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劳动
余颂收拾完自己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床上有月光透进来，不太亮。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可以通过窗户看见周熙年的房间。于是，他又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扒着窗户。
周熙年的房间和他的遥遥相望，窗帘透着光，人还没睡。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难不成这个点了还在学习？
余颂又一想，怎么会有又聪明又努力的人。
可是周熙年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以前两个人一起往前走的时候没感觉隔得有多远，后来分开了就渐渐明白是有些距离了。
突然一阵风吹来，猛地把余颂吹的提神灌顶。
他怎么又开始伤春悲秋了？好像自从经历了第一次发情期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很多，总是会想些有的没的。
余颂呆愣了一会儿后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知道是卢娜回来了便连忙躺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星期五很快就到了，七班的同学午休之后就早早地就在天井里集合，等着班长清点完人数之后再由校车接送。
余颂站在队伍的最后，前面是周熙年和康文。好在他和周熙年之间还隔了一个康文，不至于见了面还有不说话的尴尬，但是余颂意识到他不可能不和周熙年说话。
比如，班长赵学松走到他们两面前说：“我忘了和你们说，你们那个地方有一个小池塘和小亭子，要多注意安全，太危险地方的垃圾就别去够了。”
余颂飞快地看了一眼周熙年又移开，像捣蒜一样点了点头。
又比如说，康文和他聊着游戏上的东西，什么怎么狂风向前，顶级拉扯，越塔杀人，余颂都一五一十地和他认真分析了，结果这人还非要拉着周熙年一起加入聊天的话题。
“什么时候咱们组个队，多叫上几个人，就叫‘狂风战队’吧，狂风迅疾，所向无前！没事了上云顶下下棋也行。”
康文说的眉飞色舞，余颂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转头见周熙年在看他便连忙找借口上厕所去了。
余颂放了水，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出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像乱线团一样缠在他心里。
“你好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熙年出现在了身后。
余颂抬头看向镜子，和那人对视，结果撑不过两秒就又低下头去，活像是看见阎王的小鬼。
“哦，好了，走吧，他们催了吗？”
“嗯。”
周熙年说完站在原地没动，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余颂觉得他是有话想跟自己说，结果这人没有开口。只是用黑亮的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余颂的脸，目光有些深沉。
余颂没看他，低着头从他旁边过去。
“那走吧。”
余颂上了车就自己一个人跑到最后面坐着了，好在车上的位子够多，最后竟然没人来和他同坐。
余颂乐得自在，一个人占了好几个位子，就差直接整个人躺在上面了。
郑克鲁上来清点了一下人数之后就坐到第一排，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身后的赵学松。
赵学松把志愿者服分发下去之后就又坐回了原位。
校车不知道晃了多久，在余颂迷迷糊糊的时候停了下来。
“同学们，到了啊，”郑克鲁站在车子的前面，“我再嘱咐两句，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碰到什么问题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和老师说，知道了吗？”
大家目露激动的光芒，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知道了！”
“好了，下车吧。”
周熙年和康文在车下分开，后者去找自己的搭档苏晖去了。
周熙年就站在车门旁等余颂下来。
余颂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看见现在一旁的周熙年也没有很吃惊，就是脑子里在想如果这人要和自己说话他应该回答什么。
“走吧。”周熙年说。
“嗯。”
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两，”赵学松还站在前面的入园口，“快点！就剩你们两了！”
余颂和周熙年接过他手里的劳动工具然后就去了自己的地方。
“你知道怎么走吗？”周熙年走的不快，但余颂还是差他一步远。
“啊？”余颂从思绪里抬起头来，“什么？”
“你知道怎么走吗？”
“……不知道。”
“那你就跟紧点。”
余颂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心想也没有差很多啊。
不过他没说，倒是走快了一点。
两人在路上看见不少其他的同学。
“你们两的地方很远吗？”站在路边扫地的是个omega女生，叫鲁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旁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嗯，有点。”周熙年回复她。
“好，那你们两先去吧。”鲁可说完就和别的女生到另一旁去了。
她们这组虽然女生比较多，但这里是一大片草地，不算工作量很多。
余颂临走的时候还看了鲁可一下。
因为他闻到那人的信息素是草莓味了，和他只差了一个牛奶。
两人又左拐右拐，走了四五百米才走到目的地。
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建筑，余颂觉得走那么多路也不算全无回报。
“这地方还挺好看的。”余颂嘀咕了两声，却被周熙年听到了。
“嗯，有点历史了。”
余颂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扫把开始扫地，没有应声。
见周熙年准备走上来，余颂抢先开口说：“就以这条小路为界吧，你扫那边我扫这边。”
周熙年拎着扫把没动了，点点头说了声“好”。
余颂松了一口气，开始埋头干活。
他先是把特别明显的大的垃圾捡了，然后把散落在路上的树叶扫了个干干净净。虽然他没干过家务吧，但动作也还算中规中矩。
周熙年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两眼，见这人没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才认真干起自己的活来。
今天万里无云，风也有点大，树叶不太好扫。这边刚扫到旁边的草丛里，那边风一吹又掉下来一片。
不远处开始有同学抱怨。
“我觉得这样根本就不对，落叶归根，落叶归根，从来没听过落叶要归垃圾桶的！”
“就是就是！”
“咱们就是要顺应自然，反正落叶也是最好的养料哦。”
“赞同赞同，让班长去和老郑反应一下吧，这根本就扫不完啊。”
这边听到底下群众的反应，那边赵学松就跑去找郑克鲁了。
郑克鲁听他说完之后也表示赞同，“那就让他们把什么其他垃圾捡一下吧，落叶就算了。时间还早，要是先做完的可以到处逛一下，但是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五点半的时候在这里集合就行了。”
赵学松把郑克鲁的话如实转达，大家举着扫把高呼起来。
“老郑万岁！”
“我的老郑真的是太棒了！”
穿着红色小马甲的志愿者们像一群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在草地、树林、小道上来回移动。就连从来散步的其他人见到都要夸奖一番。
“呀，是三中的学生吗？”
“是啊，是啊。”
“好孩子！”
“谢谢叔叔阿姨！”
在这种氛围下劳动都让人特别开心。
等到周熙年处理完自己的地方之后想回头看看余颂，结果绕了一圈都没发现人。
他问了问周围几个其他小组，有的说看见余颂去卫生间了，有的人说看见余颂去那边的小桥上了，还有的人说刚刚看见余颂在爬一座假山。
周熙年只好按着他们的说法一个一个去找。
最后是在一个公共垃圾箱旁边找到余颂的。
见周熙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余颂迅速地把手收到背后去。
“你……你怎么来了？”
“我做完了。”
“哦……哦……”余颂指了指自己脚边的大垃圾袋，“我是来扔垃圾的。”
“你怎么了？”
见余颂有点行为诡异，周熙年几乎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人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啊？什么怎么啊？我能怎么啊？”
“你扫完了吗？”周熙年转而问了别的。
余颂点点头。
“那你想去逛逛吗？”
余颂疑惑地看着周熙年，心想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好逛的？一想到自己和周熙年并肩走在公园里散步的场景，余颂就觉得有些害怕。
是他的小人之心让他觉得害怕。
如果被人看见了会不会怀疑他们两的关系？
“不了不了，”余颂连忙摆摆手，“不逛！坚决不逛！”
余颂指尖一闪而过的红光暴露在周熙年面前，他上前两步，以绝对身高的优势压住了对方，把余颂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
余颂一瞥头看见自己还停留在空气里的手指，中指上面有一道小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奥，这个啊，刚才不小心划破了，没事，我等会儿去用清水清洗清洗就好，你要是想去逛就去逛吧，不用……”
余颂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熙年拉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余颂的手指浸润在不断流淌的清水中，他的手腕上周熙年的手还牢牢在握。
“不是什么带着铁锈的东西吧？”周熙年问。
“不是，”余颂晃了晃脑袋，“就是一根小木棍，不用去打破伤风的。”
“还是等会儿出去之后涂个碘伏吧。”
“嗯。”余颂又低下脑袋。
周熙年刚想再开口说话，康文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你们果然在这儿？诶，余颂他怎么了？”
“手指划破了。”周熙年说。
“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小伤口。”另一边的余颂抢先开口。
“你来干什么？”
冲完之后，周熙年又拿卫生纸替余颂擦了擦，然后才转过身问康文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这不是老郑说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的嘛，我们在那边发现一个简易迷宫，一起去玩嘛。”
没等他们两拒绝，康文就一只手拉着一个把人带出了卫生间。
这个简易的迷宫是用三米高的灌木做的，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足够一群人进去钻的不亦乐乎。
“苏晖！你在哪？说两句话给爸爸听听！”
康文伸着头对天空喊人，对方也很快给了他回应。
“我在这儿啊。”
“在哪儿啊？”
“就在这儿。”
余颂：……
三个人一溜排往里走，康文站在最前边，余颂站第二个，周熙年站最后一个。
余颂抠着手，完全没了往日说一不二、打架逞凶的嚣张劲。
周熙年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心想果然这人自从发情期之后就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omega激素在作祟。
不过，生理课上的确说过。alpha在第一次易感期来了之后犬牙会慢慢地变尖，对信息素也会更敏感，关于alpha的各种生命体征的强势会越来明显。
那显然，omega也是如此。激素总会给他们的生理和心理带来变化。
只是，周熙年想不明白余颂对他的态度怎么又变了。
分化之后开始远离甚至对他抱有敌意，第一次发情期之后开始躲着他。
总之，都不是太好。
可如果余颂不愿意说，他又实在是不知道要不要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