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网络的风向总是瞬息万变, 明道彦的小作文一出,琼仁 值得这个词条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明道彦可能觉得小作文还不够,又发了一条:“对这部电影的理解不能只局限于作品内, 还要联系作品外。”
要是换成别的电影,可能会被人说是带节奏, 但这部片子硬实力的绝对优秀让大家下意识觉得, 明道彦说的是对的。
应该以更深刻的角度去理解这部电影。
熟悉佛教经文的考据党们也上线了,通过他们的考据微博, 网友们更加领会到富得快这个公司的恐怖, 这么良心的电影居然免费就能看, 太过分了。
影迷纷纷发博表示:
【快上院线,我要在imax刷十遍。】
【我是韭菜, 我熟了, 快割我。】
【在?出来赚钱,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影迷苦烂片久矣, 看到这样制作精良又不赚钱的公司,他们真是着急死了,生怕一不小心富得快倒闭了, 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看的片子。
琼仁眼看没有办法,只能临时注册富得快的企业微博。
【富得快传媒:不会倒闭, 第二部明年年初上线,别担心啦。】
他用自己的微博转发了一下,以证明这个号的确是官方微博。
网友们一看都快哭了。
这个官方微博没有企业号的小蓝v,也没有会员标志, 微博小尾巴和琼仁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条微博是琼仁自己发的。
【穷成这样了吗?太惨了。我这就去买琼仁的单曲。】
【良心公司啊,钱都拿去做电影了, 老板亲自运营,感动哭了。】
【怪不得我崽崽从没穿过大牌,身上单品没一样超过五百块钱,身边只有两个笨手笨脚的道士,原来钱都拿来做电影了。我崽崽就是华夏电影人的良心。】
【开个官方捐款渠道吧,我先打两万。】
【我钱少,我捐五十。】
琼仁:“……”
他累了,就这样吧。
可恶,好不容易赚钱了,又被人当成穷困潦
倒的小可怜,总不能解释说,我穿的衣服虽然没有牌子,但都是地府顶级裁缝出品,和阎王共享衣柜吧。
这就是被曲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吗?
琼仁好忧伤。
他抱起兔兔慢慢地rua,开始进行例行练唱。
无论歌手还是偶像,如果想尽量延长职业生命,都应该每天进行科学、规范的练唱。天赋好却三十就倒嗓的歌手在娱乐圈并不罕见,琼仁可不想向他们看齐。
他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就请了一位业内知名的老师进行在线教学,其实当面教学会更好一些,但他现在工作比较繁忙,在线教学算是最好的方法了。
练唱完毕后,他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今天要进行二次定级考核录制。
琼仁出门前,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昨天晚上的被窝里,好像只有他自己。
琼仁转回头问兔兔:“昨晚阎王是不是没来?”
兔兔点点头。
“不是说没我睡不着么……”
琼仁嘟囔了一句,蹲下来戳戳兔兔软软的腮帮子:“我们家兔兔宝贝什么时候能说话呀?”
兔兔摇了摇头,示意它也不知道。
琼仁摸摸它的脑壳:“没事,不用急。你好好上班,我也上班去了。”
兔兔点头,因为它没有爪的结构,只能意思意思的让小短手的尖尖皱起来,表示它在握拳。
琼仁握起拳头和兔兔轻轻一碰:“加油。”
距离练习生们进行考核还有八个小时,琼仁走进最大的场馆,这里聚集着选择被他考核的练习生。
看到他进来,练习生们纷纷停下,朝他鞠躬问好。
琼仁现在只是来看他们练习的情况,还没有做妆发,不过他睫毛很浓,嘴唇颜色又比常人粉一点,已经自带了眼线和口红,只是昨晚上莫名其妙的,睡得不算很安稳。
眼睛下面多了一点点黑眼圈。
“大家练得怎么样了?”
练习生们纷纷露出难色,大多数人都在摇头。
在琼仁看来,《shi
ne》这首歌不算有难度,但放在二十四小时限时考核这个条件下,对大多数练习生而言就是地狱难度,想学会记全就不容易,何况面临着二次考核的压力,哪怕现在已经会了,也很有可能在考核的时候突然忘词忘动作。
“节目组给了我二十分钟的交流时间,你们觉得哪个动作最难就提出来,我赶紧给你们解决一下。”
大多数人的难点都集中在某几个动作上,前几个通过他的分解动作,几乎都学会了,就是最后一个,怎么做怎么别扭。
琼仁给他们演示了分解动作,提醒道:“做这个动作有个秘诀,你们想象自己是只猫,脚落地的时候尽量不要有声音,脚跟要拎起来,如果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落地声音很大的话就错了。”
练习生们将信将疑的尝试了一下。
“真的诶……为什么一下子就对了。”
琼仁笑了笑。
“脚尖踩下去,落地无声,就代表着你现在控制住了你的身体,这个动作要求的就是对整个腿部的控制。我要是讲具体怎么控制,可能很难立刻领会,但我要是告诉你,落地不要发出声音,你的身体很聪明,它知道怎么样才能尽量不出声,所以就学会了。”
练习生们纷纷“wow”起来。
琼老师的教学方法好像总是这么简单易懂呢。
可惜公司不可能请得起琼老师来当舞蹈老师,不然的话,他们的舞蹈实力应该都能再上一个档次吧。
“大家继续练习吧,有什么问题就问。”琼仁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
有练习生怯怯举手:“唱歌的问题能问吗?”
琼仁点头:“当然啦。”
气氛欢乐和谐,只有一个人不合时宜。
在一堆正在努力练习的练习生中,容皓懒洋洋的样子格外显眼。琼仁随意瞟了几眼,发现容皓的动作十个里错了八个,他并不是因为学会了所以才显得很轻松,而是并不在意自己的动作到底对不对。
琼仁自己是奋斗批,但他并不要求别人也是奋斗批,因此只是看了
一眼,没有多放在心上。
容皓懒洋洋跳完,去墙边拿上自己的衣服,竟然打算当着琼仁的面离开大练习室。
发现他要走,练习生们都有些惊讶,就算再爱划水的人面对二十四小时的考验也会紧张起来,何况哪个正常人会当着导师的面离开啊,这也不太尊重人了。
琼仁却没什么反应,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往容皓那里飘第二次。
“唱不上去这个问题没办法立刻解决,你先把词背下来,其他部分唱熟就可以了,压力不要太大。”
正说着,容皓走到琼仁身边:“导师,我太累了,想先回去睡觉。”
琼仁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不在意的转回来了。
容皓:“……”
琼仁不搭理他,容皓只能走了。
“靠,原来是在抢镜头。”袁博,也就是第一期时受过琼仁点播的那个练习生回过味儿来了,“容皓以前是炫富型的网红,本来就黑红黑红的,可能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流量吧。
“他戏瘾大发,可惜琼老师不上当,没给他搭戏台。”
袁博心里对琼仁是很尊重的,他自知不是天赋型,一直非常努力,昨天容皓的言论已经让他不太开心了,何况他总觉得,容皓对琼老师似乎有点敌意。
希望是他多疑了。
二十四小时一满,考核立刻开始。
琼仁就在这个大场馆里支了张小桌子,拿着练习生的花名册,一个一个的给人定级。
看到袁博的表演时,琼仁有点惊喜:“你进步了很多。”
袁博听到他这句夸奖,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师你给的舞蹈教学帮了我很多,谢谢。”
袁博给他深深一鞠躬。
“能帮到你就好啦,继续加油。”
袁博的表演即便不说完美,也很完整,没忘词没走调没忘动作,表演也有一定水准,练习生们纷纷给他鼓掌叫好。
好巧不巧,下一个就是容皓。
琼仁翻到他的小卡,发现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优奇腾太子爷。注
意态度。这人心眼很小。”
不知道是谁写的,但能感觉到对方是一片好意。
琼仁放下卡片,说:“开始吧。”
容皓的表演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忘词忘动作走调,看他的表演对人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但最让人生气的是他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别的练习生忘词忘动作都会羞耻自责,容皓却忘得坦然,全程都嬉皮笑脸的。
“老师,我表演得不太好,你不会骂我吧。”
摄像头移向琼仁的脸。
导师和练习生爆发冲突的话,一定会成为节目看点。
琼仁却还是很平静:“f,表演得很糟糕。没什么好点评的。下一个。”
容皓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顿时收回去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琼仁不仅没教育他,还用这么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他赖着不肯走:“老师,你就不给我一点建议吗?”
琼仁要是感觉不到容皓在针对他的话,那就太迟钝了,但他确实没兴趣对容皓的挑衅作出回应。
这种人,越不理他,他就越难受。
“没有建议。”琼仁说,“下一个。”
练习生们低声嗤笑,下一个练习生不客气地把容皓推开了,“好狗不挡道。”
琼仁不喜欢无谓的冲突,他不明白容皓对他的针对从何而来,也不像是为了蹭他流量。真要是优奇腾太子爷的话,捧红容皓有一百种方法,用不着非选这一种,倒更像个人恩怨。
这就邪了门了,他也就是红了以后才认得了几个有钱人,大多数还都是地府的有钱人,上哪儿和容皓结怨去。
虽然还没有伤害他的利益,但总觉得阴森森的不舒服。
二次评级完成后,五个导师凑到一起一对,发现琼仁这儿的情况比别人好多了。
影帝钟诚报怨:“这些孩子都不说唱成什么样了,有的人根本不张嘴,气死我了。”
杨真也说:“紧张我能理解,站那儿不动是什么意思啊,我都不知道他尴不尴尬,反正我看得尴尬死了。
”
“琼仁,你那儿没有难搞的人吗?”
琼仁摇头:“划水的倒是有,我懒得说他。”
“谁啊?”
琼仁:“容皓,据说很有来头。”
“姓容?”其他几个导师立刻想到容祯,毕竟这个姓很罕见,“该不会……”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容祯从前游戏花丛,没听说他结婚生子了。而且容祯的孩子干嘛送来优奇腾选秀呢?
琼仁:“导演,卡片是你给我写的吗?”
宋姜满脸幽怨地看着他,给你写了又怎么样呢?你一点都不重视太子爷的身份嘛。基本把无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练习生们手机被收了,还不知道《地狱纪行》的事情,导师们却是知道的,钟诚立刻开玩笑:“琼制片,下部能不能给我留个角色?”
琼仁只能笑着打哈哈。
他要是给钟诚留角色,对钟诚来说可不是好事啊。
二次评级后就要进行c位争夺,第一次的c位争夺由所有练习生一起投票选出。
通过竞争后,袁博获得了c位。
他正在高兴呢,容皓从他身边经过,轻飘飘留下一句:“等投票通道开启以后,不知道你会是第几名呢?偶像嘛,长得不好看可没人喜欢。”
袁博楞了一下,表情就有些不太好。
他长相很man,与偶像业界常见的精致少年差别很大,对自己的外表不是很有自信,被容皓这么一说,获得初c的喜悦感一下就被冲淡了。
第二期除了二次评级和初c争夺外,还要拍摄第一次分组选歌对抗。
不过那也得等明天再拍了。
琼仁带着两个小道士回到酒店,王伯端和孟清玄见他一脸疲累,都催他立刻睡觉。
本来他还想安排下工作计划,兔兔冲过来抢了手机就跑,他只能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发梢还带着一点没干的水汽,坐在沙发上开了一瓶水,灌了一口。
他隐约觉得自己在为什么事情焦虑,但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焦虑什么。
叮——
短信响了。
毛绒兔抱着电话不肯给他。
“手机给我,我保证只是看短信。”
兔兔想了想,举着手机走到他身旁。
发信人是一串没存过的手机号。
琼仁打开短信,瞳眸瞬时紧缩,拳头下意识攥紧。
“儿子,爸爸手头很紧,如果你不愿意给我打钱,那我就只能上电视台曝光你有多不孝了。”
手机又是一声“叮”响。
“账号:44444444444444,如果低于五百万,我可能会很不高兴。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妈妈是谁吗?只要钱够,我就告诉你。”
琼仁盯着手机的短信界面,嘴角微微上翘,但他脸上的表情怎么说也谈不上是笑容。
毛绒兔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
琼仁把把毛绒兔抱起来,轻轻摸它的头:“放心吧,我不是在火车上生病的小孩了。没人能再把你扔掉。”
毛绒兔摇摇头,它现在已经是小妖怪了,它不担心被人扔掉,它担心主人。
“没事的,”琼仁轻声安慰他,“真的没事。”
他给毛绒兔准备了专门的小床,还被服务员误会他是不是养了猫。
琼仁把兔兔放到小床里,给它盖上软乎乎的小被子:“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快睡吧。”
他拿着手机去了卧室,躺在床上发呆。
难怪今天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自从走红以来,就没录过正常的节目,每次要么见鬼,要么见妖怪,这次什么幺蛾子都没碰上,原来倒霉的东西在后头等着。
琼仁至今还记得连清泉是怎么骗取他的同意,从而把他领养走的。
小时候,想领养他的人很多,但琼仁一直没走,他喜欢院长,不想去别的地方生活。
连清泉伪装成普通的领养人,带着他在院子里玩,玩着玩着,忽然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对他说:“你长得和我一个老乡很像,该不会她就是你的妈妈吧。”
没有哪个小孩不想要妈妈,院长对他很好,但妈妈,这是多好听的两个字啊。
对于孤
儿院里的孩子而言,他们永远有相同的疑问:我到底从哪儿来,我的父母为什么不要我。
只有十岁的琼仁也想知道答案。于是,他上了连清泉的当。往常他都会表现得很冷漠,但为了得到妈妈的消息,他尝试着表现得和那些希望自己被领养的孩子一样,对着领养人露出乖巧的笑容。
连清泉很满意,抛出了第二个重磅消息。
孤儿院经营不善,可能要倒闭了,他很有钱,只要能领养到自己喜欢的孩子,他愿意资助孤儿院渡过难关。
院长维持孤儿院维持得很困难,这点琼仁是有感受的。他们孤儿院的孩子,虽然是孤儿,但吃穿都不差,院长甚至还会额外出钱请人教他们学钢琴、书法,就像那些有父母的,备受期待的小孩一样。
琼仁很聪明,他察觉到了院长的不容易。连清泉也很聪明,他察觉到琼仁很担心院长,担心孤儿院的财政状况,便利用了琼仁对孤儿院的感情。
被连清泉接走后,他们一起上了火车。本来连清泉想订机票,但那天的机票早早就订完了,火车票倒是还有。
他一上火车就开始发烧,浑浑噩噩躺了一天,不知道自己的毛绒兔被人扔了,甚至忘了自己有毛绒兔。
被连清泉领回家后,他才知道,连清泉是入赘的,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在养母的公司里挂个虚职。
他的养母叫班姝,对他的态度很冷淡,但是很舍得在他身上花钱。
琼仁一直觉得自己能有今天,可能百分之八十要归功于班姝给他请的无数个家庭教师。他马术、网球、钢琴都试过来,后来才确定,自己喜欢的是唱歌和跳舞,班姝立刻给他请了那个城市里最好的老师。
被领养半年后,琼仁还被人绑架过一次,绑匪要价五百万。班姝爽快地付了赎金,买回了琼仁的命。
从那天起,琼仁的老师里多了几个精悍结实的男人,踹断冥猩跟腱的动作就是其中一个老师教的。
回想起来,琼仁对养母仍旧很
感激。
他也曾经想过,也许等时间长了,他和班姝就能慢慢变得亲近,哪怕不能和真正的母子一样亲密无间,也可以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的家人。
可惜连清泉这么没用的人能得班姝青睐,靠的就是那张脸,琼仁越长越像他,班姝发现了不对,也没声张,偷偷做了基因鉴定。
结果显而易见。
那天琼仁刚刚学完舞,司机把他送到了家里,他一进门,就觉得保姆看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无奈,又夹杂着深深的怜悯。
他听见楼上传来连清泉和班姝吵架的声音,有些不安。
虽然在这幢豪宅里住了四年,但他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客人听到主人之间吵闹,总是会格外局促。
他的保姆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皱纹的手很粗糙,但很暖:“听话,大人吵架你别管,先去洗个澡,我给你乘甜汤喝。”
琼仁没有听话,他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讨好班姝的连清泉居然会和班姝吵架,也许是连清泉做了对不起班姝的事。
他那时候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比同龄人聪明敏锐得多,他总觉得连清泉不是好人,担心班姝被连清泉骗,或是受连清泉的委屈。
谁料走到门口,就听到班姝爆发出的尖利怒吼:“琼仁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把他当成养子带回家?”
门没关紧,琼仁被班姝的话乱了心神,手一滑,就把门推开了。
班姝的视线冷冷地扫了过来。
时至今日,琼仁想到当初班姝看他的眼神,还是觉得心里发紧。
这些年他一直按月给班姝打钱,就算是糊得要命的那三年,也没有断过一个月,班姝当然用不上他的钱,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还。
连清泉欠的他还不了也不想还,他还的只是班姝花在他身上的钱。
当初事情败露后提出退养的也不是班姝,而是连清泉。
琼仁想,如果他够不要脸的话,大概也是能留下的。毕竟班姝虽然用冷得要命的眼神看着他,却没让他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