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吧论英雄

    米兰，蓝瑟（rannther）酒吧。博梅尔夫妇迎来了堂哥帕科，“不错啊，酒吧布局相当好。”格里尼走进酒吧，第一感觉是非常宁静，隐藏在四处的小喇叭正悄然播放约翰。斯特劳斯的世界名曲《蓝色多瑙河》。恬淡的色调和优雅而又细腻的音乐让人很快忘记了种种烦恼，觉得整个身心都随之放松下来。“这个酒吧格调是谁帮你做的？这是大师级别哦。不错不错，我没来之前设想了无数个酒吧的样子。可亲眼看到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用惊喜来形容也不为过，兄弟，你遇到高人了还是你脱胎换骨了？”“这是我亲爱的妻子的功劳。”博梅尔深情地看着利扎拉斯，搞得法国美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是我的姐夫，他融入了法式布局、中式文化底蕴等很多因素，经过无数次电脑模拟修改才有现在这个效果。几位设计师认为米兰让人疯狂的地方很多，可让人能静下来品味的就太少了。”

    “能从这方面想已经不容易，可最难的是按照思路做出来并且能够得到米兰这个时装之都的认可。”格里尼靠着一个沙发坐了下来，“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博梅尔阴阳怪气地模仿着服务生，逗得利扎拉斯捂着嘴直笑，“你们有茶吗？”格里尼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时不时还是会流露出小时候的顽皮。“亲爱的，给堂哥来壶清茶，要最清的那种，哈哈。”“对，最好一杯茶里只有一片茶叶。”格里尼无可奈何地笑道。没想到在热那亚看起来还挺严肃的博梅尔在自己的老巢这么爱玩。“堂哥，请喝茶，呵呵，我们最近客人挺多，博梅尔心情相当好，今天你又来到米兰，他有点忘形了。”“龙井？”格里尼品了一口，惊讶地望着博梅尔。“你们居然有这么好的龙井？”“专门给你留的，知道你在中国那么久，肯定喜欢这口。对了，还有这个。”博梅尔摸出一张ac米兰主场球赛的门票。“主场对战皇家马德里。”帕科拿着门票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放进手提包。“不错吧，嘿嘿。”博梅尔非常满意堂哥的表情，“都在正北看台第二层，绝对好位置。还可以看到著名的圣西罗南看台的表演，那可是最纯正ac球迷的圣地。”“你和我一起去吗？当然，我和我亲爱的堂哥，还有亲爱的妻子一起去。”博梅尔说起足球总是手舞足蹈。“亲爱的，一起去的可不止我们3个。”“那是自然，还有几万名狂热的米兰球迷。”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幽默的声音：“你妻子说的不止3个，是还要加上我们两个。”博梅尔猛地一转身，“哈哈，是加里克！有日子没见到你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堂哥，帕科。格里尼，我们哥俩从小一起长大。”格里尼指了指来人，“这位，是弗兰克。加里克，法国巴黎人，长得很有诗意吧？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是我亲爱妻子的亲姐姐，格林——利扎拉斯。”博梅尔故意拖长了声音，好像电视里的主持人一样，逗得两位姐妹花掩嘴不停地笑。格里尼也被这个耍宝的堂弟逗笑了，向加里克伸出了手，“你好，非常高兴见到你。”旁边的格林凑了过来，格里尼按照法式标准行贴面礼。“你好，美丽的女士，你们姐妹俩一起，把全世界的魅力都抢走了。”格里尼夸张地用手画了一个大圈，刚止住笑的格林又笑了起来。“来，都坐都坐。”博梅尔收起了自己的滑稽，依次给几位亲人上咖啡上茶。加里克望着格里尼笑笑，“早就听博梅尔说过，他有一位了不起的堂哥，孤身一人独闯美利坚和大中华。几乎复制了热那亚最伟大的哥伦布的奇迹。还学得一身好功夫，怎么样？有空也教教我？”在意大利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了。看来这位浪漫法国帅哥也开始变得开朗幽默。“到美国和中国都是真的，不过我可不能和哥伦布比。我们是坐飞机，人家可是瞎子摸路闯世界，那是真正的拿命去探险。至于学到中国功夫，还差得很远。你知道，现在的媒体都善于炒作，我的所谓功夫也是这个家伙。”格里尼指了指博梅尔，“他的炒作而已。”加里克顿了顿，“我虽然没和中国人打过交道，但是和几位日本朋友交际颇深，知道东方人喜欢谦虚，据说日本文化还是出自中国文化。你是不是在那里久了也学会谦虚了。回来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打算？”加里克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被格里尼瞅了个正着。“在中国闲散惯了，还是等到过了圣诞节再说吧。最近没事带一群热那亚小孩踢球，有几个苗子倒真的不错。”格里尼端起茶杯吸了口茶，悠悠说到。“你在中国那么多年，那里据说是足球荒漠，和美国一样，很多比赛都没看吧，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欧冠联赛。”“呵呵，在中国能看到的球赛比意大利都多，而且都是免费的，你不知道一些中国人对意大利足球的热爱简直到了痴迷，06年世界杯他们国家最著名的解说员居然吼出‘意大利万岁’。这种在我们这里很正常，但是在中华文明看来是叛逆和疯狂的举动，导致了这位金牌解说的解职。不过这几年，”格里尼摊了摊手。“意大利足球下滑得很厉害，当年不可一世的曼联被卡卡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好戏恐怕很难上演了。中国人从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直播意大利联赛，培养了一大批忠实的意大利粉丝，可现在中国人的电视里播放得更多的是德国和西班牙联赛。”“上世界90年代是意大利最辉煌的时候，那时我也是ac米兰忠实的球迷，甚至直接影响到今天我的生活和爱情。”加里克端着咖啡杯，吸了吸咖啡浓郁的香味。“我在20岁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离家出走，当时我心里最希望的就是在米兰找份工作，可以每周看米兰的比赛。毕竟法国和意大利是邻国，文化差异也不是很大。我的第一站是尼斯，在那里短暂的几个月找到了我的爱情。”说着加里克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然后我们一起到了米兰，经过几年的奋斗，还算衣食无忧，也结识了几位米兰从事足球的朋友。接着她的妹妹，可爱的费舍尔也追随姐姐来到了米兰，不料被你的堂弟擒获了，哈哈。”两姐妹瞪了加里克一眼。“以你的眼光看，意大利足球还能东山再起吗？”加里克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向格里尼问道。“你是问联赛还是国家队？”格里尼把球踢给了对方。“有区别吗？”博梅尔插了一句话。“难道联赛和国家队还能分开来看？”“当然，我们先来看看国家队。”格里尼随手比了比。“现在的意甲联赛就好像缩水的衣服，影响力越来越小，英超不说，连德甲、西甲都有超过的意思。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意大利足球好像后继无人了的感觉。06年世界杯拼了最后一口底气夺冠。你们记得82年也是这么夺冠的吧？结果呢？历史似乎准备惊人的重复了！我预料2010年意大利可能连小组都不能出现，和86年一样。”“小组都不能出线？”博梅尔很好奇地望着格里尼。“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爆出冷门。我明年世界杯博彩买意大利不出线就发了，哇哈哈。”在座其他4人都是超级球迷，不约而同给这位意淫者送来鄙视的眼神，同时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有这个可能，一般来说大胜者很容易大衰。”加里克佩服地看了格里尼一眼。上次和巴乔、维埃里聊的时候，这些足坛老油条也有过类似的担忧。不过他们毕竟对球员心理动态知道地更清楚，而格里尼纯粹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猜测，难度要大得多。“那么你对意大利联赛的衰败怎么看呢？比如再过几天的欧冠米兰对皇马？”格里尼微微叹气，“意大利现在其实不是自己衰败，是别人都强大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90年代意大利是走在欧洲的前面。以老贝最开始做榜样，挥金子撒银子，那时一个巴斯滕才几百万，一年的工资不到200万。烧一两个顶级球星，一堆二流球星，花不了几个钱。可自从博斯曼法案颁布，英超强势崛起，足球商业化日新月异的今天，球员的开销已经和当初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别人都在不断进步，可我们呢？球场还是国有、球员的税率偏高、转播费都被国家拿走去支援其他体育项目了。足球场能赚钱的就那么几样，这样东搞西搞。最后意甲和意乙的俱乐部都成了买卖球员的人贩子。再这样下去人贩子都不好当，上次我到曼彻斯特看到曼联后备队，人家那实力和设施恐怕只有意甲的三大豪门能勉强比一比。可据说英超很多俱乐部的硬件都相当完善，完全不是我们这边能比的。马切达多好的一个苗子，楞被搞到英国去了，还有佩特鲁奇、小罗西、切尔西的博里尼……这些意大利的好苗子居然都在外国的俱乐部里。意大利本土对年轻人已经逐步丧失了吸引力，估计这个赛季结束巴洛特利也会离开意大利。”“照你这么说，意大利足球不就完了？”加里克继续问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不对，你分析得比很多球迷要中肯。你觉得意大利足球的根源在哪里？我们也来装一次砖家。”加里克半开玩笑地看着格里尼。“放心，这是欧洲，言论自由，何况我们都是说的足球。”“不仅仅是。”格里尼摇了摇头。“看看外国。巴西、阿根廷……都是足球强国，可他们的联赛并不强。国际大赛一样能拿好成绩，荷兰也是这样，他们现在都是以输出球员为主，足球对他们只是娱乐和精神支柱，影响不到什么大的东西。当然巴西和阿根廷本身经济实力不行，足球或许会影响到一点国民经济，但是不可能太大。再看看西班牙，很多人都只认为英格兰的俱乐部是公司制，可1990年的时候，西班牙政府介于当时球队虽然成绩不错，但财政一塌糊涂的情况作出了改革：在两年之内，就是92年必须将俱乐部转为注册公司性质经营。当时俱乐部的债务暂时由国家垫付，俱乐部12年时间之内还清。如果两年之内还不能完成球队向公司的转变，球队将降级甚至被解散，古老的会员制从此消失。只有四个俱乐部被列为特例：皇马、巴萨、奥萨苏纳、毕尔巴赫竞技可以沿用会员制。在接到政府通知以后，各个西班牙俱乐部为了筹集注册资金，开始向会员和球迷抛售未来的股份，而一些富商巨贾则随之吃进大部分股份成为新公司的股东。所以现在西班牙一些中小俱乐部财务良好。而其中黄色潜水艇比利亚雷亚尔、塞维利亚、床单军团马竞、蝙蝠军团瓦伦西亚成绩不错，成为经营中的佼佼者。和意大利相比，西班牙和英格兰92年同年开始进入改革步伐。而现在的西班牙球队能拥有自己的球场，同时球员工资税也比意大利低得多，自然优势明显。不过西甲的转播也是单打独斗，球会之间自行以地区形式寻找转播商，这样的政策自然让皇马、巴萨获得更高的巨额转会费还不用和其他兄弟分享。巴萨和皇马在国家庇护下继续沿用会员制，好像以前看到的国营企业。主席和竞选总统一样，玩了就走。财务是会员买单，其实也就是政府性质买单，皇马这个赛季买球星疯狂花费2亿多，要说这个赛季能回本打死我都不信。所以现在皇马主席佩雷斯把主要精力放在和西班牙政界、商界的交际上。巴萨更不用说，买卖球员经常当冤大头，可人家无所谓，古老的会员制很容易出现腐败。搞不好我们看起来的傻瓜买卖，人家当事人在家里沾着唾沫数钞票。但是这两年巴萨的拉玛西亚青训体系确实值得学习。”格里尼说累了，喝了口茶。“英超和德甲？”加里克也不推让，“你刚才说到巴萨，其实巴萨去年夺冠，半决赛打切尔西所受到的照顾，完全是出于整个格局的平衡。足球是什么？你真的以为是香克利说的‘无关生死，高于生死’？我认为应该改成‘足球无关生死，足球立于金钱’。看看近几个赛季欧冠决赛，英超占了多少席位？05年有利物浦、06年有阿森纳、07年有利物浦、08年有曼联、09也有曼联。再不打压，以后欧冠都成英超了。普拉蒂尼就像一个劫富济贫的强盗，竭尽所能把欧冠利益分配到尽可能均匀，让更多的球迷在欧洲赛场看到自己的球队，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按照这个排序，今年搞不好我们意大利球队能进决赛。英超从92年改革到现在获得了巨大成功。我个人觉得90年代末的曼联才是最完美的王朝——主席：爱德华兹，后来g14发起者之一，带动了曼联商业王朝；青训体系：92黄金一代红透英伦；主教练：爵爷福老头；总裁：凯尼恩，把曼联变成了赚钱机器。曼联是现代足球的楷模，它的经营方式值得很多球队学习。而英超的成功和他的资本历史，社会背景有直接联系，有一点非常重要。”加里克举起右手食指：“英超完全属于民间运作，这一点跟德国非常类似。看看现在的英超几大领头羊：曼联、利物浦是美国老板、切尔西是俄罗斯老板。其他还有五湖四海的什么中国老板、西亚老板、埃及老板……英超的成功其实也不是不可复制，没有官方过问，没有那么多的政治纠纷，搞足球能真正产生利润，甚至拉动一方经济。想想曼联主场多少人？接近80000！！还有一个曼城，曼彻斯特40来万的城市有这么两支英超球队，对城市经济拉动有多大？而我们呢？ac米兰代表政治，老板是总理，通过球队搞自己的政治加分，贝秃本身也拥有巨额财富；尤文图斯，阿涅利家族，菲亚特集团背后是更多的国家经济体系，占有国家40的gdp；莫拉蒂家族和德隆凯蒂是石油体系，也可以解释为能源体系。意甲三大豪门几乎就代表意大利国家了，你让他们搞超级联赛？你让高高在上的贵族和他们眼里的乞丐一起喝酒吃肉？他们现在自己出让高额转播费，每年几乎都能保证进欧冠，在欧冠上拿到足够多的奖金和转播费，如果其他小家伙有实力跟他们叫板了，或者联赛吸引力增加，再来一个什么阿布之类的家伙投入资金在联赛穷追猛打搞得他们进不了欧冠，损失也不小。当然，对于意大利联赛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尤文的球场动工开建，希望三大巨头之一的尤文图斯能够带头打破这种沉闷的、保守的格局。真正将足球面向市场作为一种商业经营。除了政府势力还有黑势力，意大利的黑势力全球皆知，黑势力对足球的危害也是非常大。

    至于德国足球，日耳曼民族的办事效率绝对能左右任何事情。看看德国队在世界杯的成绩。德国人今年又在青训系统上投入了接近五千万用于青少年培养。而对于拥有阿迪达斯、奔驰、大众……知名品牌的德国佬来说，其实他们更重视基础。全世界几乎一半的机械设备都产自德国。他们的足球也是一样，虽然他们没有出名的球星，但是德国佬的球队建设、规划、青训系统、财务体系比仅仅依靠政府的西班牙豪门好得多，比英格兰也不让几分。所以德国人一次洲际大赛打不好，他们的良好的运作体系稍一发力，马上就赶上了。上赛季德国联赛的盈利率超过了英超排名最高。而意大利希望能痛定思痛，病根都已经出来了。如果国米拿到欧冠，了莫拉蒂一桩心头夙愿，毕竟老莫非常爱球，他不会太过于损害联赛利益；贝秃子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栽下来或者退休；而尤文今年修建球场，以后他们更渴望规范的经营，这几年成绩也大幅度下滑，所谓的‘神圣同盟’已经开始分裂。那不勒斯和佛罗伦萨、桑普多利亚、乌迪内构成了联赛中坚，罗马还能撑一段时间，前几个月美国佬收购巴里也是一种信号；今年的政府严打黑手党……但愿这些种种因素加起来能促使意大利足球真正走向改革吧。”加里克说着慢慢喝了口咖啡，看来他对意大利足球是真有感情。“说了那么多，搞足球到底能赚多少钱？”博梅尔问了个很煞风景，又一针见血的问题。“看你怎么说，说小了，搞得好的俱乐部一年能挣几千万上亿。说大了，那利润就不好说了。”“哇塞！”博梅尔眼睛发出饿狼一样的绿光。加里克也笑笑，“反正俱乐部主席比你这个酒吧老板挣钱多就是了，先告辞，过几天我们球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