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下来
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这伤口可算愈合了,真不知道她身体里到底蕴含的是什么力量能让她这样都死不了。”
“所以师傅才说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真奇怪,这么些年来我们帮着师傅给她喂毒,也看过她身体不适一次了,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女的。”
“那是你根本就不想看。”
“也对,女人若是都她这模样,我宁愿自己是个瞎子。”
“山里那么多的女人还看不腻?谁会闲着没事注意她?师傅说她已经把这山里所有的毒物都毒死了,比那些蛇虫鼠蚁还毒的女人,还算是女人嘛?”
“不是说黄蜂尾上针都不如一颗黑了的妇人心吗?足可见这女人天生就是天底下最毒的东西。”
“你才多大就说出这样的话,亏得你娘还苦巴巴的为了让你成为师傅的徒弟陪了师傅睡了一晚。”
“那是她不安本分。”
“啧啧,真是不识好人心。”
两个人的对话没有激起犹如死人一般仰躺在木板床上的阿囝的任何兴趣,身上已经没有叫嚣的疼痛,曾经被那些不要命攀上的蛇虫鼠蚁啃食过的伤口处随着不算温柔的一下下碰触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是在为她上药吗?多此一举!像她这样的人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不应存在的事物,又何必要对她假惺惺的关注呢?
“你的手破了,当心点儿,千万别沾了她的血,师傅可是说了,她的血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师傅也说过她的血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材,大师兄不是还尝过吗?不是也没事?所以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真当大师兄傻?师傅的本事他会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这些年了大师兄一次都没赢得过师傅,有时候我还曾经听过师傅嘟囔,实在不行就放放水让一次大师兄算了,不然他那灭门的仇这辈子也别想报了,真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那么执意一定要胜得过师傅了才去报仇,单凭他现在的本事别说是那些个结党营私的混蛋了,就是瞬间毁了一个城也只是弹指一挥的事儿,真叫人费解。”
“还不是师傅当年和大师兄的约定……算了,大师兄的事儿你还是别操心了,先想想咱们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吧,这丫头已经半死不活的一年了,到底是死是活也不来个痛快,总这么死倒儿一样的挺着,还得我们两个亲自照应,就连师傅出山都不带着我们,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还不明白吗?师傅这是怕大师兄心血来潮回来抢人!你忘了大师兄临走的时候和师傅争得你死我活的样子了?”
“倒是,这丫头这样,倒真是闹不出来他们两个那次到底是谁赢谁输了。”
“不管谁赢谁输,这丫头的命都够大的。”
“越是贱。人,就越是贱命,所以就越是舍不得咽下那口气。”
“我说纯良的小师弟,看你那眉清目秀的模样,这种顽略的话可真不该从你的嘴里吐出来,要知道你可是咱们山里最清纯的那一个啊……”
“玉面鬼医的身边还有清纯的人吗?”
“哈哈,也对,师傅玉面鬼医的身边就只有妖孽!”
妖孽?没错,现在她就是玉面鬼医身边寸步不离的妖孽!
沉睡了一年后醒来的阿囝此刻正寸步不离的陪同在玉面鬼医的身侧为武林盟主的小儿子诊病。黑巾斗笠罩面,一席漆黑墨色的纱织长衫将她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虽然有一年的记忆空白,但是阿囝的身体却没有停止成长,没有过分丰盈的体态,虽显过分清瘦的身体在空荡荡的长衫里还是微微显露去了均匀的婀娜。禁不住让人揣想可以时刻侍奉在玉面鬼医身边的人会是怎样的容姿,只可惜她的相貌一直就是个谜。
“小公子的毒这一次可以彻底清除了,再过个三五天他就会醒,而且一如从前了。”
玉面鬼医语气平淡的叙述完,转身将空了的药碗递给身边一直默默站立的阿囝,那碗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那是她的血,经过主人和两位公子及大公子的精心调教可以医人活命,也可以要人性命的血——就如他的主人喜好不定的性情一样都是把双面利刃。
“多谢鬼医先生,小犬的毒幸亏有了先生的施救才能保住性命,这份大恩,靳某真是不知道要如何答谢。”
“天下人都知道我玉面鬼医素来医人都是凭着喜好,盟主大人就不用随我客套了。”
一挥手,阿囝知道这是主人使唤她让她将手里的药碗处理掉,便默不作声的一点头离开了——她的血用于特殊药性方面确是良药,单看玉面鬼医轻松利用她为药引清除盟主小儿子身上所中的致命剧毒就知道她的血究竟有多大用处。可没有经过特殊调制的原浆血液却是毒,平常人家只要沾染一点点就会即刻毒发身亡,但看那一山的毒物殒命在她的身上就知道她的血到底有多毒。
不敢假人之手的处理完空碗,阿囝默默的又回到了主人的身边,现在的她就是主人身边的一条狗,只要忠诚和跟随即可。
“鬼医先生可知您的爱徒现在正在凉城驻留?”
“那小子还在追查他家灭门的凶手?”
“应该是,半年前他血洗了程家庄和会武镖局,看样子他是打算把只要和那事儿挂边儿的人都要给灭了。”
“看样子是。”玉面鬼医笑的温和,可眼中不乏激赏的神情。他这个大徒弟是最对他脾气的,虽然总是对他不敬,可他就是知道在沐子锂的心里他是不可替代的亲人。
“鬼医先生,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令徒会闯出大祸,已经有不少人向我进言了……”
“是吗?你欲如何?”
“我?我……”轻声叹笑,身为武林盟主的靳大侠有些泄气的摇头,“鬼医先生刚刚救得犬子的性命,这个人情靳某怎样都是要还的,靳某想鬼医先生是否可以与令徒谈谈,让令徒不要过分执着……”
“仇——是他家的事儿,本事虽是我教出来的,可要运用在什么地方,我可管不了。江湖上的人也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和我就视如水火,每次见面我们都是斗个你死我活,什么时候见过我和他好好坐下来谈过?再说了,如果是盟主你家被人血洗百十余口,你会不会像我那不争气的徒弟一样忍下这么多年不追不查不报仇?”
玉面鬼医的话不禁让人语毕,靳大盟主的眉头皱了起来。
“随他去吧,反正在江湖上也没有一天的太平,多死一个少死一个谁在乎,说不定哪一天他累了也就不乐此不疲了。”轻拂了一下衣袖,玉面鬼医的神态说不出的清闲。
“但是……”靳大盟主的眉头更是紧锁了起来。
“盟主大人若是怕没办法与人交代,你大可组织正义之士声讨他,如果有那个能耐和胆量的话,我不反对那些废物去品尝一下他那些阴狠的手段。”发现了靳盟主的似乎还有不同的异议,玉面鬼医淡笑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鬼医大人的意思倒像是要我叫人去白白送死一样……”
鬼医传人的本事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是为什么沐子锂在江湖掀起复仇浪潮之后,还没一个人敢真正跑出来声讨的原因,弹指一挥间灭了人家七八十口就像伸脚碾死一只弱小的蝼蚁,谈笑风生间看着人家百十余口丧失心智互相厮杀就如只是一场酒后的余兴节目。一百余口的仇恨以有二百多条生命为之陪葬,是否应该收手了?只有沐子锂自己最清楚。
“不然你以为呢?”
不再多做停留,玉面鬼医大步往门外走去,阿囝低着头紧随其后,虽然头上戴着黑纱斗笠,可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已经无法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