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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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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着诚贞,满目莫名其妙的困惑:几乎怀疑,自己问了一个特别愚蠢和奇怪的问题。

    她,不知道萧靖,说明了什么?萧靖,出事了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心,忽如坠入了万丈深渊;寒风在侧呼啸而过,冻得直冒冷气。

    “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啊……你,没看到他吗?”

    我,心神不宁地一把掀开了被子,想也不想地就要立刻去找他。这时候,恨不得身下也能骑着一只麒麟兽;载着自己拙笨,绵软的身体,一路奔回那个当场,亲眼去证实萧靖的安然如故。

    “他……。他…。叫萧靖……”

    见我急了,诚贞,也坐不安稳了。回手,将我按回了床垫,面上带着诚恳的焦虑。

    “你这是急什么?也不瞧瞧自己,能随便乱动吗?”她,略有些愠怒,对我说出的话也意外地没了平时的温和;好像,我是一个淘气,不听话,恃宠而骄的孩子。

    “就算我让你出去,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又能做什么?!说不好听的,走不了两步,就得晕倒了……。。再说了,还什么也没弄清楚呢,你先沉不住气了。你就不怕,这一闹,杜总会有多着急吗?还怎么让他养病了?!”

    诚贞,实在太了解我的弱点所在。她,总能不费吹灰之力,以四两拨千金的技巧,轻松地碾压我余额不足的智商。话,说的不多,也不狠;但句句说到点子上,刀刀切中要害。曲曲三言两语,我便不得不老实安份下来。

    “可他……。救了我……我要找他。”

    我当然不想采扬为我担忧,也不想惹诚贞生气。只好,将自己着急的缘由,不那么理直气壮的分辩出来。

    诚贞,对付我,非常懂得刚柔并济。这会儿,她舒展眉头,面色缓和下来。把,打开的薄被重新拉至我的胸口,又小心翼翼地拍着我的手背;微颔首,轻启唇:“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但,你也知道的,我不会骗你,是吧?”

    迎着她,泛着莹莹光芒的黑亮眼球,我理所必然地半点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当然。”

    “那好,”诚贞,欣然一笑,“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倒在地上的。旁边,根本没有别人。要说到有,的确有几具尸体;所以,我才那么心疼你经历的这些……。这是事实,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但,我没有说假话。”

    这,怎么可能——

    在医院里,被困住的两天一夜;我和萧靖,一直是同在一处的。就是昏迷前的一秒钟,我还能深切地感受得到他温暖的拥抱,对垂死的我,无以言表的留恋和伤恸。这些,真真切切的感触,绝不是我自己顾影自怜的臆想,更不是意识错乱的幻象。

    它们,真实地发生过,活生生的,挣扎在昨日的记忆中。甚至,直到此时此刻,脸颊上仍能清醒地感觉得到,那滴滚烫的热泪,灼伤皮肤留下的刺痛。

    怎么会,一转眼:他,凭空消失了呢?

    来时,来得猝不及防;去时,也去得毫不拖泥带水。他,或许是来去洒脱;倒叫我,情何以堪?!

    不过是眨眼时间,不经意地睡去,已错过了尘世千年的因果;留给回忆的,是永恒的,如谜如梦的寂寞背影。

    萧靖,你在哪里?你是真的,在我的世界里停留过片刻;抑或,是我一意孤行虚构出来的,一场水月镜花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思及,可能生死未卜,又不知是真是幻的萧靖;我,忽而红了眼眶……

    “不可能的……他明明在……。一直都在……”提不起勇气,去面对也许骇然到接受不了的事实;鼻腔直通到眼底的酸楚,令我看不到指望的坚信,变得越发可怜。

    诚贞,什么也没说,脱下了高跟鞋;斜靠在宽大的床上,伸展开她笔直光滑,妖娆风姿的纤纤长腿。全身放松的同时,将我拉进她的怀抱。

    我,伏于她的胸口,感受着她绵绵素手,隔着单薄的睡衣,轻轻柔柔地抚过我的背脊……。如高卧琼台之上,有晓风和煦拂过。

    “小若,没什么的,你只是太累了……。无论是谁,处在那样艰难的境遇里,孤苦无依,精神上都需要有个更强大的人出现,帮助自己渡过难关……。何况,你又那么脆弱,那么害怕。”她的吐字的语调,放得极为柔软,清亮;似林间春日里,潺潺流过的溪水。

    “事实上,你做的也很好。你挺过来了,你没事了……。小若,我在这儿陪着你呢。我不会,再让你那么孤单无助了。”

    我,想哭。却,不是为了诚贞。

    一来,在已确保无恙的情况下,没有见到萧靖平安无事的站在我面前;甚而,他整个人好似都是我凭空设计出来的幻影,我怅然失落的想哭。二来,自认为最明白我,最与我心意相通的朋友,她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我说的话。

    我,听得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

    在她看来,萧靖本身,是我在危难之时,假想而来和自己共同进退的伙伴,是我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时臆度的产物。

    是的,我得承认,我而今尚是个没有完全康复的病人。因为我的病,我的话,便不足以全信。我所看到的东西,就一定有掺杂幻想的可能。

    我想告诉诚贞,那不是幻觉。我,触摸过这个人,他有血有肉,有泪有笑,是真实存在的。但我也很明了,她不会认同。

    诚贞,是真心待我好的人。可以说,没有半分虚伪掺假的成份在其中。正是她对我太好,我才不能凡事同她据理力争,不能坚持己见;看似坚不可摧的关系,往往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能够让它土崩瓦解!外表越是牢不可破,内里越是不堪一击!

    最亲近的人,总是最容易互相伤害。

    “我,没有做梦……。也不是乱想。他,在那里的。”

    我,没法证明自己所说的事实;但我有权利坚持笃信自己曾亲身经历的。全世界,每个人都有理由怀疑我,那是他们的自由,我无能为力。可至少,我不能质疑自己的纯粹。

    到头来,再是艰辛坎坷的路,也要自己独立走完。我,昂首挺胸的可以趟过多少荆棘险滩,自然也能神采飞扬地收获多少繁花似锦。正如苦难,正如欢喜,皆是无法真正与人分享的。

    我,不准备再去争辩什么。我有我的看法,我的思想,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寻找萧靖。

    耳底,听得见:诚贞,令人心神安然的心跳。我的眼皮,又开始粘稠涩沉,晃晃悠悠,随时要沉入梦乡。

    诚贞,徐徐缓下了背上滑动的手掌,很突兀地问了一句:“小若,很喜欢那个叫‘萧靖’的男人吗?”

    嗯?!

    我,胡里胡涂地半闭着眼:好似一个长年患着失眠症的病人,好不容易快要入睡了,又让人给生生拉回了现实,搅乱了蕴酿以久的清梦,甭提有多难受了。

    “你说……。什么?”我,实在懒得睁开眼睛,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全是痛心疾首的懊恼。

    好吧,没办法,谁让我脾气乖张,不仅有“起床气”,也有“睡前气”呢。

    诚贞,仿佛是满腹心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我,再是缺心少肺的,也能分明的觉察得到她,轻微发抖的手指;和砰砰乱掉的心率。

    我,暗笑她太过多虑了。别说,我还没那个心思要和萧靖怎样;即便是有,她也用不着表现得像是个诚惶诚恐的失落母亲,时刻担忧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会跟人跑掉了似的吧?!

    或许,为着我的病,她对我的担心,总有点儿敏感地过了头。

    我,领会到她的不安。那是一种朦胧的,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只是,我倦极了,没有精力再去多想诸此种种。说穿了,时间,自会改变一切:她,会有她的生活,我会有我的。总有一日,两不相碍。

    “院子里的郁金香,过几天要开了呢!……。正好,到时,小王子也会回家了……。”

    诚贞,喃喃自话的口气里,透着不可解的温文和柔的憧憬。

    她的话,像是长了翅膀,飞到我的梦里:是一丛,一丛,缤纷盛开的各色郁金香;馨香的气味与绚丽的色彩,渲染出一片五光十色的绮靡梦境——我在其中,流连忘返。

    纵是梦里相随去,不是襄王倾国人。

    五天之后,我,终于全须全尾地,走出了这家高级疗养院的病房。

    住院的第三天——采扬,一路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来,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倦怠与颓唐,看我。

    而在此之前的,醒来的当天夜里;多日未见的大哥,出现在了我的病榻之侧。

    “你,总是这么没用。叫人担心。”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半昏半明的月光,和外面不时溜进房内的灯光;大哥,站在我的床边,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他,沉静冷淡的眸子,像一片辽阔的深海;那里面,是我怎样也读不懂的深邃。内容,太过复杂丰富;我大概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解一二。

    “对不起……我,不想的。”

    我不相信,大哥是真的怪我。我更加深信,他的责备是缘于对我发自内心,深沉的爱。

    大哥的目光,和缓地倾泻在我的身上……。他,顿了一顿,走近前来——伸出手,轻揉着我松软的发顶:

    “没事了吧?”

    不知怎么,他温暖的,带有治愈性的声线,猛地击中了我心中最柔弱的那一点——我,忽然满肚子委屈地一下子扎进他的胸膛。

    “大哥,我……怕。我,我是个怪物!”

    作者闲话:

    作者凌晨四点起来更文,够有诚意吧?!谢谢追文,收藏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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