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中年男人姓蒋，自称是城北一户人家的管家，之所以找舒抚她们，是想让她去府里给他们家老夫人现做一些鱼丸。
这挺出乎舒抚意料的，毕竟她们才第一次出来卖鱼丸，就有人专程来找，连她们家的鱼丸是味道都还不知道吧？
该不会是骗子吧？
舒抚这样想着，回头看了看身后两个脸上虽然圆润了些，但还是小豆丁一样的半大孩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
不至于。
走在前边的男人丝毫不知道身后的小姑娘想了些什么，自顾说着话：“我们老夫人是江南生人，就好这口，可惜来这里住了快一年也没能吃上几回，平日里总是挂在嘴上念叨，今日我无意间听到府里的丫鬟谈论，说是街上有人在卖鱼丸，紧赶慢赶地，好在是赶上了。”
蒋管家面色红润，挺着个肚子，身材略显发福，想来在府里的地位挺好，起码待遇很好。
“你们放心，今日这活肯定不会让你们白干。”
许下这个承诺，蒋管家带着舒抚三人左拐右拐，穿过一条条小巷，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厚重的朱红色大门，以及上方磅礴大气的门头，舒抚就知道住在这里面的人肯定不简单，但她什么都没问，其它的她不关心，只要银子给足就行。
蒋管家带着她们一路走到府里的灶房，一路上遇到的仆人没多少，见到蒋管家，他们都很恭敬地问好。
蒋府很大，这是舒抚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从大门走到灶房，她们拐过了好几道抄手游廊，又穿过一处盛开着各色花卉的园子，以及一个冒着尖尖荷叶的塘子，才终于是到了。
把人带到，蒋管家交代灶房的人尽力配合她们，又跟舒抚她们说，东西随便她们用，他人就走了，说是还有其他事。
留下舒抚三人跟灶房里的小丫头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舒抚先开了口：“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开始？”
小丫头估计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愣愣地点头：“嗯嗯。”
刚好她们今日带来的鱼没有卖掉，有足够的材料，调料在这种大户人家自然是只有多，没有少的。
其中有条草鱼死了，舒抚没有用，一个是死鱼口感不好，再就是这是做给别人吃的，就算是才死的她也不会用，况且听那管家说是要做给这家的老夫人吃的，老人肠胃脆弱，更加要注意吃食。
想到是给老人吃的，除了做鱼丸，舒抚还教小圆做了一碗鱼蓉羹，鱼肉经过处理，细腻软滑，加了灶房里原有的鸡汤，味道更是鲜美异常。
尤其适合老人食用。
也不知管家是耳目聪敏，还是经验老道，舒抚她们刚好把鱼丸做好，一直没出现的管家就出现了。
他先是尝了一颗鱼丸，尝到味道后对舒抚她们连连称赞，见她们还贴心地做了碗鱼蓉羹，更是笑颜喜开。
最后给银子的时候，还多搭了一颗银锭子。
把舒抚她们送到门外时，蒋管家有些歉意地跟她们说：“今日老夫人有些精神不济，歇着了，改日你们过来我再带你们过去见见。”
舒抚表示理解：“老夫人身子要紧，那就劳烦管家老爷替我们转达谢意。”
见不见的无所谓，她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婉拒了蒋管家留饭的邀请，舒抚提着两封点心，带着俩跟班，走了。
蒋管家目送三人离开，转身进了府里，一路往最里的院子走去。
一座凉亭坐落在一片花海中，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正是蒋管家口中的老夫人，见蒋管家来了，悠悠开口问：“人走了？”
蒋管家上前给她续了杯茶，点头：“拿着银子就走了。”
老夫人端起茶没喝，又问：“觉着怎么样？”
“鱼丸子还行。”蒋管家笑笑。
老夫人睨了他一眼：“你就贫吧。”
“那下回带她来拜见您？”
老夫人低着头，用手拨弄茶杯，良久才“嗯”了声。
……
从蒋府出来后，舒抚带着小圆和卜安易去街上逛了逛。
家里的米缸又又见底了。
最重要的是，她们只早上出门前吃了点东西，如今几个时辰过去，早就饿得手脚都要发软了。
“大娘，给我们来三碗加肉的面。”
见到一个面摊，舒抚赶紧坐下，点了三碗面。
摊主是对夫妻，动作很快，三碗分量十足的面很快就上来了。
舒抚她们顾不得烫，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吃了半碗面，又喝了几口汤，总算是缓过来了，舒抚吃面的动作才放慢下来。
这时，她们身后那桌来了两个男人。
他们坐下后，点了面，其中一个男人神神秘秘地问另一个男人：“哎，听说我朝镇守北僵的镇北大将军被人给暗害了，唯一的独子也在月余前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嘘~小点声！你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另一个人声音压得很低，可惜他就坐在舒抚背后，“管他是不是真的，这些事啊，轮不到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管。”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朝北边这十几年来能这么安稳，都是多亏了有镇北大将军镇守着，如今他要是真的出了事，怕是就要不太平了。”男人的语气带着唏嘘。
“这事你那听来的？别不是别人耍你的吧？”
“谁会拿这种事说笑？这是我……”
那两人还在谈论，舒抚收回耳朵，抬眼看向对面的卜安易。
这些日子家里伙食还可以，十几岁的少年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原本又黑又瘦的少年，如今脸颊比当初刚捡回来的时候圆润了不少，肌肤也白了好些，此刻他正埋头吃面，可能面太烫的缘故，鼻尖都冒了几颗小汗珠，时不时“嘶”口气。
瞧着倒比平时活泼了些。
不过，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镇北大将军的独子的确是在大概一个月前失去踪迹的，那会不会就是卜安易呢？
毕竟一般人哪里会有他那样精湛的箭术？又能在水下憋气那么久？
但这要怎么问出口？万一不是呢？而且这人还没有以前的记忆。
舒抚看着卜安易，轻叹一声。
“小姐，怎么了？”小圆听到她的叹气声，咽下嘴里的面问她。
“没事，赶紧吃吧，时辰不早了，今日回家去还要去地里看看，好几日没去看过了。”
“哦。”小圆点点头，继续吃面。
后面的人还在谈论镇北大将军的事，已经讨论到那个镇北大将军独子的容貌，正好是舒抚想听的，她身子不经意地往后倾了倾。
“听说那镇北大将军是个八尺大汉，连那人高马大的北疆人都能单手提起，想来那大将军独子应该也不差吧？”
舒抚不禁点头。
“那你就想差了，坊间都说那将军独子是个白面书生样的翩翩公子，喜爱白衣，平日里酷爱吟诗作对，跟那镇北大将军就没一处相像的。”
“真的？不能吧？”
“这些都是京都那边传过来的，难道还有假？”
京都传过来的？原身在京都待了十几载，关于那什么大将军独子的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舒抚拧着眉翻遍脑海里的记忆，依然毫无所获，看来只能回去后问问小圆了。
还以为卜安易的身世有线索了，结果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这卜安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翩翩公子哪。
唉，算了，这事也急不来。
“小姐，我们吃完了，走吧。”
“嗯。”
回到家日头已经偏西。
这几日忙着捕鱼挣银子的事，舒抚都没想起去田里看看，今日回来得还算早，而且收入可观，怎么也得去看看了。
好在这几日日头都不大，有时候夜里还会下毛毛雨，倒也不怕地里太干。
舒抚已经做好情况不乐观的准备，没想到到了地，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明明前几日来看的时候还没冒芽的作物，如今已足足有一尺高，整整齐齐·绿油油的一片，在黄昏轻柔的微风中飘摇着。
舒抚好歹是从末世过来的人，就算感到震惊，反应也不大，但同行的小圆就无法淡定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这正常吗？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啊？”
舒抚点点头：“是挺不对劲的，刚才一路走过来，别人家的都还是只冒了芽，还没一个指头长，我们家的……”
却快到膝盖了。
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几株大豆苗前看了看，接着拔了一根苗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又从中间掐断仔细瞧了瞧，还是看不出一点异常。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这地成精了？还是那些种子成精了？又或者这是块没被人发现的宝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舒抚脑海里瞬间划过各种猜想。
但转念又想到，这么大一块地以前不可能没人种过，那怎么没被人发现其中的异常？
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东西？
莫名地，舒抚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这种不受控制，无法预知，捉摸不透的感觉，实在有些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