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小鱼在木屋前面阳光充足的地方铺起了一块干草席,撸着袖子将从山脚下采来的一大篮子红黄相间的雪菊逐个摆在了上面,等着饱满的花丝慢慢打起了卷儿,晾干了苞,再一一收起,煮一壶冰山上的雪水,熬上一锅天池里摸来的扁嘴鱼汤,在圆木台上摆上一只茶壶,放进去两朵晾干的菊花,火炉上的雪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小鱼要泡茶。
“你,每天都吃这些?”我舔了舔干巴巴的嘴角问道,第一日喝雪水泡的菊花茶,吃活蹦乱跳的天池扁嘴鱼,味道上上的,意境美美的,可是长此以往,再好的东西也有腻了的一天。
却见小鱼瞪着一双诧异的眼睛问我,“不吃这些?难道啃木头?”
本上仙啊呜一声悲鸣,深感日后生活之不幸。
小鱼果然信守承诺,不再逼迫我与他同睡一张床,正在我对他感恩戴德的时候,就见他从屋子外头扛着一根半人高手臂粗的木头走了进来,木头顶端还撑着一张土黄色的麻布。
他在我狐疑的注视下,拿起麻布的一头系在了房屋西南角墙壁上的一块隔板之上,拉起另一头走了两步,停住,放下肩上的木头,直直的戳在地面,打袖口里摸出来两个木钉,一掌拍进了木头与地面的相接处,四周顿时升起一股沉屑。
“你要做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做一张床。”他一边忙活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做床?”
“嗯,你不是想自己睡吗?我就给你从外面捡回来一张麻布,屋子里支起来一根木桩,你看,这吊床做的不错吧?”小鱼眉眼带笑的望着我,我嘴角干涩的望着那上面被泥巴大军占领了大片领地的土黄麻布,眼皮突突直跳。
“你让我,睡这上?就是答应了让我自己住?”我干笑。
小鱼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就是那麻布,土气略有些重。”我委婉解释。
小鱼随即眉开眼笑,“这个好办,你看。”说着手指一弹,下一刻那麻布上安营扎寨的千千万万泥兵土将瞬间被人端了老巢,纷纷扬扬咋咋呼呼的空中乱飞,本上仙赶忙后退两步捂住了口鼻。
………………
寒山凛凛,秋水潺潺,如今我躺在小鱼做的这张简陋的吊床之上,心中却没有以往引以为傲的那片安宁,外面的一点零星水生,都能吵得我难以入睡,眼前晃来晃去的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和那淡漠平静的眼神,一寸相思便是化成了一寸灰,寸寸相思寸寸成灰。
我在小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屋子里有小鱼或轻或重的鼾声,有我或长或短的叹气声,还有吱呀吱呀的木头晃动声,在窗子送进来的半寸月光下演奏着一曲异样的合鸣。
也不知这一张单薄小床,载的载不动本上仙期期艾艾许多愁。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有句话叫做压塌吊床的最后一声叹息,只闻呼啦一声我就从淡淡的忧伤中惊起,卷着一团麻布掉了下来,正要喊一声疼的时候身上居然猛地压上了一个重量十足的物体,一声闷哼还未出口,便被两根指头点住了穴位,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物体迅速钻进了我的被子之中,随即传来一阵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容不得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压在我身上的小鱼就开口了,“今日怎么半夜三更的来了,又不是不知道我见不得月亮。”
有人来了?小鱼认识?不是说没人能进来这里吗?小鱼你骗我!
本上仙在麻布包里被小鱼压在身下气的火冒三丈,简直想猛地一下冲破穴位给他一剑,可是我想想逆行穴位的痛苦,就又怂了。
“你怎么睡在地上了?天凉,仔细冻着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冻着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怪物,会怕它一点点寒气?”小鱼语气凛凛道。
“莲生……你不要这么说自己。”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声色哀戚。
莲生?原来你有名字!那你还装的一脸无辜把本上仙当猴耍!什么狗屁小鱼原来你叫莲生!……我想起来了,那女人的声音似乎,似乎是华莲真人!华莲真人怎么进来的,我要告诉她我在这里,让她带我出去找师傅,逆行穴道痛点就痛点吧,忍了!
“我这次来你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昆仑山上来了一行四人,其中有一个穿水青色衣衫的女子昨日不见了踪影,他师傅翻遍了昆仑山大大小小犄角旮旯也没把她找出来,非说这里有她徒儿的气息,虽然不可能有人能进来这里,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要注意些,若是在这里发现别的人,统统杀其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