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机场有一块不对外开放的停车场,陆仲与到达时,叶游正坐在越野车头上打游戏。
“滴——”陆仲与按了一下喇叭,叶游跳下车,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季景行的脸慢慢露出完全,叶游双臂交叠搭在车窗上,弯腰笑眯眯道:“弟弟,今天要回西城了,我们到时候再见。”
季景行对他有莫名的好感:“好的,叶游哥哥。”
叶游打了个响指,把道别时间留给另外两个人。
陆仲与熄了火,但没开车门离开,气定神闲地坐在车内,和季景行聊天:“那回西城后还要见我吗?”
季景行抿了抿唇,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回西城后,可以联系到我。”
言下之意,把主动权交给陆仲与,如果陆仲与觉得不方便,那就不见,如果想见,那么能找到季景行的所有方式,都在纸条上。
陆仲与扫了眼纸条,手机号码、邮件、家庭地址、座机联系方式齐全得很。他将薄薄的纸对折又对折,捏在手心里。
季家雇了专机接季景行,陆仲与和叶游送他到航站楼,道别后,季景行走向安检口。
“等一下。”陆仲与追上前。
“怎么了?”
陆仲与将自己的手环,套在季景行的手腕上:“今天太顺利了,我怕到西城后还有其他事等着。手环可以定位,也能直接联系到我。”
是刻有陆仲与标识的手环,很私人的物品,季景行有些意外,同时犹豫着:“可是”
陆仲与双手插口袋:“借你用而已,等我回西城,再见面的时候还给我。”
所以陆仲与行使选择权,勾了「见面」这个选框。
“好的,谢谢陆哥哥。”
真像个普通的、会保持距离的乖巧弟弟了,陆仲与咬牙切齿。
送别季景行,陆仲与和叶游开驾车回程。某长官显然心情不佳,薄唇紧抿,一副生人勿扰的表情。
副驾驶的叶游心情不错,端着平板电脑,认真盯着屏幕。凑近一看,在玩水果消消乐。一心二用是他的专业技能,边划水果,边没有眼力见地找陆仲与聊天:“老大啊,你之前不是说回西城了么?”
陆仲与“嗯”了一声,又道:“我哥的订婚延期了,正好基地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多留一阵。”
“说起来,你哥哥好像是西城医学院的教授?说不定和我们景行弟弟认识呢。”
“是腺体所的研究员,被西医院聘请当客座教授。”陆仲与心情莫名好了点:“他们有可能真的认识。”
腺体研究所,是一个独立的研究机构。专门负责各类腺体上的疑难杂症研究,是许多腺体科医学生的终极梦想,最终能考进去的凤毛麟角。
“哎呀又赢了,啧,没意思。”叶游伸了一个懒腰,“看看小学弟到哪儿了。”
才起飞半小时,估计没出西北界呢。
叶游将平板电脑切到一个地图页面,上面有个移动的小红点,就是季景行乘坐的航班。虽然是私人飞机,但必须严格根据申请的航线走,叶游手中的系统可以查看空域内所有飞行器的属性、轨迹、执飞人员信息。
“嗯?小学弟的家人难道不是接他回西城吗?”叶游声音疑惑。
陆仲与心里咯噔一下,季景行上飞机前,他还和工作人员核对过各项信息,确认是去西城的没错。
他问:“方向偏离了吗?”
叶游道:“何止偏离,南辕北辙。”
陆仲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下坠感,他把车停靠路边,道:“进空域监管系统,查看这架飞机申请的航线。”
“已经在查了。”叶游噼里啪啦输入一串密码,平板界面跳出了这架私人飞机的航线信息,目的地不是西城,而是飞行时间8小时的a国。
陆仲与懊恼,小看绑匪了,竟然在专机上动手脚,来了一出偷天换日。
“老大,接下来怎么说?”
陆仲与脑子转得飞快:“季景行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要把他弄出国,阿琛应该已经帮他做好了假身份。”
叶游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私人飞机离开国境,也需要过海关,进行出境手续办理。也就是说,飞机肯定要中途再停靠一个国内机场,作为中转,同时办理各项手续后,再去a国。
“有了。”叶游找到专机申请的航线明细,将平板转给陆仲与:“是苏干机场,巧了,就在昨晚待的小镇附近。”
绕了一圈,又往回走。
陆仲与重又发动车子,直奔苏干机场。叶游一目十行地看资料,挑最有用的信息,依次汇报给陆仲与。
“联系空域管理那边,尽量拖着飞机起飞时间。”陆仲与加足马力,“我大概3小时候后到。”
“ok,了解。”
私人飞机平行在云层之上,客舱内,乘务员给季景行递上茶点和饮料,被告知没有其他需求后,便退下了。
季景行摘下手环,摩挲环带上「lzy」的标识,不知怎的,呼吸加速,耳压也变重了。
飞机开始下降,季景行按了服务铃,问怎么回事,乘务员说飞机出现小故障,需要在附近机场降落后检查完再飞。
季景行重新带上手环,不露神色地扯袖子,完全盖住了手环。
落入降落轨道,季景行看到大大的「苏干国际机场」字样,内心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地面有信号,他偷偷按了手环的定位键,所在地会直接实时共享给陆仲与。
飞机滑停,一个脸生的空乘进客舱:“季先生,我们将在此稍作停留,您不必下飞机。”
季景行“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看着空乘离开的背影,他确定自己又着了绑架的道。
专业的乘务员,有习惯成自然的体态语,比如站立的时候,不自觉地上身挺直,目光平视,双臂自然下垂,职业习惯让他们始终保持一个挺拔、典雅的姿态。
但机上遇见的两个乘务员,不管是端茶送水的,还是刚刚来通知的,二人不管走路、站立,姿势都是防御状态,降落时拉开小窗板的时候,眼神习惯地在周围观察一圈,似乎在琢磨周边有没有潜在危险。
季景行自认倒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琛他们为了绑架他,竟然搞那么大阵仗,自己的腺体真这么值钱?一路走来,绑匪投入那么多,真的不亏本吗?
虽然小心遮掩,空乘仍然注意到了季景行的手环,在客舱内开了信号屏蔽仪,使季景行无法再联系到任何人。
季景行心下焦急,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飞机重新起飞前逃走,不然,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个爪哇国。
衣兜里藏了微型电击棒,陆仲与塞给他的。军方用品就是好用,还能避开机场安检,没被列为违禁携带物。
季景行深呼吸一口气,悄悄站在舱门口,准备把人骗进来后再击倒。
“你好,能来个人吗?”
无人应答。
季景行疑惑一瞬,装作不耐烦道:“还要等多久啊,我想进航站楼等,我出来咯。”
这时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季景行背部贴在客舱入口侧面的机舱壁上,打开电击棒,在门开的一瞬间,直接朝对方的脖子电上去。
对方似乎早知道他有这一手,以更快的速度,握住季景行的手腕,关掉点击棒。使的是巧力,倒也没伤到季景行。
没来得看进来的到底是哪一位空乘,季景行就被握住手臂转了个身,整个人被圈入对方的怀里,动弹不得。正欲开口,嘴被捂住了,不过这味道有点熟悉啊
陆仲与微微低头,凑着他的耳朵:“打劫,要钱还是要命?”
什么恶趣味,季景都无语了。
他转过身,两人靠得很近,陆仲与的手仍虚虚搭在他腰间,另一只手捏着微型电击棒,塞回季景行的口袋里,夸他:“警觉性很高,但动手速度不行,还得再练练。”
此地不宜久留,外面两个伪装成乘务员,实则是阿琛派来的绑匪,已被陆仲与放倒。情况特殊,他不避讳地拉着季景行的手:“先跟我下去。”
季景行心跳很快,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收到了惊吓,于是更紧地回握陆仲与。
陆仲与拉着他朝舱门走,飞机却开始滑动,陆仲与脚步突然顿住,手臂向斜后方一拽,把季景行放在他身后,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阿琛猝然出现在舱门口,手握一把枪,枪口指着陆仲与的脑袋,他前进一步,陆仲与便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客舱尾部。
阿琛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嘲讽道:“追得还挺快,陆长官。”
季景行挣开陆仲与的手,一个闪身,又挡在陆仲与面前。要卖他的器官,势必不能让他受伤,第一次在仓库外就用了这招,季景行故技重施。
陆仲与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把季景行拉回去,阿琛枪口下移,对着季景行的小腿射了一枪,但故意偏了角度,自弹擦着他的腿过去。
季景行受伤的腿一软,没站稳,向一侧倒去。陆仲与眼疾手快,在背后搂着他的腰,把人嵌在怀里。
季景行“呲”了一声,撑着他的手臂,保持稳定站姿:“我没事。”
阿琛看见他流血,眼神愈加兴奋贪婪,举着枪步步逼近。
一步,两步,枪管托着季景行下颚,将他脸蛋抬起:“我说过的,不打算卖你腺体了,还以为我不敢伤你?”
陆仲与恶心死阿琛了,要不是季景行在背后捏着他的手指,示意他冷静,他早就动手了。
季景行早在阿琛出现时,就撕下了抑制贴。但阿琛早就对他有所防备,虽然信息素味依旧使他松懈,但他可以强迫自己绷紧神经,当季景行抽出电击棒偷袭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伸手阻挡。
陆仲与见准时间,从阿琛手里抢过手/枪,直接对着他的腿扣动板机。
咔哒咔哒——,没有响起枪响声。
“操。”手/枪竟然只放了一发子弹,陆仲与把枪扔开,单枪匹马与阿琛搏击。
阿琛不弱,但赤手空拳打架,没人是陆仲与的对手。阿琛食指关节擦了擦嘴角,沾了一手血。他也不恼,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笑得阴森:“我们很快出国界了。”
落地之后肯定更逃不了,一旁的季景行摇摇欲坠,陆仲与索性把他抱了起来,小声问:“我现在带你离开,怕不怕?”
季景行摇摇头。
陆仲与笑了笑,小声提醒他:“抱紧我,一定要抱紧。”
季景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攥着手心,汗湿一片,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仍然义无反顾地抬手,圈住陆仲与的脖颈:“我会抓牢你的。”
陆仲与后退一小步,左边就是安全出口。
阿琛根本没想到他敢这么做,瞳孔瞬间放大,只见陆仲与背起门边黑色的包裹,推开舱门,把季景行的头按在怀里,毫不犹豫地跳下飞机。
自由落体时,风像冰刀刮脸,耳旁只有气流的轰鸣声。等落到合适高度,陆仲与打开身后的降落伞,像被按了急停键,下坠速度一下子平稳了。
季景行这才敢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