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第章纱织
这满身铃铛名字叫做纱织的紫衣少女落地之后,看了看尚天香手中的长剑,忍不住又嚷了起来:“哎呀呀,你看看你,哪里有你这样使剑的,心不定,脚不稳,手腕又抬得这么高,真是破绽百出,万一对手的剑比你快的话,那么,到时候恐怕你连变招的机会都没有,就稀哩糊涂地白白地把命送掉了,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仿佛为了掩盖她的那些略显稚气的声音,她还故意把满身的铃铛弄得叮当乱响,用以加重说话的口气。
看着她的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尚天香真是哭笑不得,却又紧绷着脸,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哦,是吗?我的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一击吗?那你相不相信,我这一剑,就可以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纱织看了看尚天香的剑,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走了过来。
她满身的铃铛叮当作响,不停地摇着头,笑道:“你在吓唬我。”
尚天香沉声道:“怎么?你不信?”
纱织抿了抿嘴唇,随即又笑起来,摆着手道:“哦,其实我不是不信,而是你的剑根本就刺不到我。”
顿了一顿,她又接着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试一试。”
说着,两手向她一摊,做了个“请”的架势。
金黄色的铃铛在阳光下不停地跳动,犹如调皮的精灵。
她所说的这番话虽然是出于无心的,可在尚天香听来,却极其刺耳。
就像是对她进行的极大的轻蔑。
尚天香眼睛圆睁,将手中的长剑猛然抖了一抖,剑尖稍偏,凝神贯注,仅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冲着纱织就刺了出去。
唰!唰!唰!
三剑刺出之后,结果果然都像这少女所说的那样,没有一剑刺到她,全部刺空!
漫天的清脆的铃铛声犹如封闭尚天香的咒符。
纱织往那一站,看起来全无招式,全身的每一处都是空门,但是,当尚天香挥剑来刺的时候,却又发现,每一处空门又变成了一堵墙。
这一堵无形的墙,挡在她的面前,让尚天香根本就刺不进去。
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出手。
有时候,她明明看见剑尖马上就要刺到纱织的要害了,可真正刺到的时候,却又偏偏刺了个空。
纱织的任何一个部位,仿佛都可以在瞬息之间变化,由守势转化为攻势。
金黄色的铃铛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而且,当尚天香马上刺中她的要害的时候,那些铃铛就会突然飞过来将尚天香的剑挡下,甚至震得尚天香握剑的那双手微微发痛。
不仅如此,纱织在躲避尚天香那些刺来的杀招的时候,所使的步法空灵而缥缈,伴随着清脆的铃声突然幻化出无数的影子。
铃声,幻影,让尚天香根本就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人,哪个才是影子。
犹如鬼魅幽魂,又如神仙漫步。
每一招都是虚招,每一步却又是实招。
如果纱织真的怀有敌意的话,那么,尚天香恐怕早已血溅当场了。
看着满天的光影,尚天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暗地道,“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一天。”
这几十年来,她从未栽过跟头。
可是,仅仅是短短两天的工夫,她就栽了两个跟头,两个大大的跟头。
昨天,眼看着索命青衣就要倒毙于自己的剑下,却没想到索命青衣偏偏没有倒下,还把自己给戏弄了一顿。
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看上去貌不惊人,又是那么得不堪一击,可自己的剑不仅连她的衣服都没碰到,竟然还被她给教训了一顿,真是羞煞人也。
结果,这么一想,她手中的剑也跟着慢了下来,心不在焉的,站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纱织好像有点儿急了,冲着大声道:“喂喂喂,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还不出招呀,是不是还没有想好用哪一招呀?唉,别傻站着不动,到底在干什么呀,唉,跟你比个武还真是够麻烦的。”
尚天香对她本来还心存轻蔑的,觉得这个个小丫头片子简直就是口出狂言,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呀,你就是打从娘胎里就已经开始练武了,也顶多十几年的修为,要收拾你还不手到擒来嘛。
可是,等到交过手之后才豁然发现,这少女的功夫很不一般,是大大的不一般。
此刻,她的心里可真是又气又急。
想她堂堂一个归云庄的主人,大光明城的护法,今天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玩弄于鼓掌,真是岂有此理。
她真想一剑割掉她的舌头,挖掉她的眼睛,让她再也看不见,说不出话来,看她还敢不敢再如此嚣张。
可是,话虽然是这么们说,要真正做起来,好像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尚天香根本想不出来破解的招数。
无招胜有招,这个道理尚天香不是不懂。
她只是不相信,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女,不,如此稚气仍未脱的一个孩子,是如何懂得如此深奥的武学原理的。
这实在是一个很难让人相信的事实。
虽然不大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
这少女的虽然躲躲闪闪的,从未出过一招,可是,她在举手投足之间所透露出来的却又偏偏都是招数。
特别是她身上的那些铃铛,看起来毫不起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她的身形步法响起来的时候,总是让她有些心神不安。
难道这些铃铛本就隐藏着什么魔力?
想到这里,尚天香似乎有些丧气。
唉,罢了,罢了,看来今天这个跟头是栽定了,而且,这个跟头居然还是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栽的。
尚天香真是又气又恼又羞。
居然在一个小女孩儿的面前丢尽了面子,如果传出去的话,大光明城的名头岂不是让人笑话吗,归云庄的威严还将何存?
此刻,尚天香可真是万念俱灭,便猛然把银牙一咬,干脆闭上眼睛,胡乱地拼一下吧。
想到这里,她随手一剑,带着一种必死的决心,朝着纱织就急刺而去。
这一剑本没有按章照规,也不是尚天香剑法中的任何精髓的一剑。
她只是随心所致,气急之下随手胡乱刺出来的。
她一边刺还一边嘀咕,道:“唉,反正也想不出什么破解的招术,干脆就让她看再看一次笑话吧。”
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剑刚刚刺出,就见那少女立刻一声惊呼,容颜大乱,竟也慌了手脚,连连后退几步。
仿佛是被剑势所逼。
躲避之际,情形甚是狼狈。
幸好,这少女的轻功不错,反应也算是敏捷。
如果不是躲闪得快的话,这一剑即使伤不到她的手臂,恐怕衣衫也要被划破。
纱织站定脚步,看着尚天香,一副不可理解的样子,奇道:“咦,你怎么在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这剑法中的奥妙了呢,刚才你不是在故意骗我,逗我玩吧?哎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我年纪小,所以,在故意和我玩是不是?我想一定是这样了。”
其实,连尚天香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刚才用尽全力刺出的剑都碰不到她丝毫,而这胡乱挥出的一剑却又逼得她如此狼狈呢。
仔细想过之后才稍微明白一些其中的奥妙,定是刚才她抱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决心与那红衣少女拼死一战的时候,出手已经没了顾忌,所以,全身的灵气都聚集在这一剑上,才产生如此的威力的。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剑有心生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