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潮汹涌(上)
天鹫山顶,云雾缭绕,归鸿孤鸣,淇水洞前,更有天泉为帘,洞中两人并坐,玄功突现,坐于前者,面如黑炭。黑色气血如灵蛇般窜倒全身,坐于后者,为一白须老者,老者脸面忽而发青,忽而发紫,全身内力尽数倒灌入前者体内。稍倾,老者双眼忽的一睁,掌前之人一口毒血尽数吐出,面如死灰,不带一丝气血。
白须老者紧忙运功调息,几柱香过后,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脸色由缓转怒,眉心紧皱,怒声说道:“魁儿,你且告诉为师,是何人伤的你。”
虬髯大汉艰难自地上爬起,缓缓说道:“请师父为弟子报仇,若…若不是咱们天鹫山的天鹫续命丹,就凭这天鹫山到临安的路程,弟子早就死在路上了。”虬髯大汉不服说道。此人正是张魁。
“魁儿,你放心,为师必定帮你报这个仇,风悍世这个老狐狸,我必定要他不得好死。”白须老者脖子青筋暴起,厉声说道。
“师父,打伤我的乃是一妖女,不知使的什么混蛋功夫,暗中偷袭,真是气煞我也!”张魁忆及当时种种,竟未想出个明白来。
“魁儿,你说打伤你的乃是一妖女?”白须老者顿时不解。
“是啊,师父,那妖女本来已被弟子的弯刀吸了大量内力,趁弟子不注意,妖女往弟子身上便是一掌,弟子本已躲开了,却不知那妖女是什么妖术,此时我只觉运不上真气,便中了妖女的妖毒。”张魁说起此事,心中又是一阵不服,自己堂堂‘夺命弯刀’,却连一个小小女子都比不过,还有何颜面在江湖立足。
“若真如你所说,这毒倒是不在这一掌上,只怕是那妖女内力有毒,你吸入她的内力,所以,才中毒了。只是……怪哉,怪哉!”
“师父,这其中难道有何不妥?”
白须老者以手捋过白髯,神色极是不解,“你所中之毒为逍遥神掌,据为师所知,这逍遥神掌乃逍遥宫不传之密,这江湖上除了风悍世,便只有其子风傲天识得此功。但这两者皆是实实在在的男子,却未曾听过有女子识得此功啊!”
“师父,这逍遥神掌果真这般厉害?”
“逍遥宫自开创一来便有两件秘宝,一是这风神卷,二便是那逍遥决。其二者收录了不同武功路数十余种,其中这风神卷以风神腿、风神印最为出色,这逍遥决则是以逍遥神掌、逍遥气决为翘楚。所幸的是,伤你那妖女逍遥神掌尚未练到家,否则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白须老者神情凝重说道:“魁儿,当务之急是你得疗好你的伤,报仇之事,为师必定为你做主,凡是不将天鹫山放在眼里的人,为师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此时,只见白须老者身上本来素净的白衣被一道黑烟笼罩,烟雾散去,老者身上哪有什么白衣,赫然是一件黑色貂裘……
寂静的厢房之内,时光慢逝,好不耐人,久久,终于有人开了口:“小姐,外面已经在催你出去了,这……”
“哎——”一声长叹,凌潇潇缓缓说道:“说我身体不适,拒了他吧!”
“这…小姐,都这么久了,你和公子之间的情分你当真一点也不念了?”
凌潇潇闻言,若有所思,脑海里不间歇闪烁过一些情景……
春日正是最好的时节,女孩躺在树下面色苍白,一只脚的脚踝处不断渗出鲜血。远处,男孩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男孩手中拿着一支奇怪的花,花枝上全是荆棘,男孩手也是血迹斑斑。男孩兴奋地喘着大气,说道:“潇儿,别怕,这是青鸾峰独有的舌艾花,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女孩渐渐从模糊中清醒,脚踝处蛇咬伤的伤口阵阵麻痹,女孩哭了起来,说道:“风哥哥,你对潇儿真好!”
男孩单手抱住了女孩的脖子,笑着安慰说道:“傻潇儿,风哥哥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红月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凌潇潇的思绪。
“小姐,这是出去还是?”
“也罢,告诉来催的人,我身子确实不适,不能参加也实在是遗憾,去吧。”凌潇潇落寞地摇了摇手,示意红月出去。
“小姐——你……”红月厉声说道,红月自知凌潇潇情义犹在,却这般冷漠,实是伤己伤人。
“出去!”凌潇潇果决喝道。红月见此情景,只得作罢。
殊不知前台之外,台下早已是吵嚷声四起,众人更是等得不耐烦了,无奈醉红花一再催促,却仍是不见凌潇潇踪影,可谓是坐立不安,亦是向众人开不了口。台下各派见醉红花这般窝囊,更是气恼,纷纷放出了狠话。
“醉红花,这第一歌妓何时才会出现,你不是在戏弄我们吧!”
“就是,你他妈一个婊子还敢叫我们好生等待,我看,这花魁大赛还是散了吧!啊!哈哈哈”
台下一经这般说起,众人更是怨声载道。金轿子内,男子见此情形,微微抬起那张绝美的轮廓,竟是轻松的一笑,笑得那般迷人,又那般诡异,男子轻声叫道轿边女子,说道:“这事有些奇怪,你且到后边看看。”
“是,主上!”应声女子一袭淡黄长衫,无名指上嵌着一斑白指环,上面一字“月”清晰可见。
醉红花此时见众人这般闹腾,心中更是厌烦,此时,只见台上一女婢跑近了醉红花,于其耳边呢喃了几句,醉红花脸色由急转忧,立时宣布道:“各位英雄,让各位久等实在是我们之过,由于凌姑娘身体欠恙,此次花魁大赛就不能出赛了。”
“怎么这样,你这天下第一楼蒙人吧你!”
“就是,你们必须给群雄一个交代!”
醉红花见到此景倒是不意外,忙安抚着说道:“各位莫要生气,天下第一楼在此答应各位,只要今天到场的门派,都将在天下第一楼中堂记录本上划去一个密事,各位觉得意下如何啊!”
醉红花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吵嚷声静了下来,江湖各派都曾有把柄在天下第一楼手中。其中有些一旦面世,便是违背世道的大罪,江湖仁义之士多,可假仁义者更是多不胜数,醉红花这番交易,正是中了众人下怀,自然不会有人诸多异议。
醉红花一眼纵观台下,不见一人有何异议,心中倒是觉着讽刺,堂堂六大门派,各大帮,竟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实是江湖一大耻辱,便开口说道:“既然各位觉得在下提议合理,那此次大赛最后一名参赛者因故无法出赛,我现在宣布,花魁大赛到此结束。现下便由各大派、帮代表于后台投票,再后行公布结果。”
台下众人此时更是安分不住,你一言我一嘴的争吵着,于人群后排,金轿中人始终没有露过脸面,却在轿中静静地观察着这发生的一切,嘴角那一抹微笑,分明昭示这看透的一切……
后台之中,一名女子陌生的脸孔引起了周围的注意,那一身黄色长衫,极是标志的面容和非凡气质惹人不禁倾看两眼。女子急匆匆地想厢房走去,还不时与旁人说上两句,像是在打听着什么。
“姑娘,请问一下凌潇潇凌姑娘房间何处?”女子脸上尽是急匆的神色。
“凌姑娘啊,那边那间厢房……”婢女答道。
黄衫女子一步一步向着凌潇潇厢房走近,却未曾发现,于其身后,早已有人倾听了方才对话,并赶在其前。
“小姐,不…不好啦!”红月神色匆忙推开房门,急切说道。
“怎么回事,快说。”凌潇潇见红月此等神情,自知大事不妙,赶忙问道。
“刚…刚刚在后台处,有一个女子不断问小姐你的厢房,来人,手上戴着一个‘月’字指环,看来是逍遥宫的人。”
“什么,‘月’字指环,莫不是逍遥四使的追月,快,你快到门口拦着,就说我身子不适,已经先行回了香满楼了,快去啊!”凌潇潇推攘着红月,说道。
“小姐,这,这能行吗?”
“别废话了,她就要来了,快去啊!”凌潇潇急中生智,顿时有了计策。红月听到小姐此语,虽不知有什么法子,却也只能照做了。
黄衫女子来得是极快,红月刚出厢房大门,便迎面碰上了。黄衫女子倒是讲礼之人,恭敬问道:“我想见一下凌姑娘,麻烦你知会一声!”
“这…这你是谁啊,找我们家小姐干嘛,我们家小姐可是不轻易见客的。”红月没好气说道。
“姑娘别误会,我并无歹意,我家主人倾慕凌小姐歌喉,想请小姐一聚弹奏一曲罢了,还请姑娘通融一下!”红月闻罢,当即将身子挡在了厢房门前,心中一个劲儿嘟囔‘小姐,你这什么烂计策,怕是要挡不住了’。
“不好意思,姑娘,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方才已经回香满楼歇息了,姑娘请便!”
追月眼睛往房门间隙中一瞅,笑着说道:“姑娘说笑呢吧,既是没人,你又何须介怀我看这空房呢。”
“呵呵,这真没人,姑娘你还是回去吧!”红月心中已是不耐烦,假笑着说道。
“姑娘,今日我是一定要见凌潇潇,你若再多加阻拦,别怪我不客气了!”追月脸色由笑转阴,眼神狠意十足。红月自知免不了一场打斗,于是说道:“你这样胡搅蛮缠,看我怎么教训你!”说时迟那时快,红月自腰间抽出一红色鞭子,张手便抽向追月气门,哪知追月身上如有铠甲护体,鞭子瞬间便被弹了回来。红月心有不甘,转身便是第二鞭抽向追月下盘,追月俯身一抓,以内劲将鞭子抽走,甩手便将长鞭挂在了树上,蔑笑道:“你我差距过大,你不是我的对手,谢啦!”说罢,疾身如阵风吹过,便到了厢房门口。
“不要啊!”红月见此情形心中大叫不好。只见追月轻蔑地回身看了红月一眼,双手重重推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