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古榕

    番外五古榕

    如果非要说我写的这么多人当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谁，我估计脱口而出的就是古老四，其次才是古榕。相对于痛恨古榕的程度，我更痛恨古老四。这一章要说的并非古老四，而是古榕。古榕这个女孩没有什么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一点特点也没有。这是个没有一丁点主张的女孩，所有的一切完全听从自己的父亲安排，不管父亲的安排是好的，还是坏的，是对自己好的还是坏的。换句话说，古老四对于自己的一切安排，从自己出生到长大，没有一点是好的。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也许有一点是非常好的，那就是把自己养育成人，除此之外，无。如果只是一个父亲这么对自己也还罢了，关键她还有一个亲姑姑，简直和自己的父亲完全一样，对自己这方面。

    从十五岁开始，古榕就被迫安排相亲。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还为人所不齿。大概有了最初的模子伊始，这可怜的女孩就被自己禽兽不如的父亲强奸了，那时候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说起这个女孩，除了可怜，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被自己强壮的父亲压在身底下，她能做什么？除了默默忍受之外，还能做什么？不能，什么也不能。自从第一次给了自己的父亲，这个不能称之为人的父亲就尝到了甜头，隔三差五就要一回。她的母亲是个有些弱智的女人，手不能提四两，最基本的生活也需要父亲打理。许是遗传了母亲这个因素吧，所以古榕有些方面反应迟钝得可怕，甚至最基本的善恶是非，也不能清除分辨。

    小时候在村子里，房前的王老三在门口痛打自己的老婆，被小古榕看见，她也以为这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为什么？在家里，自己的母亲几乎每一天都要被父亲毒打。若是哪天父亲心情好了，在外面遇到了舒心的事，回来还有点好脸色，这样的生活很少，几乎比过年还要值得高兴。通常情况就是，父亲在外面工作一天，回到家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把母亲毒打一顿，不打得骨断筋折誓不罢休。也不知道母亲上辈子还是什么时候欠了父亲，这辈子是来还债的。自打古榕记事起，母亲脸上的伤痕就没有消退过，身上更不必说。儿时最深刻的画面，母亲拖着不方便的身子，步履蹒跚做饭洗衣服，稍微慢了些，便要挨打。母亲挨打的时候，紧闭双眼，不发一言。

    父亲动手的时候，是不分轻重的，似乎每一次都往死里打，却每一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握好分寸，使得母亲一丝尚存，不至于命赴黄泉。好几次，母亲独自坐在床上，双目呆滞，也不知道哭，就这么失了魂魄一般望着某处，一坐就是一夜。母亲好像精力很足，就算被打得半死，还是能半死不活继续做家务。小古榕认为，一个女人嫁了丈夫后，都应该是这样的生活，若是好了些，反倒是不正常的。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该逆来顺受，温顺宛若绵羊，不能强势。自己的母亲身材矮小，却又显得那么臃肿不堪，也难怪父亲会下此毒手。但是比较奇怪的是，对于其他女人，譬如自己的姑姑古花瓶，还有隔壁的王阿姨，却又是慈眉善目，温柔如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小的年龄，当然是不太明白的，也没有必要去明白这些。几岁到十几岁，自己都是身形苗条，清纯可人的模样，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她都怀疑自己时不是母亲亲生的。父亲喝醉之后，自己就会一个人来到门口的大树下，看着树上的小鸟默默发呆。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究竟需要什么？不过这样的想法一般都是转瞬即逝，因为她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该去想的，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听从父亲的安排。父亲打完母亲之后，就会喷着酒气在自己身上发泄兽欲，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好几天下不了床。现在还好些，以前年轻的时候，自己每一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吃饭，被强奸，睡觉。她也没想过要把这种事去告诉别人，等待救援。

    每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都是当着母亲的面，毫不掩饰。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睁着无神的双眼，默默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五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接触了父亲之外的男人。没错，这就是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比父亲小不了几岁。这就是自己的第一次相亲。对方智商也不是太高，却高大又帅气，小古榕感觉这个男人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厉害，那方面。相处了几个月，基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哪知道父亲忽然反悔，把自己锁在了家里。那男人后来来找了自己几次，都是匆匆一面，然后匆匆离开，最后也就没了音信。男人给自己买了许多东西，给了家里很多的钱，在男人消失之后依然留在自己家里，没有随着男人一起消失，成为父亲之物。

    后来她才知道，父亲悔亲了。父亲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既想悔亲，却又能光明正大把首先悔亲的，由男方提出，这样一来，男方所有花费的钱，都有正当理由留在自己父亲手里。自己完全就是父亲敛财的工具，不，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发泄兽欲的工具。慢慢的，小古榕也就默认了自己的宿命，小小的脑袋里也没有想太多。或许每个做女儿的都该是这样吧？她是这么想的。在和那么多男人交往的同时，父亲还和自己有着肉体上的接触，没有停止过。她也曾想过，这么做会不会对不起那些男人？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这种内疚感也就慢慢消退，成了理所应当。父亲一直都在给自己灌输这样一种思想：所有人都是坏人，都该受到欺骗，只有自己的父亲。

    十五岁的下半年，自己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渐渐传染给了母亲，导致母女二人一个多月，在外貌上发生了天大的变化。母亲倒还好些，只是两条腿粗若大象，步履维艰，可自己整个身体像是充满了气，臃肿不堪。父亲之所以从自己十五岁开始就不停安排相亲，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不再那么苗条，脸也不再那么美艳的缘故。后来经过了治疗，母女二人痊愈了。病情扼杀，但是身形却并没有回来，自己永远停留在了一百五十斤左右。恰巧那段时间自己长时间有呕吐的现象，大致是怀孕的缘故，所以父亲想把自己尽快安排出去。毕竟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生活，自己没有怀孕。如果叫街坊四邻知道了这种事，父亲面子上抹不开，以后出去了还怎么见人？

    不过那些比较好欺骗的人审美观没有发生变化，虽然智商不高，但是眼光不低。一个一百斤的女孩，和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女孩，傻子都分得清谁更漂亮。不过还别说，真的遇到了一个比较傻的人家，儿子傻，父母更傻。其实这户人家的父母并不是很傻，而是太过担心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所以有些饥不择食的味道。这家父母认为，自己家里比较穷，儿子长得还不算太丑，早一天解决了终身大事，自己也就早一天了结了心愿。正巧那段时间通过媒人知道了古榕的情况，所以两家就形成了这种关系。儿子并没有看上这家女儿，可是拗不过父母的执着，最终答应了。好在古老四要求的并不多，还在自己可接受范围，父母砸锅卖铁，准备早些天让两个孩子结婚。

    通过接触，儿子发现了古榕有些痴傻，甚至给她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花。不过这户人家的儿子算是痴情，既然已经认了这门亲事，就不能去嫌弃人家。关于他的看法，父母当然是支持的，老实人家就不能去做那些不老实的事情。为了表示自己不嫌弃，儿子隔三差五买些礼品去古榕家，给未来岳父岳母留下好印象。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女儿，请你们放心。但古老四会错了意，他认为这户人家可能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傻，明知道女儿是傻子还这么不离不弃，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家儿子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傻，第二，这家儿子从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所以才会这么趋之若鹜。从接触几次来看，这孩子显然不傻，只能是后者原因。

    所以古老四有些得寸进尺，决定再提一些要求，如果对方还能同意的话，就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至于女儿是不是幸福，那就不是自己所考虑的。他认为这一次遇到的这户人家就是自己的准亲家，现在如果不好好宰一笔的话，以后女儿过了门，还有什么可宰的？基于这种想法，他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对方父母觉得有些过分了，但换个角度想想，人家要的本来就不多，这也是有情可原的。一看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古老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觉得现在应该狠狠敲一笔，最好是让对方倾家荡产，才对得起自己。于是他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一次对方有些犹豫了，却也没说就不答应。古老四觉得，这个条件他们一定还能答应，自己也不着急。

    自己不着急也是有原因的，几个月接触下来，那痴情的儿子已经离不开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这一次对方一推就是一个多月，没有了上次的干脆。古榕的手机被父亲没收，再次关在了家中。没了联系，两个孩子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对方父母觉得他有些过分，于是提出不做这个亲，把自己所花的钱全数退回来。这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古老四这样的人，只有进，哪有出？当地的风俗，如果女方悔亲，男方花的钱一分不少全部退回。可是如果是男方首先提出悔亲的话，那么所花的钱一分也不能要回。古老四采取拖延战术，逼着男方首先说出来，自己才能继续找下家，给自己的女儿安排相亲。可这户人家也不说，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拖了将近半年那么久。

    古老四咄咄逼人，你们要么现在就结婚，要么就悔亲。现在结婚也行，答应我提出的所有条件就可以，不答应赶紧说悔亲的话。这么做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自己有些着急，因为家里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如果不继续相亲，哪来的收入？整件事情过程当中，古榕一直是默默支持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毕竟没有什么主张。这才是最可悲的，这个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对父亲。明明很喜欢这个男孩，可自己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逆来顺受。毕竟父亲养育自己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无论做什么，都情有可原。大概半年之后，自己已经到了十九岁，身形更显臃肿，也终于结束了自己无穷无尽的相亲旅程。

    古榕是二十岁那年结的婚，丈夫是一个嘴歪眼斜的中年男人，家境不算富裕，父亲之所以答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丈夫是一个杀人犯，平均一年要杀一个人，而且他杀人不分时间地域，只凭着自己的心情好坏。心情好的时候可能杀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可能杀人。古老四是个聪明人，如果性命也丢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一次不仅没有从男方家捞到多少钱，反而贴了不少，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这个可悲的女人终于安定下来，也不用继续受到父亲的折磨了。虽然走入了另一个恶魔的怀里，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从走进了丈夫家里，自己就和父亲失去了联系，一直到临死的时候，也没有再听到有关于父亲的任何消息。

    虽然结婚之后每天都要遭受毒打，但因为童年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好了，关于古榕这个女孩的番外我就先说到这里。本来没想写这么多，可是一是控制不住，就写了这么多。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我说的这个故事是我自己杜撰的。我承认是有些杜撰的成分在里面，不过绝大多数还是真实的。我只是把当事人的名字改了一下，而且这种事就发生在我们这里，这古老四就在我们这边。我还是太年轻了，看到一些看不惯的事情，就想着披露出来。尽管我知道披露这些事也没什么用处，况且看我的小说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牢骚罢了，列位看官权当是看小说，没有必要去追究这人究竟是谁，因为这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不用那么在意。这样的人绝不仅仅只是在我们这边有，或许在其他地方的许多小地方，也都有，甚至犹有过之。我说的也只是社会上一点点的小人物所发生的事情罢了。

    而且我要说的是，如果大家遇到古榕这样的女孩，或者这样的女孩骗了你，千万不要抱有什么怀恨的心理，比起她来，各位算是幸运的多了。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主张也没有了，那么和死还有什么分别呢？就像是某位诗人说的那样，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已经死了。和那些活着就像死了的人比起来，我们不知道幸运了多少，至少我们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有我们自己的主张，还能自己拿主意。古榕，也只是万千不幸的少女之中比较典型的一个，发生相同的事情的人，也绝不止一个，只是我们没有看到罢了。或者换句话说，我们看到了，只是我们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俗语有云，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古语，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