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易昆离开后，叶游第一时间开隔间门，开口就说错话：“弟弟，你脸好红啊。”季景行没理他，蹭得一下闪身出门。
叶游用眼神询问陆仲与：你做了什么？
陆仲与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可能里面太热了吧。”
叶游和陆仲与共事多年，对陆仲与看似人模狗样、实则禽兽畜生的本质一清二楚，才不信他没做什么。
陆仲与缓步走出，手臂与叶游擦肩，一股omega信息素味沁入叶游鼻间。
“好浓的信息素味”，同为omega，叶游对气味相当敏锐，“这个味道很特别。”
他凑近陆仲与，闻了又闻，确定他胸前、手臂到处沾满了信息素味。不仅如此，整个隔间都溢满信息素味，看来刚刚的释放过于激烈。
这也怪不得季景行，他对抑制剂过敏，只能用外敷的抑制贴，可再好的抑制贴，也只能是物理遮盖，比不上注射进血液的化学反应。
“怪我。”陆仲与略一思考，便愉快地认错。
“老大，现在可不是你反省的时候。”叶游进入隔间，随手拿起一盒药闻了又闻，下定论：“这些药品上都沾了omega的信息素味，虽然很淡，但肯定有。”
“何况”叶游看了眼季景行，“弟弟的信息素味这么特别，很容易识别。”
阿琛熟悉季景行的一切，药品上的信息素味必然会发现。此地不宜久留，叶游迅速带着二人离开药店，转头驶到镇郊的一栋民居里。
叶游滑得很，深知狡兔三窟得重要性，这栋房子是他众多住所之一，也是最隐蔽的一处，易昆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小区十分老旧，没有停车位，只能停靠在后边的停车场，穿过一条小街巷进屋。季景行跟在陆仲与身边，饶有兴趣地观察两侧小摊贩。
不同于寻常街道，卖小吃卖手工艺品，这条街上大多卖的是草药料酒，包装都不太正规，很像是小贩们自己在家提炼研制的。
“别小看他们，原材料是乡民们采摘狩猎的动植物，每家每户都有这本事，他们家里有一套专门的制药工具。”
季景行甚至见到许多珍稀药材，跟路边摊似的摆在布上，店主倒也厚道，每个药材旁边竖了价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叶游也是医学院出身，和季景行有一样的爱好，热情地陪在一旁，为季景行介绍各种药材的纯度、如何辨别真假。还悄声说，自己和其中几家老板认识，能打八折。
陆仲与满头黑线，叶家好歹有头有脸，谁知叶家继承人有空给人讲打折。无语至极，正欲把季景行拉走，手还没拽上人胳膊，就听季景行说：“真的八折吗？如果再多买点，能不能更便宜？”
陆仲与的手僵在半空，又默默缩回去。
叶游一脸“我很懂”的表情：“看你买多少了，凭我和摊主们的交情，谈一谈也还有希望。”
先前在车上，叶游得知季景行是西城医学院的在读学生，立刻认亲，亮明身份，说是长他n年的同校学长。并且委婉暗示季景行，自己当年在学校，不说叱咤风云，但也名头响亮，学弟学妹们是否还记得这个传说？
季景行说，没有。
好吧，叶游有些失望，顿感流光着实容易把人抛。伤心只持续了三十秒，又开始喷腺体科，即使过了多年，对于学校批科研经费的抠搜劲，依旧咬牙切齿。紧衣缩食的科研生活，让他一个曾经玉树临风的少年，养成了和小商贩讨价还价的习惯。
季景行品了品，深感赞同。出门在外，看见买药材往死里还价的医生，十个里八个是西城医学院毕业的。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叶游问：“要买点吗？”
季景行立刻点头，想到自己现在没钱，眼巴巴地凑到陆仲与身边，还没开口借钱，陆长官却十分上道：“知道了，去挑吧，我来买单。”
季景行想补一句，回西城再还给他，陆仲与先一步看穿这个想法，说：“就当给我包扎的谢礼。还有，不是说到了西城再见面么？到时候请我吃饭吧。”
叶游嘿嘿笑得很奸诈，夹带私货，挑了一堆标价昂贵的植物草药，混在季景行的选品中，趁机让陆仲与一起买单。
严格来说，目前是要商量如何避开追捕路线的攸关时刻。但是，这两个西城医学院的葛朗台，竟然还想浪费宝贵的五分钟，和老板讨价还价。
陆仲与忍无可忍，付了钱都没要找零，把季景行和叶游拎走了。
叶游抱着一堆药材：“老大，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常常因为经费使用超标，而被批评的季景行附和道：“确实。”
说着，来到了叶游的住所前，是位于二楼的一间三居室。防盗门锈迹斑斑，尼龙纱网上堆积着一层灰，里面的铁门油漆剥落，凹凸不平，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外表平平无奇，进门却别有洞天。浅色鱼骨拼接木地板，白色纱帘和沙发椅，灯具选择考究，客厅中央铺一块羊毛地毯，正前方是一个装饰性壁炉。两侧依次排开许多名家的雕塑品、绘画作品。
软装格调十分在线，简直是一座藏在居民区里的奇妙屋。叶游虽然干着最辛苦隐秘的工作，但在衣食住行方面绝不将就。
三人围坐餐桌边，商量如何避开追捕去机场。陆仲与心中已有大致计划，正在地图上画路线。
忽然，叶游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电显示「易昆」。叶游做了个“嘘”的动作，将手机放在一个正方体样的盒子内，他滑开接听键，按了免提。
“昆哥，什么事啊？”
易昆那头很安静：“叶老板，你不在店里吗？我想再拿些药。”
“啊”叶游故意支支吾吾，“这个我现在不在店里，要不你等我会儿？”
易昆道：“你在哪儿？才四点就关门了？”
叶游语气不正经：“昆哥，今天没什么生意，我办私事去了。”
对面有一阵非常轻微的对话声，易昆语气一变：“你小子真的是行吧不用来药店了，我上别的地方去买。”
叶游连连说抱歉，易昆突然问：“今天下午有没有两个陌生人来店里？”
“昆哥，这一天天往来的陌生人太多了，是谁得罪你了吗？”
易昆说没事，接着便挂了电话。
“叶游哥哥，这个方盒，是能改手机定位吗？”
“啧”，叶游恨不得摸摸他的头，“小学弟挺聪明啊，底部亮灯，代表通话的人正在定位我们的手机。”
“那他们定位到哪儿了？”
“红灯区。”叶游顿了顿，决定科普到底，“那儿什么样的alpha都有，肌肉型、瘦白型、猛男型”
越说越离谱的节奏。小镇竟然玩得这么野？季景行表示长见识了。
按照季景行对阿琛二人的理解，对方生性多疑，没那么轻易解除疑虑。叶游打开客厅的电视剧，到药店中的隐藏摄像头。果不其然，画面显示，阿琛和易昆二人正在店内翻箱倒柜地查东西。
“隔间内的omega信息素味我喷了消味剂，他们不会发现藏过人。”叶游办事相当靠谱。
季景行的信息素暴露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陆仲与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不怪你。”
叶游点火：“学弟，真不怪你，谁知道某些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陆仲与被内涵了，却没生气，他承认，在隔间逗季景行是故意的。看他悄无声息越挪越远，颈后不自觉得瑟缩，就想恶作剧。这是学生时代的小男生爱搞的伎俩，不知怎的，他也跟着幼稚了一回，害得季景行信息素接连散发。
阿琛与易昆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易昆道：“放心吧，我调查过他了，应该没有猫腻。再说，哪会那么巧。”
阿琛“嗯”了一声，盯着柜台的电脑，说：“开电脑，查一下店门口的监控。”
季景行有些紧张，但陆仲与和叶游一脸淡定，莫名地，他很信任这两人。
监控确实拍到他和陆仲与了，但陆仲与已经找人处理过视频录像，只拍到他和季景行先后进店买药，买完驾车离去，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阿昆也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买的药品盒子上，有季景行的信息素味？——大概是季景行买药时意外碰过，又被叶游放回了隔间。
看完监控视频，阿琛脸色的疑虑才尽数打消。
叶游关掉电视：“老大，你怎么想？”
“阿琛和易昆知道我们在这个镇上，进出小镇只有一条单独的主干道，他们在进出口应该都安排了人。”
“需要我再多调些人支援吗？”
陆仲与说暂时不用，调人支援阵仗太大，何况部队内部有对方接应，未必更顺利。
叶游挺纳闷的，明明陆仲与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方案，但好似被某些因素干扰，露出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在办正事时，叶游从不拖泥带水，他直接讲出自己的疑惑：“老大，你是担心事情，还是，有担心的人？”
“嗯”，陆仲与承认得干脆，他看向季景行，“需要你帮忙，但可能会有一点危险。”
季景行放下杯子：“没事，告诉我要怎么配合。”
陆仲与多看了他两眼，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心里的计划，拿出地图：“这样，明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