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被父亲赶出家门
她——叫‘阿囝’,本来女孩子家的是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的,在一般情况下女孩子要等到嫁了人从了夫姓才能由夫家赏个称呼,不过穷人家的女孩儿出了嫁,大多都是叫了‘xxx氏’。而阿囝是个特殊,因为阿囝的爹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大堆的儿子,少有几亩良田的他希望有朝一日人丁旺盛,劳动力充足,也算是可以吃上两口饱饭吧?可惜阿囝的娘肚子不争气,第一胎就怀了个女孩儿,好不容易肚子里揣了个带把儿的,结果无福消受,临生产的时候发现难产,就那么直挺挺的撒手人寰一尸两命——那一年阿囝两岁。
阿囝的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娶上第二个媳妇,于是就给阿囝取了现在这个名字,希望她可以成为家里的劳动力,不要向别人家的大姑娘似的,成日里只会洗衣做饭、弄针舞线。
阿囝的二娘是带着孩子要饭到的这个村子,阿囝的爹收留了她们,可惜不到一岁的孩子饿得面黄肌瘦,还没等吃上一口饱饭就早早的夭折了,之后阿囝便有了二娘——那一年阿囝四岁。
“人家的丫头再不济也能换两个馒头,你看看你生出来的这个,拿去喂狗都闲寒碜……看什么看?你弟弟呢?我不是叫你看着你弟弟的吗?现在人呢?回头你弟弟要是有个好歹看我不抽了你的筋!”手里拨着番薯泥的二娘一边数落着院子角落里默不吭声的男人,一边横眉冷对的威吓着正在忙活着挑水做饭的阿囝。
“弟弟在外面和二桄子玩呢,我才看见了,没事。”阿囝怯生生的回答着,手里的活是一点儿都没敢停。
“叫你看着他,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二娘不依不饶。
“我要做饭……”阿囝小声回答。
“要死了,说你两句,你居然还学会顶嘴了?”说着话,二娘愤愤的站起直冲冲的就要奔着阿囝冲过来,吓得阿囝站在原地抖瑟着。
“阿囝——还不快去把你弟弟叫回来?你还真想挨打了是不?”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也算是给阿囝解了围,阿囝听见自己爹的话,想也不想的放下手里的木铲飞快的跑了出去,耳后还传来了二娘不满的叫骂声——
“你就是惯着,看着她我就一肚子火,什么都做不好,就会吃……”
阿囝知道二娘不喜欢她,阿囝也知道现在爹也不喜欢她,在没有弟弟之前,如果二娘呵斥她,至少爹还能为她说上两句好话,可是现在——不随声附和就已经不错了。
夜晚来临,阿囝哄睡了弟弟,刷好了碗筷,又将家里四口人的脏衣服都洗了干净才回了屋。昏黄摇曳的烛火下,阿囝看着弟弟睡得香熟的小脸儿,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或许如果娘还活着自己也会是个宝贝吧?
“阿囝……”
“爹?”
木板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进门的是阿囝的爹,一个典型的庄稼汉。阿囝不明白这么晚了她爹为什么会来找她,她只知道平时的时候吃过晚饭后她的爹是属于二娘的。
“活儿都干完了?”
“恩。”
“阿囝啊——爹……爹有话想和你说……”
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爹,阿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眨着晶亮的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
“阿囝,现在年头不好,家里人口又多,爹拼死拼活种回来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吃,你弟弟还小,如果吃不饱会耽误长,爹也是没办法,你别恨爹……”
“爹?”阿囝的眼睛里蕴含着泪光,她希望是她听错了,虽然她的年纪还小,但是不代表她听不懂大人的话。
“别怪爹!你二娘说的对,如果你长的好些,好歹大了还能嫁个人家,可你……怪就怪你娘没给你一副好皮囊,把你生得……”
“爹?”阿囝的泪水缓缓的流了出来,她的爹嫌弃她了,她的爹不要她了,她的爹……
看见阿囝哭,男人终于长叹的一声用手盖住了她的头顶——
“其实你生的也算不错了,只是额头那块大胎记丑了些,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做爹的本不该嫌弃你,但是……阿囝啊,明天你就走吧,去外面找个好人家做做工,或许还能有点出入……”
“爹——你不要我了?你不要阿囝了?爹——不要赶阿囝走,阿囝不走,阿囝听话,阿囝再也不惹二娘生气了,阿囝什么活儿都肯做,阿囝……”
“别再说了!吵醒你弟弟,你二娘又要生气了!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你就走吧。”
面对阿囝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男人并没有心软,绝情的话一说出口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下阿囝颓坐在地上哭了整整一晚——那一年阿囝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