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小姐,你真把那屋子买了?”从伢子的院子出来,小圆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清醒。
小姐不是说存银不多,想找人盖个住处的吗?
怎么转眼就把三百多两的院子买了?
“契约都在这,你说是不是真的?”
舒抚扬了扬手里的契约书,她本来的打算确实是找人盖个小院子,够她们三人住就行,但听到伢子问她要不要现成的院子,还把图样拿出来给她看后,她犹豫了。
盖一座够她们三人住的青砖瓦房,节约点也要几大十银子,茅草泥胚的倒是便宜,但舒抚自己又不愿意。
这里雨水多,容易漏水、经常要修补的茅草顶首先就排除了,麻烦。
泥胚墙的屋子舒抚住过一回,一个不注意身上就是一块黄泥,也麻烦。
还不如添个几十两盖座青砖的,小点也没关系,这是她之前的想法。
昨日去杨家坝,她特意绕去看了两眼贾员外家的院子,从外边看只能看到挺大的,里边是什么样就看不到了,不过看着那青砖琉璃顶。
住人应该挺舒服的。
“这院子就在杨家坝,当初那位老爷可是花了大价钱盖的,要不是准备举家搬走,也舍不得卖。”伢子是个大娘,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要不是舒抚提前听到一些消息,又或者心思单纯一些还真能被她给唬祝
“是吗?那得要不少银两吧?”舒抚一副苦恼的样子。
“不多不多,也就五百两。”伢子笑眯眯地张开巴掌,见舒抚眉头紧皱,又赶紧说,“哎呀,您别听这价高了点,但这院子是真的好,还是个二进的院子,用的是最好的青砖和琉璃瓦,里头宽敞着呢,还带三亩上等田。”
见舒抚脸上似有松动,她眼睛都要眯成缝了,脸上却还是装作肉疼的模样,“哎呀,我一见到你们这心里就欢喜得紧,这样,今日老姐姐做主,给你们少……少二十两怎么样?”
“您别看二十两听着少,上等田都能买两亩了呢。”
小圆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大娘,您这院子是不是贾员外家的?”
“啊?”大娘懵了,本想着这三人看着面生,肯定是外地人,能宰一笔呢,结果人家是个知情的。
不过,好歹是做惯这一行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收敛神色:“看来姑娘是有备而来。”
价格很快就谈得差不多,几人一起去杨家坝一趟,待舒抚觉得宅子没问题,再走一趟县衙。
三百三十两出去,一座二进院子加三亩上等田的契约就到手了。
至此,这大半个月省吃俭用剩下的二百多两银子花得一干二净,舒抚还倒欠了卜安易一百两。
卜安易倒是很懂事,要把之前舒抚给他的银票都贡献出来,其实之前在路上他就好几次要把银票给舒抚,可舒抚是那种药小孩子零花的人吗?
不是!
舒抚:她也还是要点面子的,家长的威严不能丢。
“可小姐还不是跟他拿了一百两?”小圆在后边小声嘀咕。
舒抚:……
“这是借的!再说,现在你们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以后养家的事不能光靠我一个人,知道吧?”
“哦~”荷包空空的小圆垂头耷脑地应了声,开始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卜安易抿抿嘴,手默默摸出剩下两张银票递给舒抚。
“……你先放着吧,以后不要再随便拿出来了,知道吗?”这大街上上人来人往的,财不可露白,万一被宵小之徒盯上,她懒得应付。
卜安易不动,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舒抚。
见边上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的动静,舒抚只好拿了一张,剩下的那张就着他的手推了回去。
“这样总行了吧?”
卜安易慢吞吞地把银票给收了起来。
住的地方解决,舒抚赶紧把客栈的房间给退了,这客栈多住一日又要多花几十文。
据伢子所说,这处宅子是年前才盖好的,贾员外他们还没来得及住一回。
这正合舒抚的意,她虽然不是很讲究的人,但毕竟是以后当家的地方,没人住过当然是最好的。
当然,里边也很空,要住人还要准备不少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舒抚也不再矫情,拿着卜安易的银票去钱庄兑了银子,在街上开始大采购。
衣裳铺盖,锅碗瓢盆,米面粮油这些生活必需品都要备着,其它的看着需要再添。
等天边染上彩霞,她们才拉着慢慢一牛车的东西,缓缓赶往杨家坝。
这回还没到村口,就遇到了人。
“哟,姑娘,你们这是来找人的?”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娘,身形消瘦,皮肤有些黑,头发用一块花布包着,背上用布片背着个奶娃娃,手里端着个土碗,正在给蹲在地上玩石子的小孩喂稀饭。
她一边问舒抚她们,一边哄那小孩吃东西,结果那小孩子一挥手,正好打到她手里的竹勺,里面的稀饭就这么泼到了舒抚的裙摆上。
米汤滴落在地上,几粒稀烂的米在她的裙摆上迎风飘扬。
原本还笑着问舒抚她们的大娘,脸上神色一变,拉起那小孩,一个巴掌拍到小小的屁股上。
那小孩张着嘴就“哇哇”的嚎了起来。
本来打算回话的小圆眨眨眼:……
那大娘还不解气,又给了两巴掌:“让你糟践!我让你糟践1
眼看她这火气一时半会收不住,舒抚闭了闭眼,跳下车板。
“大娘,娃儿还小,可别打坏了。”
“哪里有这么金贵?村里的娃娃哪个没被揍过?还不是顺利长大成人了。”大娘睨了眼舒抚,或许是没被人这样说过,从鼻子里“哼”了声,拉起小孩扭身走了。
舒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生活,心里闷得慌。
是不是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都不会考虑孩子的感受的?
一日的好心情都毁在了这一刻,舒抚一言不发地坐上牛车,继续走。
小圆感觉到自家小姐好像不高兴了,识趣地沉默,没再像刚才那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唉,小姐就是太心善了,见不得小孩子受罪。
这么想着,她隐晦地看了眼牛车另一侧的卜安易。
卜安易没搭理她,往前快走了两步,站在舒抚身旁,低声说:“你别气,不值当。”
对以往的事,舒抚其实不怎么在意了,就是刚刚看到那一幕,心有所触,这会缓过神来,还挺懊恼的。
见平日里难得说句话的人小心翼翼来安慰自己,舒抚心里一松,面上却是不显,捂着心口:“唉,姐姐心里就是难受。”
“那……那……”他似是有些无措,脸都有些憋红了。
正当舒抚准备不再逗他了,他突然摸出仅剩的那张银票递给她:“给你。”
舒抚怀疑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就是个财迷?
“行了,不逗你,跟你说了要收好,怎么又拿出来了?”
“这里没人。”
这也乖过头了吧?所以不能怪她忍不住逗他。
贾员外修的这处宅子在村子比较中心的位置,就在那日她们去过的村长家的斜后方,中间只有一片菜园隔着,牛车要进去还要绕到另一边走,那日那小孩带的路牛车不好走,中间有一截路只能两个人并排走。
又是一路七拐八拐,终于到了新家门前。
门上的牌匾还没有取下,苍劲有力的贾苑二字看着还挺有气势。
舒抚想,以后她有条件要做块更有气势、更有个性的牌匾。
推开沉重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阔的院子,院子两边各栽了一颗树,一棵像是桃树,另一棵还光秃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舒抚和小圆把她们为数不多的行李搬进屋里,卜安易在后面把牛车赶去后院。
宅子之前来看过,前院两边的厢房一共有四间屋,她们一人一间,另外那间还可以放杂物,后院还有好几间房,最小的一间暂时做牛圈,反正有一道后门,可以从后边赶出去。
大门一边是门房,一边是灶房,灶房边上还有一间小柴房。
舒抚选了右厢房靠里的那间屋,屋子还算大,也很空阔,只有一张架子床,和一套桌椅,连个箱笼都没有,东西只能先放在桌子上。
锅碗瓢盆这些倒是都有,都是新的,估计是以前贾员外让人置办的。
把东西归置好,舒抚第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把外边的牌匾给下了。
然后收拾收拾,吃了些镇上打包回来的糕点,用凉水简单洗漱完,在天色完全暗前爬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