尽两个时辰的几人也是疲惫至极了,魄焱和子荇一路走走停停,几乎迈不动脚。魄焱不由埋怨为何不租用马车,得到的回答是既是查访民情,哪有驾车赶路之理。
坚持不懈之下,几人又翻过了一座山,才行至背面山腰,一头好似发了疯的黄牛便迎面冲撞而来!
“小心!”白若梨叫唤一声,迅速将魄火和魄燚推到一旁。魄焱和子荇走在三人身后,三人退避,黄牛直直朝两人奔去。二者顿时花容失色,尖叫两声,吓得忘记了躲避。
褚涩立即一跃上前,抓住两人肩膀,飞身而起,躲过了一劫。他的面容以恢复原样。
眼看前两波人都躲开,黄牛似是怒了,加快速度,愈加癫狂的向后面的子君和弄青冲去。子君身手敏捷,弄青道行不低,按说躲开不是难事,然而后知后觉的二者竟在研究路边的野果!褚涩只觉无语至极,心想干脆让这头牛把这两个傻子撞飞算了。
来势汹汹的黄牛眼看就要撞向二者,却忽然浑身一僵,砰然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子君的手横在半空,显然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射出了某样东西。
一群手执锄头棍棒的农人忽然从树丛中窜出,浩浩荡荡的奔到倒下的黄牛边,眼见没了气息,纷纷鼓掌欢呼起来。几人愣在一旁,不明所以。
“敢问这是何故?”魄燚上前向一老汉询问道。
老汉面容慈祥,呵呵笑道:“这头疯牛也不知哪来的,在我们这儿晃悠了好几天,见人就撞,我们本想着组队身强力壮的人把这牛宰了,岂料还是敌不过这牛,这下好了,终于死了。”
一个短小精悍的中年男子查看了一下死牛,说道:“我说他怎么死的,原来是吞了鬼头果,敢情这位公子好身手,把果子射进它嘴里了。”
鬼头果?弄青递至嘴边的野果忽然停下,立即甩手将野果丢至一旁,刚刚还纳闷子君飞了什么过去,原来是这野果,没想到看起来挺普通的的果子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好险好险。
原本就疲惫不堪的魄焱和子荇,经这么一吓,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差些便要瘫倒在地,褚涩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两人。弄青见之,哼哼两声,眼神仿佛在调侃艳福不浅。
老汉道:“看几位也累了,不如去我们那儿休息休息,也让我们好好谢谢这杀牛之恩。”
不大的村子中,一个素朴却打扫的很干净的屋子里,几人围桌而坐,由于屋子不大,魄焱和子荇也累的够呛,直接到里屋休息去了。老汉端了几杯水进来。
“我姓江,你们叫我江老汉就行了。”老汉说道。
几人拿起水饮用,意外的发现竟甘甜爽口,不等询问,老汉便得意的笑道:“这水是山里头流出的山泉,甘甜解渴。”
“来时我见外边搭起了火架子,还到处结彩,怎的回事?”弄青问道,这是要过节吗?
“嘿嘿,今年我们大丰收,今晚要办个篝火会庆丰收,几位干脆就留下来和咱们一起过好了。”
“看来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呀,”子君道,“不过为何人们一见到我们就全部躲开了。”子君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同天都的街头一样,方才来时,原本开开心心结彩的人们一见到他转身就躲屋里去了。
江老汉羞愧笑道:“也不是啥,咱们没见过世面,几位公子相貌如此出众,实在让人难以直视,这才躲了起来。”
“原来如此。”子君似懂非懂,端详了下魄火弄青几人的相貌,感觉也不是十分出众,不至于无法直视吧。
显然他还不清楚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
江老汉又道:“日子也是从去年才好起来,要不是新城主继位,咱们也没办法丰收,这新任城主真是位好城主啊。”
“何出此言?”魄火问道。
江老汉道:“以前无论收成好坏,要赋的税钱都是一定的,若是收成好还好说,可以前没河道,一旦天不下雨就没法灌溉,没几年好收成的,自从去年新城主继位后,不仅修了河道,还将税钱改成分成收,不管收成多少一律只交四成,咱们这日子才好了起来。”
“收你四成税钱你还开心啊!”弄青瞪着眼说道,不自觉的瞥了一眼魄火,心想真是压榨百姓!剥削民脂民膏!
“公子你是有所不知,换做以前就算把全部的收成都缴上去都不够,现在才缴四成已经算是不错了,况且修了河道,粮食丰收,就是六成也比以前多的去了。”
听起来有些道理,弄青又看了眼魄火,记得魄燚说过魄火不成气候,看来并非如此。
魄燚微垂下头,一丝复杂的情绪陡然弥漫心头,他原以为魄火玩世不恭不善政事,没想到……若换做是他说不定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魄火真的是一个好城主。
得到百姓颂扬理应得意的魄火却也低眉沉气,心中复杂,他人不知道,其实这两条决策均是子君提出的,修河道的本意是防洪,分成赋税是为了防止那些富贾钱多税少,当初他还觉得有些荒唐,没想到切切实实的造福百姓。
江老汉说的兴起,又道:“我听说啊城主住的城堡里头戒奢从简,不浪费咱百姓赋的钱,多好的城主啊……”
“江老汉——”一个呼声从外边传来。江老汉顿了一下,转而说道:“哎哟,都忘了要准备篝火会了,几位在这歇息,我先出去了。”说罢,一溜身就蹿出了门外。
魄火愈加羞愧,因为戒奢从简也是子君提出来的,用以巩固民心。
魄火和魄燚各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弄青饮着水,对二人的沉默不感兴趣,但似乎知晓其缘由。
沉静片刻,子君打破了沉默:“毕竟是天都延边的百姓,生活较好不足为奇,要想彻底了解掩月城的状况,城主还需多处查访。”
魄火怔了一下,回神应道:“嗯。”
之后再无人语,在沉静诡异的气氛中休息了一阵,直到一个农妇进来为几人重新递水,才恢复生气。这农妇面色蜡黄,有些皱纹,头发灰白,应是江老汉的内人,她将一杯杯水依次摆到几人身前,闪烁的目光暗自打量着子君和褚涩。子君蓦然对上其目光,农妇赶紧撇开头。
“俺是老江的内人,大家都唤俺江妈。”农妇不冷不热的的说了一句,闪躲着子君的目光,莫名几分怪异。
“有劳了,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子君道。
江妈收起托盘,转身欲走:“俺是北岭人,躲旱事逃这来的。”说罢匆匆退了出去,掩门时还瞅了子君一眼,却见灼灼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她,仓皇合上门离去。
褚涩寻思道:“北岭离此处万里之遥,她如何过来的?”他拿起水喝了一口,不知是否错觉,似乎这水比之前的甜上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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