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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临阵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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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里的饭碗,阿囝引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相公,外面可是有人在吵闹?”

    小四先是摆了摆手,在看见阿囝严肃的表情后颓然的点了点头,只能老实的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告诉她外面的情况,阿囝在看明白小四比划的意思后陷入了沉思——

    真没想到那个男人还没走,竟然就这样屈尊降贵的在门外守了一夜。看来是真不达目的不甘休了,也不知他那高堂到底是得的什么怪病,竟然是群医无策。可就算是自己去了,就真能解得了她的危急吗?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毕竟自己只是一介村妇,何来那么大的本事与那群医较逐?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忘记了过去的人,就这把脉施药的本事是怎么获得的自己都不记得,只是单纯的凭借着直觉施医开药,就是这样的自己又怎能担负得起人家这份重望?又如何值得他这般的执意?想到门外男人的执意,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更显示出了他那高堂所得之病并不简单,医者父母心,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行事?

    看着小四,估料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奔波劳顿的吧?可是……

    “相公,你去请门外的公子进门说话可好?”

    小四定睛看了阿囝半天,在确定阿囝的坚决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出了门。

    当木门再次被打开,当小四一脸不情愿的对着那男人比划着要他进门,男人的心豁然一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赶往男人家的一路上,男人对阿囝这个孕妇的照顾真是没有话说。虽然一路还是免不了的颠簸劳顿,但是相对来说一路上还是比较舒适的,软榻、软垫、软床,好喝、好食、好住,一应都招待得妥妥当当,如果不是小四始终觉得此次出门有点被逼迫的意味,实在是还心存了些许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说句实话,这一路上享的轻福可是他这一辈子也不敢去想、不敢去奢望的。

    老夫人的病情着实棘手,当阿囝看到老夫人发病时记忆中的某一处隐隐崩塌,头再次隐隐作痛起来,但是她已无暇分心思考自己。

    据那阮公子及家人和在场的两位老医者所云,老夫人的病症为时已两年于久,病发时手足颤抖,不能持物,食需令人代哺,口目张,唇舌嚼烂,抖擞之状,如线引傀儡。夜卧发热,衣被尽去,遍身瘙痒,中热而反外寒。久缠病榻,曾欲自尽,因手足无力终未能遂。阮家富足,寻各方名医终未果,切病亦坚。

    细细听完众人对老夫人病症的描叙,阿囝心里犯了愁,要知道阿囝并不是什么神人,虽然在望梅山上学医两载有余,但是真正行医施药的经历也只限于这短短的年余而已,此等疑难让她这个方才入市不久的医者如何应答?想那些见惯了各色病灶的名医圣手都已束手无策,她一个初出茅庐的乡村野妇又怎能担起如此沉重的使命?

    眼见阿囝眉头紧蹙显有为难迟疑之色,那阮公子上前急忙言道:“可是家母病情有何凶险?”

    听闻此言,阿囝极慢的摇了摇头,阮公子及其家人见她摇头一时误会了她的本意都略微的松了一口气,两位老医者则立在一旁静静的偷眼观瞧着,心中不免暗道:‘多少高人都无能为力的病症,且看你这个黄口小儿如何本事’。

    看见阮公子及其家人那瞬间的释然,阿囝知道他们一定是误会了。

    “老夫人的病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和相公就此拜别,多谢阮公子的厚爱和一路上的精心照料,小妇人实在是爱莫能助。”

    “这是什么话?老远的把你请来,你竟然就只听了大家的叙述就打了退堂鼓,你们行医问药的不都是讲求望闻问切的吗?哪有连个脉都不切就说自己无能为力的?你这不是存心有意戏耍我们吗?”原来一路陪着那位阮公子的年少车夫乃是一名随身侍从,如今也站在堂上,一听阿囝蓄意退缩的话出口,心头便将被晒了一夜的恶气又扬了起来。

    小四见堂上气氛一时紧张,不安的紧紧抓着阿囝的手臂时刻防备着。阿囝轻拍他的手,语气平和的对堂上众人解释道:“阮公子,我那本意想必你是知道的,如不是公子你诚心所至我又怎会勉为其难的走上这一着?原本想着或许能帮上公子一些忙,谁想老夫人的病状竟然如此复杂,是我从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想我只是一个乡下略懂些医理的山野妇人,所见所闻毕竟有限,老夫人的情况实非我这种初出茅庐的蹩脚医可以窥视,所以小妇人才不敢胡乱了事误了老夫人的治愈时间。”

    “但是……”不听阿囝的解释还好,一听之下就连一直好脾气的阮公子也面色大变了起来。

    “卿桡不可无礼!”一道极沉稳的声音打断了那阮公子接下来的话,只见上座那位阮家当家人手捻胡须的对着阿囝说道:“医者父母心,既能无视重金酬谢说出不愿耽搁拙荆的病况劝我们另寻高人,可见娘子的心境颇善,医德颇佳。料想拙荆的病情犬子在娘子面前应该从未隐瞒过,既然娘子能拖着不便之躯走这一遭,必是也有了点许的应对之方。小犬应该向娘子提过拙荆的病已非一两日了,多少杏林高手均束手无策,如今情况,就算是娘子存心拖延也只不过就是如此,不会更坏。既然如此,娘子何必顾虑多多,只管放手一搏即可。”

    阮煜起身来到阿囝与小四面前,“老夫也曾听闻过娘子的几件轶事,虽说坊间传闻不可全信,可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娘子的本事技走偏锋不寻常理,可见对于施医用药的本事自是独有见道!拙荆的病还请娘子放下顾忌着手一试,无论结果如何,娘子只管还抱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不妄顾一位医患的原则施救即可!实不相瞒,老夫虽然钦佩娘子的仁心仁术,但是对此事也未尽了全然抱有信任之心!只是老夫纵是心存诸多疑惑也不能放过任何一次可能扭转乾坤的机会。所以,娘子如今想要就此轻飘离去实是不大可能,慢说这一路上的上好招待,就是没有小犬的一路照应,如今病患就在眼前身为医者——娘子也断没有不闻不问便告辞之礼。”

    小四听明白了对方的话意,想到那话中的一番软硬兼施,料想是想要全身而退不大可能了。为了保护身边的妻子,小四将阿囝紧紧护在臂弯里,‘阿巴阿巴’的对着阮家当家人阮煜一脸愤怒的嚷嚷了半天,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到底嚷嚷了些什么,只有阿囝知道,他是在据理抗争,只是他的抗争不免螳臂挡车了一些。

    再次轻拍上小四,阿囝心里明白,这一着如果自己不做出个样子来是决计不会轻身而退了,于是只能坦然的点点头,要求再次进入内室亲自给老夫人切脉断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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