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逼她练武,严厉管教,只为让她变得强大,变得成熟,变得会保护自己,却没想到一切的努力都不如那日他对她的拒绝所产生的效果来的凶猛。
他不是没有发觉,越是刻意忽略,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张已渐渐成型的网,在他面前就越清晰,越是不想看,他就看的越是清楚。
十年前救她那时起,他就不再单纯是江湖上生性淡泊的三公子,也不再单纯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敬畏三分的魅门门主。
在她面前,他,只是他,一个单纯的,宠她爱她的男人。
他真的迷惑了,原本,他很庆幸她的身份,因她的身份,他才有机会救了她,遇到她;后来,直到他发现两门之间的渊源,他又开始恨她的身份,她的身份让他无法毫无顾忌的和她厮守。
对于她的身份,到底该庆幸还是憎恨呢?
他们,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
看圣音敛着眉喝茶,静默得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换作以前,她肯定会忍不住先开口,然后扑到温暖散发着淡香的怀里撒娇。可是现在,她只想安静的坐在那,欣赏着外面的风景,好像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
她不打算告诉师父明天的约会,何况,师父也不一定在乎她是否和别的男人出去,说了也只是自讨没趣,若是看到那满不在乎的是表情只会徒增心痛而已。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进屋里,丝毫没有秋天的凉气。
她摊开掌心,透过树叶缝隙射下的点点光斑,在掌中随风而晃动,随后,一片楓数狭长的叶子落在手心,轻轻地吹了口气,叶子便如蝴蝶般随风而去了。
其实,不说话,就这样和师父静静的坐这也好,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总比多半的时间见不到师父好的多。
“三公子,小姐有事请您过去一趟。”门外响起婢女如儿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静谧,也打破了舞儿小小的奢望。
“知道了,先下去吧。”他轻轻把茶杯推向里面,随即起身,“我先走了。”
“无雪姐姐似乎比我以前还要粘师父呢!”她头也没回的回答到。中午才刚刚回来,这会儿又要见师父了,难道她真的只有在练武的时候才可以真师父独处么。
向门口走的修长身影顿了一下,随后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师兄。”无雪看到进来的圣音的浅浅一笑,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担忧,“今天爹稍来消息了。”
“怎么说?”
“请我们立即回去一趟。”
“看来行程要提前了。”
“具体什么时候?”
“师父都稍信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当然越快越好。”好看的俊美间浮现出隐隐的愁容。
“师兄担心舞儿?”瞧见圣音的表情,无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这段时间那丫头天天晚上都做噩梦,这让他怎么放心离开?
“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我先回去。”
“好。”
流莺接过手里装药的小纸包,有丝不解,“这?”
“舞儿这段时间睡眠不好,从明晚开始,你每天晚上把这个放进香炉里。”圣音反手而立,冷冷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小心收好。”
“奴婢明白。”她很清楚,手里纸包中的东西,是专产于魅门,要是落到外人之手,就等于暴露了她的身份。
流莺手中的纸包里装着绕指柔,是一种药力极强的,但是它还有另一种功能,那就是放得少时可以使人安睡。
这段时间他没有给舞儿用此药,是因为她夜夜噩梦不止,而绕指柔用多了毕竟对身体不好,容易让人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可是,他明天要走了,那就只能靠药了,不过,他会尽量早日回来的。
“明天一早我要和无雪出门,可能要几日才能回来。”圣音走到舞儿的床前,隔着床幔对里面不知道是否已经睡了的人儿道。
除了均匀得呼吸声,里面安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听到圣音的话,舞儿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师父要和无雪姐姐出门几天!她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师父这么多天……而且,这段时间天天做噩梦,没有师父,她真的好怕……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即使当时师父拒绝她,她都没有这么恐惧过,因为她知道师父还在身边,她还看得到,每天还见得到,这次不一样,师父要走了,还要走好多天!
圣音以为舞儿睡了正欲转身,身后的床幔被掀起,好久没有听到的甜甜嗓音带着慌乱和不舍传入耳中,“师父……不去好不好……”
修长背影一怔,听着如此柔弱酣甜的语气,他怎么还能带着疏离的面具,然而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干涩得开口道,“不可能。”
“舞儿……会怕……”纤手颤抖的捏着床幔边缘,期望的注视着因背光而显得昏暗的背影。
舞儿……会怕……
简简单单四个字,如藤蔓缓缓的蔓延到他心底最柔软最深的地方,扎得他隐隐做疼。
“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淡漠的语调在这样的夜里如寒风般刺骨,舞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句话将她打回了现实中,呵,非要师父用这样语气跟自己说话,才能醒悟么,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舞儿把漾着水的眸子努力睁到最大,生怕一眨眼泪就落下了,扯扯嘴角,婉尔一笑,恢复到之前疏离的语气,“呵呵,开玩笑呢,我哪有资格开口让师父留下呢。”
听到舞儿的话,圣音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而是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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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立于后园的绿林中,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挺拔的身躯和银色面具散发着幽冷寒光,夜间的风带动着如墨发丝在风中摇曳,说不出的妖魅。
“出来。”刚刚在室内,他闻到一股淡雅菊香飘入窗户,就知道是谁来了。
“属下拜见少主。”衣着水绿色衣服的女子,面带比衣服颜色略淡的绿纱,恭手道。
圣音一改往日里温润的表情,面具内的俊脸露出厉色,挑起入鬓俊眉,缓缓开口,语气不高不低,却字字渗人骨髓,“谁准你来的。”